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是計劃著掌握更多信息后再動手,可今日聽來覺得要趁早,說不定就被他們兩個聯(lián)手弄成什么模樣,夜長夢多。
蕭衍看著那堆金銀珠寶愣著神直到我回來喬四喊了一聲“紅姑娘回來了”才眨巴眨巴眼睛望向我。
我衣服都沒換下來“事情比我想的麻煩一些,計劃有變我們商量一下馬上動手。我怕再晚一點(diǎn)龍吟就要被那對狗男女弄死了,恐怕現(xiàn)在也是命懸一線”
越是到了關(guān)鍵時刻蕭衍越發(fā)的冷靜,他揉了揉眉心“喬四爺麻煩你繼續(xù)引發(fā)騷亂,不用管旁的了越鬧騰越好;紅娘,一會兒我與你一同前去,就我們兩個人,其他人就留在附近支援,若我們兩炷香后沒有出來就伺機(jī)而動吧,阿碌,我們進(jìn)去以后想辦法讓那知州府邸走個水,不用特別大但要有;另外,柏充和那也要派人盯緊,不能讓他離開我們的視線分毫”
知州府的方向一片火紅,所有人被驚醒提水撲火,臨近處理糾紛的衙役們見狀紛紛跑過去援助,縣太爺聞聲提著鞋子匆匆趕去,縣衙內(nèi)安靜了不少。
我端著燭火特意繞到了假山處,暗處有人從背后勒住了我的脖子“你是誰?不知道這里夜晚不許任何人靠近嗎?”
我哆嗦著身子略帶著哭腔“我不知道,是管事的讓我去為老爺?shù)臅刻硇T火,我一著急就忘記徑直走過來了,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從我耳旁探出頭深深的嗅了一口“小丫頭片子還挺香的呀,既然來了陪爺開心開心,爺就放你過……”話還沒說完便栽倒在了地上,我從他的身上摸到了一把鑰匙掂了掂“沒人告訴你越香的東西越不要靠近嘛?”我熄滅了燭火,迷迭香的白煙也消散在空中。
蕭衍從一側(cè)閃身過來看都沒看男人的面容,手起刀落,男人沒來得及悶哼便當(dāng)場死去,他壓低聲音“剛才在另一邊我已經(jīng)解決了兩個,加上這個你預(yù)估還有幾個?”
“約莫著還有兩個,可能在里面小心一些”我接過他遞來的面紗將人拖到深處,摸索著假山的暗門,一寸一寸不敢大意“找到了”蕭衍蹲在地上扯了扯我的袖口。
門被打開的時候我們秉著呼吸,門的另一邊是通向地下的石階,他走在前面,墻上的燭火影影綽綽,男人的鼾聲入耳,他輕盈的翻下身男人靠著石壁睡得正香,蕭衍錯手只聽“咯噠”一聲骨頭的清響傳來,男人軟綿綿的躺了下來,影壁后出現(xiàn)一個鬼祟的身影,我抄起手中蠟燭丟了過去正中眉心,蕭衍沖過去一拳將人砸暈,摔在石階上沒了動靜。
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刑具上或多或少沾著已經(jīng)干涸的血液,分不清是最近的還是過去一直殘留的,看的我直皺眉,蕭衍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快跑了幾步來到鐵牢前,我心領(lǐng)神會拋過去一把鑰匙他穩(wěn)穩(wěn)地接住打開門沖了進(jìn)去,我巡視著四周謹(jǐn)防有人突然出現(xiàn)。
“阿吟,你怎么弄成了這樣?”我聽到蕭衍不再顧及的悲戚聲忙沖了過去,站在門口看到他懷中的龍吟也驚的后退了幾步。龍吟披頭散發(fā)面容憔悴,緊閉著眼但眼眶明顯已經(jīng)凹陷了進(jìn)去,唇角發(fā)白,身上蓋著的披風(fēng)滑落,肩上的烙印周邊已經(jīng)發(fā)膿潰爛,右鍵的琵琶骨被鐵鏈桎梏著,漏出的皮膚上鞭痕、咬痕、掌痕無一處是完好的,雙腿上滿是淤青與血腫,身下的雜草上血液已經(jīng)干涸成暗紅色。
蕭衍動作極其溫柔小心,他將身上的衣服脫下想為她穿好又生怕弄疼了她花了許久才勉強(qiáng)蓋住了些,龍吟卻沒有絲毫的動作,仿佛已經(jīng)死了一樣,只是胸膛上那微弱的起伏證明,她只是睡過去了。他將她抱起,步伐異常的沉重。
我默默的跟在身后低著頭不言語。
“你們果然來了”才走出暗門一支飛箭精準(zhǔn)飛過扎在一旁的假山上,入石三分,此人力道不淺。
蕭衍低垂著眸子看了看懷中的龍吟將她交到了我的懷中,我裹緊了披風(fēng)抱著她藏在假山后。
“既然來了就一起吧”他的聲音因?yàn)閼嵟行┼硢?,男人愣了一下甩了甩手中的連孥,猛地三箭齊發(fā),蕭衍躍起在地上滾了一圈來到離他最近的人面前,那人手還沒來得及摸到劍柄就被他搶了先一劍封喉,借著死人的尸體再次躲過暗箭,在他連殺了三人之后群起而為之,從四處涌來了更多的人我起身準(zhǔn)備去幫他,他大喊“帶她走,我親自解決他們”我看了看涌來的殺手又看了看懷中的龍吟咬咬牙顧不得會不會弄疼她翻身將她背在身后,鐵鏈落在地上發(fā)出沉重的“宕”的聲音,蕭衍聞聲望過來吼著“別弄疼她了”我拾起鐵鏈捆在腰間,借力一掌推出去一人,一旁的人見狀揮舞著大刀沖了過來,我閃身躲避那一刀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砍在石上,趁著他拔刀的空檔我抬起一腳將他踹的倒退兩步,反手抽出他的刀橫在胸前戒備。
蕭衍陷入了苦戰(zhàn),一群人又沖著我跑來,我只能閃躲不敢與他們正面沖突生怕傷到龍吟,來人正是看中了我這點(diǎn)不與我正面做斗爭,總是想著從我的背后下手為此我身上也掛了些傷口。逼近墻角我已是無路可退,他們步步緊逼我想著莫不如與他們打一場,活著一起離開這里,死了好歹也是死在一起,路上也不會太過無聊寂寞。
“走”蕭衍身上已分不清是他傷口留下的血還是殺人時濺到的血,一身的血污。他的刀劃得很快,光影不過一瞬面前的二人人頭皆落了地,鮮血飆出濺了我一臉。我丟下刀子翻墻而出,花五不知何時站在墻外漫不經(jīng)心的把玩著匕首“終于出來了一個,我可太悶了”我知道與他不戰(zhàn)便不能全身而退,但我放下龍吟那她一定會被第一時間滅口只得站在原地看著他,花五笑笑“你說我是先殺了你呢還是先殺了她呢?”
我向后退了兩步抵在墻邊,確保不會從身后沖出來人?;ㄎ咫S意的擺頭笑笑卻在抬起頭的剎那沖了過來,匕首從我眼前劃過,我低頭絆住他的腿向他身后跑去,他靈活的躲開后一腳飛踹過來我正面迎擊,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挨了一腳摔在地上,嘔出了鮮血。
“不過一個快死的女人,干嘛背著不放啊。你放下來我保證先殺了你再去殺她,不會讓你黃泉路上孤單的”花五將匕首橫臥在胸前對我示意了眼色,我起身聽著她漸弱的呼吸聲抽出了竹節(jié)鞭剛要與他一較高下。
“姑娘,快走”從一旁的樹下跳下來一人,沉烏拉著臉擋在我的身前背對著花五,他的眼明亮又篤定。
“喲?又來一個不怕死的?這個女人姘頭還不少嘛,里面有一個傻小子外頭還有啊”花五雖是笑意盈盈神情卻也是添了幾分戒備,畢竟沉烏的背上可沒有了軟肋。
“姑娘,我來的匆忙沒帶兵器,這鞭子可否借再下一用”
“千萬小心”我將鞭子遞過去,他雙手握住兩頭抻了抻“好兵器,只是我很久沒用鞭子了,一會兒下手重臟了姑娘的鞭子,姑娘不要怪罪?!?p> 花五來了興趣二人很快打在一處,亂中不忘沖我喊“姑娘,向北行”我背著龍吟頭也不回的向北狂奔而去,胸前挨的那一腳力道不清跑起來胸口疼的難受,估摸著這一腳應(yīng)該是踹斷了我一兩根肋骨,可我不敢停歇。現(xiàn)在的我不敢與人動手,只能避開閃躲。
路上衙役們舉著火把三三倆倆的攙扶著疲憊而歸,我側(cè)身躲進(jìn)巷子里聽著他們抱怨“最近怎么了,不是走水就是搶劫,小偷如此橫行了嗎?”
“可不是,弄的哥幾個最近腿都要跑折了,要是給我們逮到非得要好好教訓(xùn)他們不行”
“你說咱這縣太爺辦事不行,邀功第一名。去了啥都沒干,講了幾句好聽的,你看那知州大人笑的呀”
“這就是命,誰讓咱就是一小衙役呢”
“希望今晚別再出什么幺蛾子了,我就想好好的睡一覺”聲音漸漸遠(yuǎn)去,我雖然擔(dān)憂但也沒有對策。好在喬四帶人從北面迎了過來,他聽完帶著幾個人去幫忙,另外幾個人則幫我將龍吟帶到了安全之地,彼時,氣息微弱的可怕。
郎中早早的等在那里,當(dāng)他們看到龍吟的情況時紛紛皺起了眉。我大喊“快救人”郎中們面面相覷誰都不愿意做第一個,我氣急揪住其中一個的脖子領(lǐng)“救不活她,你們誰都沒有好果子吃”一眾人圍上來扒眼皮的扒眼皮,診脈的診脈,檢查的檢查連連搖頭,卻不敢停下手中的動作。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站在一旁看著他們診治。
“如果她死了,我讓你們所有人給她陪葬”身后傳來蕭衍的聲音,大家紛紛回頭看。蕭衍像一個羅剎一樣滿身血污,左手提著花五的人頭,右臂撐在沉烏的肩上目光陰鶩的看向這邊,讓人不寒而栗。沉烏則面帶微笑凝視著我“多謝姑娘的鞭子”
我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盯著那些個郎中,郎中們進(jìn)退維谷只得硬著頭皮上,商量著步驟小心的診治。
面前郎中們議論著如何卸掉這沉悶的鐵鏈,身后的蕭衍悶聲倒地,身上的傷口止不住的流出鮮血。屋內(nèi)再次亂作一團(tuán),不得已有位郎中拎著藥箱子靠近,小心的躲過那咕嚕嚕滾動的人頭,檢查過傷口后哆哆嗦嗦的開口“他的傷口需要馬上縫合,找一間干凈的屋子給我另外準(zhǔn)備一些熱水送過來”沉烏攙扶著對我點(diǎn)點(diǎn)頭先行退下,我依舊守在她床前寸步不離。
想來不知為何,我總是要守護(hù)在床前等待著他們醒來,我突然有些羨慕了。若是我昏迷不醒,是否也會有人守在床邊陪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