那艘游輪的地址,并不遠,就是外灘的黃浦江上那一艘游輪,而且到了游輪,被安保人員攔住了去路。
“這是雷梟的游輪嗎?”路星馳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的,我們老板就是雷梟先生,您是路星馳先生?!卑脖H藛T點點頭。
“是的,我是路星馳,我能上嗎?”路星馳怕自己上不去,再次問道。
“你看吧,就是雷老板的游輪?!焙惶觳遄斓?。
安保人員道:“老板吩咐,已經(jīng)為兩位開了VIP通道,你們先去房間休息,游輪上各種娛樂設(shè)施,應有盡有,請兩位玩得盡興。”
胡一天拍了他的肩膀,“路先生,你先逛逛,老板會來找你,我先去玩一會?!?p> 路星馳點頭,胡一天馬上走了,留下他一個人等待。
一天過得很快,路星馳等待了一天的時間沒等到人來,不知不覺,已經(jīng)是夜深,晚上的浦東,天上的滿天星斗,照亮了黃浦江,這個隆冬的季節(jié)下,路星馳站在一艘游輪的甲板上,望著這海面,迎著從西北方向吹上了一股風,不怎么好受。
晚上顯得十分冷清,又是一點月光也沒有,黑沉沉的天上,只有幾顆亮晶晶的星星。他穿著一件厚厚的大衣,可以不畏凜烈的西北風,在甲板上踽踽地踱著,倒感到這樣的境界另有一番滋味。
星光倒映在海面上,他停下了腳步,靠在游輪的欄桿想事情。
風吹過他的藍細格襯衫領(lǐng)子,原本背頭的發(fā)型被吹亂了,海風徐徐,夾帶著冷冬的刺骨,令他寒毛直豎,不得不喝點小酒保暖。
要等的人,一天了都沒出現(xiàn),他煩躁地喝了幾瓶雞尾酒,忽然聽到很小的聲響,他立刻循聲看去,還有一個男人倚靠欄桿,正是這個男人發(fā)出的聲響。好奇心驅(qū)使著他不斷偷瞄那個男人,從眼角的余光偷偷地仔細打量著。
眼前這家伙比他高點。打扮十分體面,衣著都不是工薪階層買得起的奢侈品,更夸張的是手腕上的表,幾百萬的價格,來頭不小。
只見男人左手拿著一只布袋,右手伸入布袋之中,抓出一粒小東西來,向空中一揚,“嗤”的一聲,那粒東西,便跌入了江中,濺起的水花并不高。
路星馳看到那幾粒東西,劃空而下,閃過一絲絲亮晶晶的光,似乎是那個男人無聊地將玻璃珠子,隨意拋向江河,難道是無事可做消遣嗎?
與其一個人在甲板上,倒不如走過去和那個男人搭訕幾句?他心想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有自己的心事,如果能打開對方的心扉,聽到一個精彩的故事,不論那人是有錢人還是搬磚的工人,都可以為他枯竭的生活帶來一絲動力。
于是他輕輕地來到了那人的身邊,可是那人似乎是完全不曾發(fā)現(xiàn)他走近,仍然是望著東方明珠下的黃浦江,繼續(xù)將那袋子的東西,一粒一粒地拋向江中,直到他來到了那人的旁邊,只有一米的距離,那人才猛然回過頭來。
他們打了一個照面,天色雖然黑暗,但是就對面浦東高樓大廈射過來的燈光,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得清這個人的臉面,是一個三十不到的年輕人,有著一種憂傷的過分的神情,大約可能是這個人所受了什么打擊,所以臉上才出現(xiàn)這樣的表情。
那人完全不理睬他,只是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就繼續(xù)將袋子里的東西,一粒一粒地丟。此情此景,他忍不住了,“兄弟,你在丟什么?”
“走開?!?p> 那人眼神如此冷峻,讓他嚇了一跳,但他還是不死心,想知道那人丟的是什么,因此沒離開,而是停下了腳步,駐足觀看。
那人有些惱,“走開!”
那人捏緊了拳頭,盯了他一會兒,他向那人做了一個不明所以的手勢,那人忽然冷笑了幾聲,“你是不是想知道袋子里的是什么。”
看那人攤開了袋子,他湊上去看了看,由于夜色很黑,看不清,在附近的一個輪船突然照射過來了亮光,而在亮光照映下,他徹底看清了,在那人手上的,竟然是一大堆粒足有二十克拉大小的鉆石!
在那一瞬間,他完全地呆住了!自己并不是什么沒有見識的屌絲,但對于土豪式的奢侈,卻也震驚無比,不敢茍同,這可是鉆石?。?p> 就那么一粒足以讓世界上一些角落的人們吃飽!
而那個男人,竟然把那么大一顆的鉆石,這個世界上最值錢的礦物之一,順手拋進江水中,之前得拋了多少粒!
那人繼續(xù)從一個小袋子里,抓了一把鉆石,往海里扔,他差點叫出聲。那可是鉆石,就是一克拉鉆石,也要好幾千好幾萬呢,這男的是把錢往水里丟。
那人不屑一顧,瞄了一眼路星馳吃驚的表情,仿佛是在看智障。沒理會路星馳,繼續(xù)丟碎。
路星馳以百米沖刺速度上前,抓住了男人的手腕,試圖阻止。
“哥們,賺錢不容易,你是在浪費錢財,你丟的一個鉆石,是普通人幾個月賺不到的。”
“給我拉開你的手,你這個窮鬼懂個屁,想要嗎,自己跳下水去撿。”
男人語氣十分不客氣,句句刺耳,換成別人……不,路星馳已經(jīng)動手了,他是個暴脾氣。
男人身手應該不錯,那肱二頭肌強健,手掌上有老繭,眉頭有舊傷疤,眼神犀利而略微充滿殺氣,令路星馳后退一步。
男人甩開了路星馳,繼續(xù)丟鉆石。
幾秒后男人停下了,眼神從憤世嫉俗,換成了戲謔。
男人展示了這一袋鉆石,“你說的沒錯,不過還要更詳細一點。這一顆鉆石,頂上你一年的工資,整整一袋,夠你在上海買套別墅,其實我只是丟了幾十顆鉆,還有一大袋,想要嗎?”
男人迅速將袋口的繩索打結(jié),緊緊鎖住袋口,在路星馳還沒做出反應的時候,已經(jīng)丟進了水里,攤攤手,朝著他大笑。
“自己去撿,有緣再見。”
男人轉(zhuǎn)身離開了,留下了他在風中凌亂!
路星馳死死盯著那男人的背影,再等他消失在了拐角處,心里痛罵他的炫富,心里想的是丟進水里的那袋鉆石。
他頭腦風暴了不知多少的想法,最后猜測這個男人是不是替人銷贓的人物,將鉆石拋進水中,是不是為了方便轉(zhuǎn)移贓物。
路星馳馬上往下看,那袋子已經(jīng)沒入了江水之下,又是冬季。
好奇心促使他決定冒險,不顧水多少的寒冷,一腦熱縱身一躍入江中,入了水里,雖刺骨的寒冷讓他差點遭不住,不過也顧不上了,向著江底,迅速沉了下去,成功拿到了那袋子的鉆石,然后浮了上來。
幸好沒有其他人注意到他近乎失智的行為,僅僅是為了一袋子的鉆石,但對于他這樣的普通人來說,一袋子鉆石可是救命。
他順著攀爬了上去,忍住寒冷帶來的痛苦,迅速跑到了這艘豪華游輪的澡堂,洗了一個熱水澡,溫暖了身體,驅(qū)散了寒氣,不然他會死于低溫癥的。帶著溫暖的熱量,將他從魯莽之中拯救了出來。
十幾分鐘后,穿上了睡衣,他翻開了袋子,發(fā)現(xiàn)里面的鉆石竟然還有很多,足以讓人產(chǎn)生了疑問,那個人究竟有錢到了什么程度,可以如此豪擲千金。
他看了看外面,生怕那個男人盯著自己。
那個男人好像沒跟來,路星馳才放松下來,現(xiàn)在想起來,自己衣服弄濕了,于是讓服務(wù)生給自己買一套衣物。
服務(wù)生將衣服送來了,“先生,你的衣服送來了,對了,你是路星馳先生嗎?”
“是我,什么事。”
“你要見的人,已經(jīng)來了,請你快點過去?!?p> “有人讓你通知我的?!?p> “是的?!?p> 終于來了,路星馳心里很是抱怨,讓他從上午等到下午,再從下午,等到晚上,搞什么,他很想質(zhì)問。
晾著他一天,煩死了。
在服務(wù)生導引下來,進入了游輪的酒吧,纏繞在紅磚墻上的一串串燈泡釋放著溫馨的暖色,這和一般的酒吧不同,這里很有藝術(shù)氣息,他挑選了一個靠角落的地方坐下,墻壁上掛著羊頭,下掛著幾個相框,眼前的橡木長方桌,沙發(fā)椅,還是很舒適。每個桌子事先備好一壺茶水。
服務(wù)生道:“先生,喝什么?!?p> “這里有冰銳嗎?”
“除了冰銳,還要其他的嗎?”
“還要一杯鮮橙汁,西瓜汁,各來一杯?!?p> 服務(wù)生很快就送來了,路上吃了一杯,的確非常好喝,那種刺激感從口到頭頂,真是爽。
“你說那個人呢?”
服務(wù)生沒有回答,徑直走了,轉(zhuǎn)了個彎,消失在吧臺后門。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一個聲音響起了。
“路星馳,等久了吧?!?p> 從吧臺出來了另一個男人,在其出現(xiàn)的那一剎那,路星馳看呆了,這是一個怎樣的人,如明珠處眾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間,這是怎樣的一張完美臉龐,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他的眼睛像黑夜中最亮的星星,閃爍著深邃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鼻梁高挺,為他的面容增添了幾分英氣。而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則透露出一種迷人的自信與不羈。
男人脫下了帽子和白襯衣外的大衣,放在椅子上,是福爾摩斯里的獵鹿裝西裝大衣,很復古的款式,還真是挺有那個調(diào)的嗎,一眼望去仿佛是一百年前的紳士。
男人翹起了二郎腿,一只手順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酒水。
正是天天在狗仔口中爆出花邊新聞的雷梟,魔都四少之一,叼著一口雪茄,果然霸氣側(cè)漏。
“是不是等著急了,路星馳先生?!崩讞n翹起二郎腿,望著路星馳,嘴邊露出一抹微笑。
路星馳再次打量了雷梟,和自己年紀相仿卻氣質(zhì)老成,仿佛擁有超越常人的洞察力,擁有一般人沒有的強大氣場。
“當然著急,我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你故意放我鴿子?是不是雷梟先生?!甭沸邱Y不想在雷梟面前示弱,故意發(fā)難。
“那一袋鉆石,撿起來了嗎?!崩讞n不經(jīng)意一句話,讓路星馳心頭一緊,摸了摸口袋,緊張的表情在臉上。
路星馳暗想雷梟是怎么知道,自己去撿了別人不要的鉆石。
“別擔心,我不會把你怎么樣,那位少爺也不會把你怎么樣,他只是心情郁悶,隨手丟了在俗人眼中價值連城的鉆石,不會來要回去?!?p> 雷梟那笑意仿佛是看穿了路星馳的心虛,路星馳這些年雖也不愁吃穿,但那么多晶瑩剔透上乘鉆石,實在是頭一次。
路星馳不知該說什么好,“我,我,……那個,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那鉆石當玻璃扔的,他是誰啊。”
“你現(xiàn)在不需要知道,他啊,就是失戀了,他喜歡的姑娘,不把他當回事?!?p> 聽了雷梟的話,路星馳挺無語的,有錢人失戀就丟鉆石,好奢侈。
“回歸正題,那個老友,我已經(jīng)查清楚,確實是守陵人,哪朝哪代不清楚,反正我不也想了解,我根據(jù)你義父提供老友聯(lián)系方式,聯(lián)系上了……和那個守陵人談了一些,這個人不打算親自出面,讓他徒弟等待我們過去。我們不能耽擱太久,已經(jīng)有其他人知道了這個大寶藏。”
“正常,說不定日常吹牛,肯定泄露了,那我們馬上動身嗎?”
“別急,我告訴你這個守陵人,跟你們家有關(guān)系的?!?p> “什么關(guān)系,雷老板給點提示?!甭沸邱Y不放過任何與自己家有關(guān)的線索,雷梟這么說,他馬上來了興趣。
雷梟倒了一杯蘇格蘭威士忌,一飲而盡,才道:“十五年前,你的父親,路夢陽先生,是一個頗有野心的冒險家,他與他的至交好友,跑遍全世界,只是為了尋找上古文明的蹤跡,從南美洲的叢林,到北非的沙漠,再到西北的群山,北極圈的沿岸,留下了他們的足跡,
然后終于在秘魯?shù)囊粋€小村莊,找到了一件小文物,最初他們以為是本地古代文明留下的古董,卻沒想到可能是殷商王朝留下的玉圭,于是他們很興奮,這會是本世紀非常重大發(fā)現(xiàn),證明殷商人有去過美洲的可能性,就在這個時候,你父親遇到了這個守陵人,然后……你猜發(fā)生了什么?”
路星馳這個時候,猛然想起曾經(jīng)見過父親對著一個長方形玉片的照片著迷,看著似乎是某個時代的古物。
“對,對,對,我老爸曾經(jīng)有段時間,對一個長方形玉器十分著迷,你這么說我想起了什么,我似乎小時候見過那個守陵人,曾經(jīng)與我老爸見過幾次面,談那個玉器,但后面就沒出現(xiàn)過,所以我忘了??上腋改甘й欀皼]告訴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老爸也沒有留下什么日記?!?p> “這個神秘的守陵人,精通各種古文字,你爸破解不了玉圭上的文字,守陵人卻輕而易舉破解了,玉圭記錄了一個方位,這個方位就是今天我們要找的大寶藏?!?p> 路星馳大吃一驚,道:“十五年前的寶藏,已經(jīng)被我爸和守陵人找到了,那早就被挖光了,怎么這個守陵人今天又來找我義父去那個寶藏,目的是什么?”
“你想殷商的玉圭,為什么跑到了美洲,這是第一個疑問。而跑到美洲的殷商的玉圭,為什么偏偏記錄了一個國內(nèi)寶藏的方位,這是第二個疑問。于是為了破解這個謎團,你父母和他朋友,加上了守陵人,就去了那個寶藏,但正因為這趟旅程,導致了你父母出事,發(fā)生了什么,這個守陵人肯定知道。去找到這個守陵人,你家出事的原因就知道了,怎么樣,你不想找出父母為什么出事的原因?!?p> 路星馳咬牙切齒地道:“當然想,什么時候啟程。”
雷梟揚了揚威士忌,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