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三思!”
此起彼伏的聲音不絕于耳,擁護三殿下的朝臣跪于殿中聲聲高昂,可洛帝卻是半分不忍心都無,身為帝王此時他眼中只有對權利的擁護,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可。
洛南風兄弟彼此交換目光,只是相同的是,兩人的目光中沒有失望,更沒有傷心,有的只是日如一日的麻木和習以為常。
苗貴妃站在洛帝身后,瞧著此時洛帝說殺就殺,不知為何竟然感覺到一絲感同身受的悲哀,這更讓苗貴妃下定主意,一雙風情萬種的眼眸中更是帶著陰狠。
“若有人求情,一律壓入天牢!”洛帝瞧著底下一半朝臣求情,更是覺得洛金風收攏朝臣,面色震怒,根本聽不得任何求情。
“怎么會?”衛(wèi)西洲瞧著只聽一面之詞就要毒殺洛金風的洛帝,突然覺得當今洛帝行事不公,可就在衛(wèi)西洲焦急不已之時,原本與衛(wèi)西洲不坐在一起的萬星河此時卻扯了扯衛(wèi)西洲的衣裙。
“莫要擔憂!”萬星河只是在衛(wèi)西洲的耳邊說了這四個字,足以讓衛(wèi)西洲冷靜下來。周圍都是惶恐之聲,衛(wèi)西洲細細想來今日之事的確不妥,特別是洛金風兩兄弟的表現(xiàn),太過順從反而讓人覺得似乎他們早有預料。
衛(wèi)西洲的目光投向跪在前排的洛南風,愛慕洛南風多年,衛(wèi)西洲很了解洛南風,所以她瞧的出,此時的洛南風放在身側的手攤開,這是他胸有成竹的表現(xiàn),倒是自己多慮了。想清楚這一層,衛(wèi)西洲這才放下?lián)鷳n,只是這后背竟然已經(jīng)被冷汗打濕。
禁衛(wèi)軍已經(jīng)上前來拿人,也就是在此時,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盯著龍威響起“陛下,這龍袍不妥,不妥??!”
洛帝此時正在氣頭上,若是旁人哪里敢開口,可開口的卻是三朝元老祝大人。祝大人年事已高,可為官清廉且從不結黨營私,故而幾任帝王頗為重用,以至于到了這把年紀依舊活躍在朝堂中,就是洛帝也是禮讓三分。
洛帝瞧見是祝大人,哪怕心中怒火滔天,卻是擺擺手先讓禁衛(wèi)軍退下,詢問“祝大人此言何意?這逆子私制龍袍,如今證據(jù)確鑿,祝大人莫不是要給這逆子求情!”
面對帝王之怒,祝大人花白的胡須紋絲不動,他指著那地上的龍袍“陛下,臣若是沒記錯的話,這龍袍上的金線乃是珠絲金,這種珠絲金一根難求,臣若是沒記錯的話,這金線三殿下并沒有!”
祝大人這話,讓洛帝的情緒稍微平緩些,洛金風趁勢而上忙開口“父皇,這珠絲金千金難求,每一根從內務府拿都是有記載的,父皇可以查查,兒臣從未動過這珠絲金!”
在祝大人開口的時候,苗貴妃就覺事情不妥,她下意識瞧了瞧兒子,卻發(fā)現(xiàn)兒子還在沾沾自喜,此時苗貴妃氣不打一出來。
“查!”洛帝一句話,不過一會就已經(jīng)有內務府總管急匆匆而來,且手呈賬本“啟稟陛下,這珠絲金近些年產(chǎn)量極少,除了陛下您的衣物上用過,就是三年前賞過十根給五殿下!”
此言一出,眾人都覺得腦袋不夠用了,這反轉也太快了!
洛東風本還等著父皇賜死洛金風,卻沒想到不過這一會火竟然燒到自己頭上,更讓洛東風害怕的是,他的確有那珠絲金。
“我沒有!”洛東風猛然抬頭,目光中盡是驚恐“父皇,我沒有,那珠絲金還在我府邸!父皇不信可以去查!”
“陛下,五殿下一向知分寸,您要相信他!”苗貴妃感覺事情不巧,此時朝著心腹使了眼色,心腹連忙退下去調查。只是,苗貴妃目光瞧了瞧跪在那里的洛金風和洛南風兄弟二人,感覺今日明明是他們設局,可如今自己卻身處局中。
洛帝一把揮開苗貴妃攀附而來的嬌軀,此時的洛帝何人都不信,只是命令禁衛(wèi)軍去洛東風府邸調查。
一日內竟然要搜查兩位殿下的府邸,就是禁衛(wèi)軍統(tǒng)領此時也覺得有些惶恐。只是,當禁衛(wèi)軍統(tǒng)領再次歸來之時,開口話語是“啟稟陛下,五殿下府中并未有珠絲金,且,屬下還發(fā)現(xiàn)一些東西!”
此言一出,洛帝哪里還明白,定是洛東風想要誣陷洛金風,故而設局,卻沒想到竟然棋差一招。
“父皇,兒臣沒有,兒臣真的沒有啊!”洛東風苦苦哀求,只是他的手還未觸碰到洛帝的龍袍,就已經(jīng)被洛帝一腳給踹倒在地。
“呈上來!”洛帝命令道。
禁衛(wèi)軍統(tǒng)領招招手,就見幾位禁衛(wèi)軍手中拿著不少東西,這其中不僅僅有繡制龍袍的圖樣、針線、還有昂貴的千金難求的布料。見到這,洛帝更是覺得心頭涌出一股鮮血來。
“你可真是朕的好兒子!”洛帝失望的瞧著洛東風,他對洛東風自小就格外寵愛,更是手把手教導洛東風讀書寫字,可如今洛東風不僅僅私下里有造反之心,甚至還誣陷兄弟,這是洛帝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洛帝可以接受自己在奪位之時手刃手足,卻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互相扶持相親相愛。
“父皇....父皇...”洛東風此時真的害怕,這一切的確是他算計的,可那些東西明明自己已經(jīng)處理干凈,更重要的是他記得繡制龍袍用的根本就不是珠絲金。
往日里洛帝對洛東風是格外慈眉善目,可此時眉宇中卻都是殺意,洛東風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頓時一慌口不擇言“父皇,兒臣明明沒有用...”
話還未曾說完,玫紅色宮裝如同振翅的蝴蝶一般在洛東風眼前飛起,任何洛東風就見母妃擋在自己面前跪在洛帝身前,這讓洛東風原本想要說的話突然哽在喉中。
“陛下!陛下明鑒!”苗貴妃仰著嬌艷的面容,哪怕是哭泣也是美人垂淚,瞧著就讓人憐惜不已。只是此時的洛帝根本就沒有那憐香惜玉的心思,對于苗貴妃的哀求連瞧也不愿瞧上一眼。
眼角的淚珠一顆顆滾落,苗貴妃就那樣跪著,聲音帶著柔轉千回的哀愁“陛下不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嗎,有人可以誣陷三殿下,也定是有人同樣可以誣陷五殿下?。∈玛P兩位殿下,陛下三思!”
不得不說,身為洛帝枕邊人苗貴妃的確很了解洛帝,她看似求情但其實卻是將事情給推到另一個更加可怕的陰謀中,果然就見洛帝神色凝重了些。
洛帝膝下皇子并不多,能拿的出手的也就這三個,若是有人故意挑起皇家內部戰(zhàn)爭,到時候洛國后繼無人,豈不是便宜了旁人。這樣一想,洛帝憤怒是真,可到底沒了那份殺意。
苗貴妃眼神流轉間帶著幾分慶幸,雖然知曉今日之事是他們大意了,可只要留下性命,不怕今后不能翻盤重來。
洛金風洛南風兄弟二人瞧著苗貴妃一番話就能打消父皇的殺意,心中不免覺得可笑,只是兩人今日也只是順水推舟,將計就計,并未想要一擊成功,若是真的如此,苗氏這么多年的經(jīng)營豈不是成了笑話。
洛南風適時捂著胸口咳嗽幾聲,這聲音果真吸引洛帝的注意,洛帝想到自己剛剛遷怒于洛南風,雖不會真的道歉,卻也和顏悅色的囑咐了句“來人啊,讓御醫(yī)來給七殿下瞧瞧!”
“謝父皇,兒臣無事,只是想到若不是父皇明鑒,皇兄怕是...”洛南風說著似乎還一副后怕的模樣。
這話若是旁人說,洛帝或許還沒那么多感想,可洛南風在洛帝心目中那是一個有勇無謀的孩子,且性格執(zhí)拗不懂變通,雖然行軍打仗厲害,可這脾氣卻是倔的像頭牛,也正因為如此,洛帝自然信任洛南風幾分。
如今洛帝聽著洛南風的話,不免想起剛剛自己竟然要殺了洛金風,心中多了幾分自責。
“朕不會冤枉了你們!”洛帝似乎給出沉諾,只可惜他的承諾對于洛南風兄弟二人分文不值。
洛金風臉色如常,并未因為剛剛自己經(jīng)歷生死就有絲毫的怨恨,他恭恭敬敬的跪在那里,語氣帶著幾分寬慰“父皇,兒臣覺得此事的確稀奇古怪,五弟他也許真的是被冤枉的!”
看似求情的話卻讓苗貴妃眉頭蹙的更緊,就是洛東風神色不解,不明白洛金風這是為何要給自己求情。
洛帝瞧著同樣是兒子,一個在兄弟出事的時候幸災樂禍,一個卻是不報復反而求情,再想到如今禁衛(wèi)軍搜查的到的證據(jù),心中的天平不自覺就朝著洛金風偏了偏。
“來人啊,五殿下以下犯上,禁足府中,沒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府!”洛帝說完這話,整個人突然踉蹌了下,身邊的桂公公連忙攙扶在側。
“陛下!保重龍體??!”朝臣們大呼,都以為洛帝是因為今日的事情被氣著了,倒是苗貴妃在瞧見洛帝身子不穩(wěn)的模樣,眼角閃過的卻是喜色。
“將他給我立刻壓下去!”洛帝似乎是格外不想見到洛東風,擺擺手就讓禁衛(wèi)軍將人給拖走。
洛東風是真的慌了,身為皇子被幽禁于府,且還不知何時能出來,那他要被多少人笑話,投靠自己的臣子作何感想?
只是,不等洛東風求情,就見跪在身前的苗貴妃一只手輕輕放在身后,給兒子做了個擺手的手勢。
洛東風一向聽從母妃的話,他雖然不聰明可勝在聽話,瞧著母妃不慌不忙的模樣,洛東風也就明白母妃定是有法子將他給救出來,也就隨著禁衛(wèi)軍離開。
洛帝由著桂公公扶著離開,眾人更是今日被嚇的夠嗆,一個兩個也急匆匆的要離開這皇宮,洛南風還捂著胸口準備裝可憐,可一轉頭卻瞧見衛(wèi)西洲與那礙眼的葉辰竟然并肩踏出宮殿。
若是洛南風剛剛還是假裝胸口疼,如今是真的胸口疼,還是被衛(wèi)西洲給氣疼的。也就是在此時,御醫(yī)急匆匆趕來,彎著腰“殿下哪里不舒服,請殿下伸出手來容我診脈!”
“心里不舒坦!”洛南風說著,朝著洛金風點頭示意了下,就急匆匆追著衛(wèi)西洲而去。
一路上洛南風心情可謂是百轉千回,曾經(jīng)只要稍微皺眉衛(wèi)西洲都會想法子逗自個開心,可如今自己都傷成這樣,衛(wèi)西洲卻視而不見,這樣的落差讓洛南風難免覺得有些心酸。
“今日可真是看了場好戲,你們這位三殿下不簡單??!”葉辰一手拿著折扇,聲音中帶著幾分看戲的樂趣,畢竟事不關己,葉辰可沒有任何的擔憂。
說完這話,卻未曾聽到身邊有回應聲,葉辰瞧了瞧衛(wèi)西洲瓷白的側臉,突然湊近“我說話你聽見了沒!”
“嗯?你說什么呢?”衛(wèi)西洲豁然抬頭,不解的瞧著葉辰。她剛剛的確走神了,腦海中都是洛南風被洛帝踢的畫面,明明自己已經(jīng)不愛了,可還是忍不住擔憂,或許是這么多年形成的習慣吧。
葉辰瞧著衛(wèi)西洲迷糊的大眼,也不生氣只是無奈的說著“唉,我玉樹臨風的站在你身旁,你卻走神了,也太對不起我了!”
衛(wèi)西洲歉疚一笑,她總不能說自己是因為想起洛南風的事情,故而隨意扯了謊“我只是在想娘親剛剛只是離開了下,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葉辰一聽也反應過來,這都已經(jīng)快要出宮門,按理也該追上他們才是。
“你先回府,我去去就來!”衛(wèi)西洲本來只是隨意扯出的一個借口,可如今細想到底還是有些擔憂,葉辰對洛國皇宮并不熟悉,自己一人去足以。
葉辰雖然很想幫忙,卻也明白自個的身份若是滯留宮中不妥,囑咐了句“那你自個小心點,我就在宮外等你!”
衛(wèi)西洲點了下腦袋,就拎著裙擺返回宮中,剛剛娘親說她要去如廁,可也不該這樣久還沒回來,畢竟經(jīng)歷過一次失去娘親的痛苦,衛(wèi)西洲的腳步不免加快幾分。
洛南風氣沖沖的朝外趕,卻在路途中遇見神色焦急的衛(wèi)西洲,本來還滿心的醋意,此時瞧著衛(wèi)西洲一雙眉梢都帶著焦急,哪里還記得吃醋,忙湊上前去“洲洲,怎么了?”
衛(wèi)西洲本來就心中慌亂,瞧見洛南風卻不肯開口,直接推開洛南風就朝著宮殿跑去。
洛南風一瞧更慌了,以為衛(wèi)西洲是受了委屈,連忙追了上去。
殿內除了收拾的宮人外并無他人,衛(wèi)西洲詢問一圈也未曾有人見過娘親,衛(wèi)西洲轉身就朝著殿后跑去,只是在經(jīng)過一條小道的時候,衛(wèi)西洲突然蹲下身子,將一支步搖撿起。
步搖湊近眼前,衛(wèi)西洲原本就蒼白的臉色白如紙張,這步搖是娘親戴在發(fā)髻上,可這步搖為何會落在這里。
“娘親!”衛(wèi)西洲整個人如同無頭蒼蠅般四處尋找,而一直跟著的洛南風此時也明白過來衛(wèi)西洲在尋找什么。
瞧著衛(wèi)西洲一手握著步搖,腳步亂的踉蹌,洛南風心頭都是疼痛,他一把拉住衛(wèi)西洲的胳膊,不管衛(wèi)西洲的掙扎。
“隨我尋找!”洛南風說著,就在地上循著線索細細尋找,而衛(wèi)西洲跟著洛南風的腳步一步步順著殿后的小道走去,不知為何她的心突然沒那么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