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幫我殺了我
李老爺當(dāng)年是一個商戶，但最早他不是行商的，而是一個練武的練家子，當(dāng)時老佛爺還沒下臺，這片土地姑且還算個滿清的天下。
但是，該發(fā)生的大事件也發(fā)生了。
那代表著近代史的開始。
李巖跟著一個老師傅學(xué)著一路硬拳，至少一個武師在當(dāng)時還算得上是個體面的職業(yè)，民智未開化，還是上邊老爺們說了算，那下邊就是拳頭說了算。
除了官老爺們，那能不能打就成了你在底層的威望展現(xiàn)，尤其是對于市井小民來說，這里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巡邏的小兵，還有地方的幫派結(jié)社。
什么紅花會，無雙會，天地會的各種亂七八糟的會，總有一個值得你加入。
不為別的，就為你什么時候被打了，只需要喊一聲話，隔壁巷子里瞬間就能蹦出來十幾個同會的哥們，大喊一聲：誰敢欺負(fù)我兄弟！都不想活了是吧？
然后，另一邊也大喝一聲：小小幫會，也不打聽打聽我們什么什么會，這條街誰說了算。
如果你們會面大，那沒準(zhǔn)這架就散了。
要是對面沒聽過，三秒過后：什么垃圾幫會，給爺打！
然后，當(dāng)街爆發(fā)一場巷戰(zhàn)，等官服來了，在做鳥獸四散，被抓住的那算你運氣不好。
但過一段時間就會被放出來，別問為什么，牢飯不要錢啊。
李巖就在這個一個環(huán)境下長大，同時，他也是一個幫會的成員，但不是什么大幫會，畢竟他不混上海灘，也不是那些天地會啊，之類的成員。
畢竟，要想活下去，還有一些小幫會，他們不需要那么多的規(guī)矩，一般就是同行或者鄰里四坊組成的互助隊。
說是幫會，主要是說出去比較牌面，畢竟那年頭隨便拉幾個人再拉個旗子都可以說自己是幫會。
總不能走南闖北對外說一聲：我們是凌家屯四莊鄉(xiāng)黨聯(lián)合隊的。
這聽著未免太接地氣了一點。
看看人家其他的：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走南闖北皆兄弟，在下某某某，天地會分會直屬成員，還望道上的兄弟給個面子，咱們來日好相見。
所以當(dāng)年你不僅可以看到天地會，洪興幫，青幫之類的經(jīng)典名字，還會看到一些黑風(fēng)寨，雪狼嶺，鳳凰幫，八仙會之類的名字。
可能這個幫派實際的人數(shù)，還不到十個人，但你這么起了，至少名字上就帶有了氣勢。
當(dāng)年王莽起義，真的是這貨有那么大的面子嗎？
就是拿了個旗子，起了個比較命運之子的隊名，然后走一路振臂一呼，結(jié)果隊伍越拉越大。
后世的人們，基本把這個傳統(tǒng)無師自通了，一個會點本事的人，拉了幾個還不錯的人，然后慢慢拉大。
沖著做大做強的口號，然后穩(wěn)步發(fā)展，成了今天的規(guī)模。
但李巖很顯然不是這個幸運的，可以做大做強的天選之人，因為他在人生中的一次護鏢任務(wù)中受了重傷，整個人的胳膊被打折，貨物也被搶了。
那是他的第三次護鏢，被一伙山匪給劫了，對面手里的家伙不差，而且有兩三個極其熟悉山林戰(zhàn)的好手，硬是把他們拖住，然后把要保護的貨物還有隨性的人員全宰了。
這種護隊里是不會有女人的，大多數(shù)女人都在家里相夫教子，織布抽絲，就算鏢局里有鏢師也不會讓女人參與。
原因很簡單，女人本身也是一種危險。
貨物損失，不過是損失一次貨物，但要是女人在出鏢時出了意外，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而且，李巖的隊伍有一個聰明的地方，他們不接運人的單子，尤其是運女人的單子。
但那次出了點問題。
他們像往常一樣接了一個貨運單子，是一批倒貨，但雇主沒說過，這批貨物走的是正常的貨運。
但是，他頭一次生出了不想接單的想法。
不要不信這種玄學(xué)的力量，有些時候這種直覺會讓一個人躲過很多的意想不到的災(zāi)難。
但好巧不巧，當(dāng)時卻是自己的師傅身患重病的時候，急需一筆錢財去購置一些名貴的藥材。
古人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李巖的父親是流民，被餓死了，母親在父親餓死前就因為難產(chǎn)死了。
沒有充足的食物，營養(yǎng)跟不上，還懷了孕，基本等同于宣告死刑。
所以當(dāng)年的人口出生率一直小于死亡率，但國內(nèi)依舊人口不減，這就涉及到當(dāng)時的社會形態(tài)問題了，那要聊就是好幾萬字的水文。
所以，我們不談。
李巖是在逃亡的路上被師傅帶走的，他很幸運，碰見了這么一個武師，雖然那年他只有六歲，但已經(jīng)能懂得很多道理。
不是因為他懂事，而是學(xué)不會就會挨打，甚至是死。
所以，他雖然身體很瘦弱，但是很耐揍。
師傅收養(yǎng)他的時候，他跟自己的師兄弟們就共同走鏢去了。
但隨著年齡的增長，當(dāng)他們可以接過大多數(shù)的單子時，師傅已經(jīng)年邁。
俗話說，拳怕少壯。
功夫這東西是一個函數(shù)曲線一樣的東西，當(dāng)達(dá)到峰值后就會逐漸下落，而且年輕時的暗傷，更會讓人痛不欲生。
而他的師傅就是這樣，并且練硬功夫的，身體的暗傷會更多，當(dāng)年他出鏢的時候，師傅已經(jīng)打不動了，而且還有暗傷，天天咳血。
隨時都有歸去的可能。
那批貨物最終還是在現(xiàn)實的壓迫下，李巖選擇了接了，畢竟風(fēng)險與收益是應(yīng)該呈正相關(guān)的才對。
但他失算了。
他的直覺沒有出問題，他們被一伙山匪劫了。
這原本沒什么，但是，在那批貨物里出現(xiàn)了一個女孩！
這簡直難以想象，為什么這批貨物里會有女孩子存在？
更為詭異的是，這女孩有著牛奶般的肌膚，水靈靈的肌體，透著一股仙氣。
他混跡過最底層，也跟山匪們打過不止一次交道，他知道這樣的孩子如果去了山上，會是什么結(jié)局。
那些混蛋沒有下限，更不懂什么叫做憐香惜玉。
運氣好點，端茶倒水，到了一定年紀(jì)，那就沒有人的尊嚴(yán)了。
而且，面對這樣的孩子，如同仙女的遺嗣，他們能不能忍到成年還是個問題。
所以，正義的李巖絕不答應(yīng)！
于是他A了上去，成功一拳干趴下一個，然后就被亂棍偷襲，胳膊，后背，大腿各被砍了一刀，血流不止。
武夫講究內(nèi)練一口氣，外練一張皮。
氣指的是內(nèi)功。
皮指的是外功。
但無論內(nèi)功還是外功，還有另一口氣，那決定了武夫能不能繼續(xù)戰(zhàn)斗下去。
戰(zhàn)斗的武夫就像是一個充滿了氣的氣球，沒泄之前他們充滿力量，無所不能。
什么力拔山兮，什么力大無窮，都可以給自己套用。
就仿佛頂著DJ的大一樣。
但這口氣就像是氣球，一旦被砍一刀，那就會泄。
所以武夫輕易不會受傷，大多切磋也是拳腳功夫，很少用上刀刃的。
畢竟刀劍無眼。
李巖被這三刀砍漏了自己的氣，一時間難以提起第二口氣。
這不是他不行，很多武夫也不行，除非他們想死。
想象一下，你用氣將體內(nèi)的血液循環(huán)加快，換來了更加有力的爆發(fā)，更加快速的沖擊，這時，你的血管突然蹦出一個口子。
那就像是抽水泵，刷的一下，血雨漫天。
受傷后，武夫做的第一件事都是穩(wěn)住氣，然后止血。
就是為了防止自己突然失血過多。
但敵人哪會兒給自己那些機會，但生的欲望又會迫使他動起來，要么在流血前把對方打死，要么等著血干了后，把自己耗死。
很顯然，他只有第一個選項。
“放下那個女孩！”
正義的李巖穩(wěn)住氣血，還是打算維護女孩的尊嚴(yán)，至少在他死掉之前，他想盡可能的保護這個孩子。
但是，他們護不住，山匪的人不止二十個，他們有備而來，從李巖決定救女孩的時候，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
他護在女孩面前，無數(shù)次的驅(qū)趕著女孩逃離，但是，直到最后也沒有做到這點。
女孩像是一個聽不懂話的啞巴，她就那么靜靜的坐在箱子里，歪著腦袋看著擋在身前的李巖。
直到李巖倒在了他的面前，她頭一次有了其他的表情，帶著疑惑，女孩問道：“你在求死？”
李巖累的說不出話，事實上是血液流逝過多導(dǎo)致的缺氧，如果繼續(xù)下去他會死。
“小妹妹，跟哥哥上山快活去?！?p> “你會體驗到女人該有的極致的幸福?！?p> 李巖虛弱的聲音，只來得及發(fā)出一個聲音：“逃?！?p> 女孩想了想說道：“你想活下去嗎？”
但李巖依舊重復(fù)著那句話，就像是當(dāng)年師傅救自己時的場景，只是自己沒那么好的運氣，也沒那么好的武力。
“逃?！?p> 女孩身上甚至沒有一件足以遮體的衣服，但她毫不在乎。
女孩看著李巖漸漸流血死亡，直到死，都在叫她逃跑。
“喂，你覺不覺得這女娃有點玄乎？”
“管她呢，這小女娃長得真俊吶，老子頭一次對一個女娃興奮，那些坊子里的騷貨都沒讓老子這么興奮過?！?p> “反正人都死完了，咱們直接把她扛走吧。”
“我覺得可以。”
兩個土匪平常搶人搶慣了，直接就上前去了。
但小女孩一直沒有察覺，就像是發(fā)愣了一樣。
李巖死了，徹底失去了呼吸，尚有余溫，但卻身如死僵。
兩個壯漢準(zhǔn)備上手綁人時，女孩突然說到：“這個人好有趣！”
“嗯？”
女孩回過頭對著山匪說到：“他的眼里有光！”
面對女孩的回答，山匪笑嘻嘻的說到：“哥哥的眼里也有光，你看看是不是。”
女孩并沒有回到山匪的問話，而是自顧自的繼續(xù)續(xù)說著：“所以，我決定了，他不能死?！?p> “哈哈哈，小妹妹，生死是由閻王爺決定的，閻王讓他三更死，誰敢留他到五更？”
山匪們笑了笑，跟個死人有什么好說的。
女孩說道：“不，決定生死的，是神?！?p> “神？那閻王爺不也是神嗎？地府里的仙神啊?！?p> “不，神，是一種很明確的東西哦?！?p> “怎么你見過??？”
“神，決定了你的死期?！?p> “哦，什么時候？”
“現(xiàn)在?！?p> “現(xiàn)在？哈哈哈口......”
突然，就在山匪嘲笑之時，笑聲戛然而止，聲音在這一刻，停止了傳播。
世界從彩色變成了黑白，人們的表情如同死尸一樣固定在了臉上，掉落在了地上。
林間響起連綿不絕的慘叫，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聲音慢慢減小，漸漸的徹底消失......
自那天起，這世界上，少了一個叫做李巖的武夫，多了一個叫李巖的商人。
女孩被李巖起名叫做李晴，從此一直跟在他身邊。
從那天起，李巖師傅的病突然好了。
也是從那天起，李老爺家里供奉著一個奇怪的木雕。
也是從那天起，李老爺一天比一天強壯。
也是從那天起，李家一天比一天龐大！
也是從那天起，李家從來沒有見過夫人，卻有一個舉世無雙的小姐！
人盡知：李家有才女，絕代世無雙。
人盡知：李家有神跡，得西域神助。
然后，某一天一個叫做李巖的商人，帶著郁金香的標(biāo)志，住進了長樂縣，并在此安了家。
即便這里是一處偏僻的小縣，哪怕最兇猛的時候，也沒有被外國軍隊打過來過。
古離舟聽完故事，看著蘇玖的樣子：“那么你又是誰？”
很明顯，李老爺跟那女孩有密切的聯(lián)系，而且，八成就是那個古妖遺蛻。
但講道理古妖遺蛻都死了，還能長出來活動嗎？
這不符合生物學(xué)發(fā)展規(guī)律，除非用神秘學(xué)解釋。
既然李晴才是那個邪神，那么李玖又是個什么東西？蘇玖又是個什么東西？
老子，一氣化三清被你偷學(xué)了？
“額，我是個沒人要的，額，神?！?p> “哈？”
“我有一種能力，可以斷肢重生，但是有一次，我把一塊肉沒有回收，然后就誕生出了我?！?p> ......
這是，開出了一個小號，忘了管，結(jié)果小號成精了嘛。
怎么感覺某個窮到極致的吸血鬼也是這樣來著。
“好吧，我現(xiàn)在知道了你的來歷，也知道了李老爺?shù)膩須v，現(xiàn)在說說你想干什么？”
蘇玖：“我想你幫我殺了李晴?！?p> ------
PS：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