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奶奶

　　十字路口

　　“就在這兒吧，我回去了?！敝芟尺^身，朝徐驍揮了揮手。

　　“等等！”

　　周溪回頭，詫異地望著徐驍，“啊？”

　　“剛剛站門口那個，就那個高個子，他是你們班的？”徐驍挑著眉，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

　　周溪笑了，“你不會真看上他了吧？要我?guī)湍阏f媒么？”

　　徐驍一聽急了，“你別瞎說啊，我三觀正得很，性取向也沒問題。”

　　“我就是覺得吧，這人，有點面熟?！?p>　　周溪一愣，岔開話題，“你這自來熟可以的哈，有什么明天再說吧，我先走了?！闭f罷，不給徐驍反應(yīng)時間，一溜煙兒跑了。

　　路燈下，徐驍癟癟嘴，撓了撓腦袋，“打聽個人至于嗎？”

　　夜晚的城市可以是燈紅酒綠，也可以是糜爛腐臭的。一株嫩芽生長在沃土里，能成長為參天大樹，在臭水溝里，只能成為一顆毒瘤。

　　周溪是幸運的，被人從臭水溝里拽回來了。

　　“奶奶，我回來了。”周溪一邊換鞋一邊朝屋里望去。

　　奶奶雙手顫抖著從廚房端來一碟餃子，招呼到，“阿星回來啦？快嘗嘗奶奶剛做的餃子，玉米豬肉餡的！”

　　周溪立馬放下書包，不顧溫度，直接上手，“呼呼，好吃好吃！”

　　“哎喲你慢點，來來，用筷子?！蹦棠绦χf。

　　“去學(xué)校還習(xí)慣吧？”

　　“挺好的?！敝芟е溩诱f。

　　奶奶看了看周溪，還是忍不住，“阿星啊，你也上高中了，你去把兼職辭了吧。奶奶可以養(yǎng)活你，這前十幾年不都是我把你拉扯大的嘛?！?p>　　周溪頓了頓，一口回絕了，“沒事兒，我現(xiàn)在積累工作經(jīng)驗，對我有好處，我不累?！?p>　　周溪明白，奶奶拉扯大自己不是一兩句說的完的。

　　奶奶不是親奶奶，奶奶叫李茂芳，也是獨自一人。早年在田野邊撿到了周溪，奶奶說當(dāng)時滿天散布著星宿，像是在保護她。

　　奶奶可憐這個女娃娃，喚小名“阿星”，孩子身上只留了父親的姓名，李奶奶希望她像溪流一樣一曲到盡頭，平安順無憂，取名“周溪”。

　　以前奶奶手腳靈活的時候，一周被排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质遣蛷d刷盤子又是洗澡城做保潔，即便如此，晚上回來還是要陪周溪。

　　這幾年奶奶手抖的厲害，醫(yī)生說是帕金森前兆。

　　第一次檢查完回來周溪和奶奶睡覺，奶奶悄悄把自己的雙手綁緊，就怕吵到周溪。

　　那時候的周溪只能在被窩里小聲啜泣，那是第一次。

　　周溪第一次感受到了珍寶將逝的恐慌，也第一次感受到鋪面的無助。

　　從此周溪再沒和奶奶一起睡過。

　　想到這些，周溪抬頭看了看奶奶，突然發(fā)現(xiàn)，其實奶奶已經(jīng)不知不覺變矮了很多，皮膚也都松弛了。

　　周溪眼眶濕潤，又趕忙低下頭，三兩口把餃子吃完。

　　奶奶還要說什么，周溪尋了個借口進房間去了。

　　周溪沒有怨過誰，她想，人活著不過就是承受酸甜苦辣，再想辦法熬出一鍋營養(yǎng)雞湯。

　　第二天，周溪早早就起床了。

　　臨走前還看了眼熟睡的奶奶。

　　一到教室，周溪就看見自己座位前坐著位美少女。

　　美女披散著一頭自來卷發(fā)，小臉像粉珍珠，白里透著紅，紅里透著光澤，就算穿著校服也掩飾不了她的嬌貴。

　　周溪一落座，“公主”就轉(zhuǎn)過來搭訕了。

　　“嗨，你好你好。我叫林樂栩，昨天生病沒來報道，我是你的前桌，合作愉快！”林樂栩扯開嘴一笑，伸出了纖細的手。

　　周溪輕輕握住這只手，“周溪，女——”

　　“我知道，16歲嘛，已經(jīng)聽他們講過啦?！绷謽疯蛴质且恍?，“你好可愛哦，咱倆做朋友吧?！?p>　　周溪愣了愣，隨即輕輕點了頭。林樂栩得到回應(yīng)后興奮地轉(zhuǎn)了回去。

　　周溪還沒坐下，又看見了封旻奇怪的眼神。

　　“你知道你現(xiàn)在的行為，在我這里已經(jīng)構(gòu)成了犯罪！”周溪忍無可忍。

　　封旻覺得有趣，“什么罪？”

　　“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權(quán)?！敝芟f得理不直氣壯。

　　封旻氣笑了，“在你的世界大家都沒有眼睛嗎？”

　　周溪無語凝噎，一時找不到話來。索性直接立著書，把自己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封旻也不在意。

　　一天下來，二人除了早上不太愉快的通話，基本沒說過話。倒是林樂栩聊的暢快，轉(zhuǎn)過來聊還不夠，上個廁所還要拉著周溪。

　　一天時間，已經(jīng)選出了基本的班干部，周溪光榮的勝任了體育委員。

　　晚間，小個子班長袁琳，回來宣布了一件事。

　　十月有個七十周年校慶活動，學(xué)校要求非畢業(yè)年級每個班都要出一個節(jié)目，內(nèi)容不限。

　　最后排的胡楓扯著嗓子問，“那咱二班準(zhǔn)備表演個啥?。俊?p>　　雷莉是文娛委員，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回應(yīng)道“我和班長商量了一下，覺得得有點兒特色。所以決定來個音樂劇。”

　　袁琳接著說，“我打聽了下其他班，大部分都是唱歌跳舞，我們整個全英文的音樂劇，絕對讓觀眾眼前一亮！”

　　眾人沉默。

　　良久，沈芹芹開口問道，“什么?。俊?p>　　袁琳見終于有人理自己，激動地說，“《后媽們的茶話會》，需要五個女演員。男同胞們就對不住啦。有自愿參加的沒！”

　　又是一陣沉默。

　　班長欲哭無淚。

　　良久，沈芹芹舉起了手。班長感激得，就差給跪下了。

　　“還有嗎？目前有我，雷莉和芹芹三個人，就差兩位救世神仙姐姐啦！”班長仍不死心地“推銷”著自己的產(chǎn)品。

　　林樂栩悄悄轉(zhuǎn)過來問周溪，“周溪，你想去嗎？”

　　周溪口語不賴，也沒有參加過這種表演，有些心動，“我都行?！?p>　　前排的陶小蝶早就聽得不耐煩了，提著氣說道，“行了吧班長，我們可是尖子生，每天題都刷不完哪兒有時間表演什么茶話會？你別在這兒說了，還要趕作業(yè)呢?！?p>　　班長滿臉窘迫，被懟得下不了臺。

　　周溪正想站起來，身旁傳出了封旻不高不低的聲音，

　　“兩個正好，她們?nèi)??！狈鈺F朝周溪看了看，對著班長說。

　　“唉，好嘞！謝謝兩位啊?！卑嚅L立馬應(yīng)下，隨即快速下了講臺。

　　雖然說周溪也是想報名的，但被人安排著去，總有被使喚的感覺。

　　周溪一臉不爽地看著封旻，“誰讓你說的?！?p>　　“我看你們兩個商量半天了，幫你們決定。”

　　“光看你這外表，絕對不是干熱心事的人?！敝芟创较嘧I。

　　“那是你眼神不好，”封旻看著周溪，突然湊近

　　“看多了就知道了。”

　　周溪被這一下整蒙了，趕緊回過頭，心里罵著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