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的意識漸漸恢復了一絲,此時他宛如置身于深淵中,周圍被一望無際的黑暗所籠罩,不能脫身。
“我……死了嗎?!?p> 靜,死一般的寂靜。
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這里落針可聞。只有風塵一人的聲音在回蕩。
他的表情有些落幕不甘,原地沉默了許久,而后笑了起來,苦澀無比。
“年輕人……”
赫然,這里響起了一道聲音,很微弱,難以分辨是男是女,它在呼喚風塵。
“誰?”
風塵問道,心中一驚,生出了幾分戒心。
“不要……害怕,過來?!?p> 它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聲音越發(fā)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
這道聲音的源頭就來自于風塵的前方,離他不是很遠。
“唉,我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呢。”風塵苦笑道,微微搖了搖頭往前走去。
他每一步落下都好像踩在水面上一樣,腳下泛起絲絲漣漪,蕩向遠方,這是一種奇妙的體驗,越往前走感覺便越真實。
前方,有著絲絲微光溢出,照亮了前路,風塵微愕,有些不解,隨后繼續(xù)往前。
“年輕人,你……來了?!?p>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有些蒼老,又有些虛弱,與一個年邁老人發(fā)出的聲音相近。
走了許久,風塵來到了光源處,這里依舊是水面,只不過空中漂浮著一個散發(fā)著光芒的水藍色光幕,很耀眼,正是它發(fā)出的微光照耀了風塵的前路。
光幕中,有著一個拳頭大的小人,幾乎與風塵一般無二,他的頭部有著幾道觸摸驚心的裂痕,胸前心臟等要害處覆蓋了一層青色的甲胄,黯淡無比,生命跡象微弱。
“這是……我的神識!”
風塵驚道,而后他猛的醒悟,這里是他的識海,他并沒有死去,而是活了下來。
“前輩!你還在嗎?!”
風塵抬頭大聲問道,然而等待了許久,并沒有人回應,他不禁心中一涼,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定是青銅甲胄關鍵時刻護住了他的神識不滅,這才堪堪躲過一劫。
肉身毀了尚有機會復生,神識滅了就等同于死去,神仙難救。
“我很快……就要消失了?!?p> 那道蒼老的聲音終于響起,風塵這回聽的很清晰,他急忙問道:“前輩我能幫到你什么嗎?”
“呵呵,不必,我……本就不屬于這個時代,終將逝去。”識海中,傳來陣陣微弱的神念。
是的,這道聲音的主人正是青銅甲胄,嚴格來說是器靈,是它出手保住了風塵的性命,不過付出的代價非常昂貴,它將要消亡了。
風塵微微咬牙,他神色復雜,低頭沉默不語。
“我能復生皆是因為你的緣故,不必內疚,死亡對我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脫,我存在太久了……久到令我厭倦?!?p> 它朗聲說道,不似之前那般虛弱,而是鏗鏘有力,讓人絲毫察覺不到它的遲暮。
“這青銅甲乃是由我的身軀所煉制,堅固無比,而今我將要消逝了,日后,有那么一天,將有一場大戰(zhàn),我希望你能持此甲胄挺身而出,這是我最后的請求。”
“歲月啊……”
隨后,它再也沒有聲音傳出。
風塵神識化成的小人身上,青色甲胄變的黯淡了,那層水藍色光幕化成了一片光雨朝著小人身上灑落。
風塵默然,他什么也沒有說,朝著光雨消散的地方施了一禮,而后站起。
他的神識化成的小人身上,頭部裂痕徹底消失不見,恢復了一絲光澤,不復之前那般衰弱。
外界,雷雨天,狂風大作,大雨滂沱,這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風塵已經昏迷了十幾天了,還是沒有醒來。
他的臉色煞白,沒有一點血色,心跳亦很微弱,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還是沒有脫離危險。
“風塵,你可千萬不能有事??!”許曄虛弱的說道。日夜守候,她的身子也有些吃不消,這里是惡魔谷,難免不會生出詭異之事。
寒風刺骨,撕扯著斷崖邊山洞內的許曄,她是道宮修士,但還是有些抵不住這詭異冷風的撲打,她那潔白如玉的背上,幾道傷口清晰可見。
對面,崖壁上的枯木,幾只烏鴉在“嘎嘎嘎”的叫著,很是滲人,它們雙目血紅,鳥喙與利爪尖銳無比,盯著許曄這邊虎視眈眈,似乎是聞到了鮮血的氣味,有些蠢蠢欲動……
識海內,風塵神識化成的小人緩緩張開了眸子,一道金光爆射而出,氣勢如虹,恢復了生機。與此同時,風塵的意識也在蘇醒。
“唔。”
斷崖邊的洞內,風塵睜開了眼睛,他此時正躺在一處柔軟的地方,被溫暖所環(huán)繞,有著淡淡馨香,也有著一股暖意。
“你醒了!”許曄驚喜的叫道。
見到了眼前憔悴無比的可人兒,風塵不禁想起了她的日夜守候,不離不棄,心中感慨萬千,當即一把將她緊緊的抱在懷里。
“謝謝你!”風塵輕聲道。
許曄俏臉羞紅,她們倆現(xiàn)在的樣子實在太過曖昧,兩人身上幾乎沒有什么衣物,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對方肌體的溫度。
她雙手輕輕將風塵推開,嬌嗔道:“醒了還占我便宜!”
風塵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他渾身的骨骼已全部長好,神力源泉也已重新汩汩而流,當即取出衣物,遞給了許曄。
“我昏迷了多久?”
“十二天?!?p> 風塵微微一怔,隨后感激道:“辛苦你了?!?p> “那你準備怎么謝我呢?”
“只要你想,我會盡全力辦到?!憋L塵認真道。
“算你還有點良心!”許曄開心的笑了,眼睛瞇成了月牙狀。
“對了,我昏迷的這段日子里,沒發(fā)生什么危險吧?”
“這倒沒有,不過這里詭異的很,經常能在半夜聽到谷底傳來凄厲的嘶吼聲,而且月圓之夜還有一股恐怖的黑霧彌漫,有一次我差點就沒命了,多虧了你那件青銅甲,黑霧臨近它便很快退去了?!痹S曄依舊心有余悸。
“哎,你的傷怎么樣?”
她仔細的打量著風塵,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之處,只是身上殘留的鮮血稍微有些醒目。
“我沒事?!憋L塵微微搖頭,臉上十分平靜,他手中光芒一閃,青銅甲胄出現(xiàn)。
上面的兇獸頭顱微微有些黯淡,缺乏了一種靈性,不過依舊威嚴無比,震懾古今。
風塵輕輕摩挲著這件青銅甲胄,眼中滿是復雜之色。
就在此時,對面那幾只烏鴉兀地朝著許曄沖來,速度非常之快。
“忍不住了嗎。”
風塵冷笑,自他蘇醒時便已經注意到這幾只烏鴉蠢蠢欲動,當即一手拍過,它們連慘叫聲都沒發(fā)出便化作一團血霧,隨后徹底消散在這天地間。
“你的修為?”許曄這才發(fā)覺,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