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在官差身后一路下了山,這條路倒是平坦順滑與昨夜我爬的懸崖可是好走多了。我攙扶著小漁,她的眼眸緊緊盯著前面被人架走的小和尚“會沒事的”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才幾日不見我卻覺得她越發(fā)的消瘦了,她不回答我只是拼命地搖頭。
小二哥們被送回了朧月樓過了今夜再去官府取證,大和尚回了靜安寺,我與小漁回到了客棧。
我將小漁交給了孟叔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小漁這一路上哭的幾近暈厥終是在回來的路上昏睡了過去,我想這樣或許也好。
“怎的才一天不見你就弄得這般狼狽?”丁恒安不知從何處冒出了頭抓住我的肩膀左看右瞧的,我疲憊得很就想著好好休息一下所以只是搖了搖頭“丁大少爺,我好累,您能讓讓路讓我上去睡一覺嗎?”
丁恒安卻很是強硬“不成,你看看你身上這都綁了多少布條子,必須等郎中看過了你再睡,不然我不安心”
“不過是皮外傷不打緊,我睡一宿就沒事了,你還是讓郎中去瞧瞧小漁吧,這幾天她過得很是辛苦小和尚又。。。。。。哎”想起小和尚就連連嘆息,官差說無論怎樣還是被人指正小和尚殺了人那就必然要帶回去審理,倘若是真的那免不得牢獄之災,可殺的人又是個無惡不作的山匪想來也是可以酌情處理的,只是明日需要我們去縣衙與縣太老爺說一說。
我想這怎么也算為民除害了,功過相抵縣太爺應該會從輕發(fā)落的吧。
“你看看,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臉上都是傷”在我還神游太虛的時候一雙大手覆上了我的臉,我猛地一驚下意識的退后了一步卻被丁恒安掐住了臉頰,硬是被他擠出了肉肉,我抬起頭看看他,他低下頭看看我,我用眼神示意放開我的臉他卻突然笑出了聲“呵呵,瞧著你瘦的像個猴子沒想到臉上還是有不少肉的嘛”
我有些不耐煩地打掉了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有些尷尬的干笑著“我這不是想緩解一下氣氛,緩解。。。。。。氣氛”
我翻了一個白眼從他身旁走過時還不忘狠狠的在他昂貴的鞋子上來上那么一腳,這一腳我很是用力就聽到他在身后傳來慘叫“紅娘,你,你居然真的報復我”
我趴在二樓的回廊上對他干笑“呵呵,我只是想緩解一下氣氛,緩解。。。。。。氣氛”我學著他的樣子故意將尾調拉得老長,之后也不管他的表情如何轉身回了房間。
我背靠著門閉上了眼睛,今日神游太虛的畫面再一次浮現(xiàn)在眼前,可我卻覺得那么遙遠那么模糊,好像我怎么都觸摸不到它,可它卻像打翻了的水罐子覆水難收“是誰?到底是誰?是誰出現(xiàn)在了我的記憶里?是我過去的哪個雇主還是。。。。。。還是我自己?可我卻想不起來,到底是為什么?”我看著指尖那從眼角拭過的眼淚“到底是誰呢?為何我眼中會升騰起氤氳”
那一夜我睡的很不好,不是感覺被人壓在身下動彈不得就是奔跑在我看不到頭的黑暗里,我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可我卻停不下來那腳步,我告訴自己要停下來,停下來可腳步卻不斷地在加快、加快,仿如再快一點我就可以出去,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
我從床上猛地驚醒坐起了身子,用手擦了擦額上沁出的汗水才發(fā)覺掌心里也都是汗水,渾身被汗水浸透了。
看了看有些黑暗的窗外又重重的躺到床上睜著眼睛瞧著天花板,最近總是被噩夢侵擾可我卻毫無頭緒我很想弄清楚這一切可終是無能為力,何時開始的我已經記不得了,或許是踏入靜安寺的那刻、或許是踏入江南的那刻亦或許是我記憶深處發(fā)生過可我卻不愿意相信。
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著天就快亮了還是翻身起床,換了身衣裳推開門徑直走到了小漁的房門口,屋內燭光搖曳夾雜著小漁的啜泣聲。這一夜她一定很是難熬。
抬起的手還是放了下來搖搖頭轉身下樓。今天就要去公堂了,庭上又該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紅鸞,你說這件事會怎么了呢”我拍了拍它的身子,看得出來它來了江南后心情愉悅了很多,身體愈發(fā)的健壯。
庭上,縣太老爺威武端正坐在中央,驚堂木的清響聲傳來身側衙役用杖有序的擲地面“威武”
“庭下所跪何人?”縣太老爺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回縣太老爺?shù)脑?,草民陳二,家中排行老二故人稱陳二,這道上給面子稱呼我一聲二爺”陳二跪在地上向前快速挪了幾步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
“哦?道上?不知陳二爺混的哪條道給本官引薦引薦,我感興趣的很”縣太老爺皮笑肉不笑的盯著陳二語氣意味深長。
“呵呵”陳二只能尷尬的干笑笑“就。。。”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話“罷了,你的事我們來日方長”縣太爺將右臂枕在伏案上身子向前探了探帶著一副諱莫如深的笑容“臺下跪的小和尚為何人?”
“回縣太爺,草民出。。。”小和尚頓了頓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盤著佛珠的大和尚“草民柳川”
“臺下柳川所犯何事?”
“草民殺了人”
“對,就是他,他把我大哥殺了,我親眼看到的。我兄弟們也可以作證的”陳二在一旁添油加醋的大肆渲染“嘖嘖,真不知道一個小和尚怎么下得去那樣的狠手,他還捅了我?guī)椎?,您瞧瞧我身上這傷口還在流血呢,哎喲,您可得我們做主啊”
“是是是,縣太爺您可得為我們主持公道啊”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嚷嚷著,紛紛站出來指責小和尚。
小漁哭的像個淚人沖上前去跪在地上“縣太老爺,不是這樣的”
店家小二們也上前七嘴八舌的爭論著,一時間庭上異常吵鬧。
“庭上不許喧嘩,出了什么事本官自會問個一清二楚”縣太老爺將驚堂木重重的敲了敲,庭上頓時鴉雀無聲。
“柳川,你說你殺了人,你可知你殺了什么人?”
“一個該殺的人”提起這個人小和尚氣便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
“此人是臨縣季永山的山匪頭子王錚,他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本官對他所為也是聽過一二,臨縣的府衙也去清繳過他的山頭不過每次都被他逃掉了,最近一次好像是半個月前吧,這不知臨縣的山匪跑到我這。。。是何為?”縣太爺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陳二,他低下頭不再言語。
“來就來了唄,還要給本官送上這么大一份見面禮”
陳二頭埋的更低了。
“前日朧月樓的掌柜到縣衙告有人將他的伙計擄走了,四??蜅5恼剖掠终f客棧中的賓客被擄走了,贖人的條子都送到家門口了,這事本官先論上一論,這擄人的可是你們?”
“回縣太爺,是我們,那我們也是聽命行事呀”
“那這擄人的過程可詳細說與本官聽聽,師爺你可要聽清楚些,一字一句都不可疏漏”
“是”師爺鋪開卷軸,毛筆沾滿了墨水擺開了架勢。
“那日我們來到此處尋摸著哪家更富裕些綁了來換些銀兩,可我們在城中踩點幾日發(fā)現(xiàn)凡是富裕人家都是戒備森嚴,即便是外出身旁也都是家丁我們實在無處下手,那日碰巧他們從靜安寺下山,聽他們講到了朧月樓。這朧月樓我們可是聽說過的,可是這城中頂好的飯館,大哥說既然劫不了達官貴人那劫了朧月樓換些銀兩也是好的,雖沒有金山銀山怎么著也有個百八十兩的吧,也夠兄弟們喝一壺了。等到與那些和尚分的遠了些我們才將他們擄走了藏身于那處山中,不想第二日就被那大和尚還有那潑辣的小娘們找到了,我們也被那小娘們打傷我還被那小和尚捅了幾刀,幸虧我命大不然怕也是死在他刀下了,可憐我那大哥被他捅死了”說道這里他惋惜萬分連連搖頭。
“朧月樓的小二,本官問你,他所言可屬實?”
小二忙跪在地上“回縣太老爺?shù)脑挘f的不假。那日他們將我們擄走了,一路上不是翻山就是凹凸難走的路,但凡我們反抗就是一頓毒打,好不容易將我們困在那小屋中竟然還。。。”
“還什么?”
“還調戲小漁姑娘,那夜兄弟們幾個拼死攔著才沒讓他們得逞,我們也被他們打的更甚,還有幾個伙計臥床起不得。后半夜這位小師傅翻窗而來想將我們救出去也被他們發(fā)現(xiàn),雖不像我們被捆綁起來但也是使喚的不行,他們還以此為樂。第二日幸得凡渡大師傅和紅姑娘所救,賊人王錚差點。。”小二用余光瞄了一眼小漁輕聲的說“欺負小漁姑娘,要不是紅姑娘跟小師傅那就出大事了”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我們怎敢欺瞞縣太老爺,又怎會拿小漁姑娘的清白造謠,我們朧月樓與四海客棧一向交好,萬不能說出這番話”小二連連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