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格外晴朗陽光正好，小五坐在院中煎藥一把蒲扇微風(fēng)徐徐，藥香飄散在角落；阿清打來一盆水將帕子打濕為龍吟擦拭，她身上的傷已經(jīng)愈合了很多，上藥時疼痛偶爾也會皺著眉，雖然還沒醒來但有了反應(yīng)也是極欣慰的好事；我拿著一把折下的櫻花照例插在瓶中放在了床邊的幾案上，推開窗戶山上已是生機勃勃；蕭衍就那么呆坐在床邊，與她說著瑣碎的日常……一切都是那樣的歲月靜好。
中午陽光散進來暖洋洋的讓人忍不住打起了瞌睡，蕭衍推了推昏昏欲睡的我們“你們先去休息吧，她還是老樣子有事情我在喊你們”阿清揉著眼睛“我不睡了，我去煮點粥。龍姐姐醒了就可以喝了”說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抻著懶腰出了門，小五的頭也漸漸垂了下去等阿清路過藥罐子的時候還是猛的抬起頭一臉戒備，見到是阿清才又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睛打起盹來。我看了看憔悴的蕭衍，這大半個月來他就這樣守著人都瘦了一大圈，精神頭也不是很好。若不是沉烏替他守著這座山，憑他現(xiàn)在的模樣怕是早就被官府清剿了。
姜玉淳最近這半個月也沒閑著，剿了附近的幾個小團伙最近又盯上了青崖山，若是再將青崖山蕩平那可就是大功一件，知州大人的升官之路可是一片光明。所有人眼中都是龍吟，雖仍有人監(jiān)視但都沒有做實質(zhì)上的事情，蕭衍覺得龍吟醒來比什么都重要，等她醒過來以后對那對狗男女是殺是剮他都悉聽尊便。
我倒是在他的山頭上撮合了幾對新人其中就有小五和阿清。最先看上阿清的是誠志，他好幾次在兄弟們面前提起要如何如何下手直到他死都沒有告訴阿清那份心意。阿清在青崖山的這段日子小五陪在她的身邊讓她多少有了熟悉的慰藉，一來二去也有了情愫，小五原就機靈話也會撿好聽的講，雖然斷了一臂但依舊樂觀，自我安慰的情況下還時常逗得阿清開懷，只是那層窗戶紙都沒有捅破。他們的情況浮于表面人人皆知，他們不講只能我去講了，如此二人也就順理成章的在一起。
“別碰我，滾啊”我與小五在院內(nèi)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屋內(nèi)卻突然傳來了女子的尖叫聲和清脆的碎裂聲，我們兩個同時起身撲了進去。屋內(nèi)是蕭衍虛空的雙臂心疼的眼神和緊皺的眉頭，床上瑟縮著顫抖尖叫的龍吟，她一手緊緊的抓著被子一只手胡亂的扯著頭發(fā)叫的聲嘶力竭，地上是碎裂的瓷瓶蜿蜒流淌的水和盛放的幾支櫻花。
“大哥，你終于醒了”小五有些激動的抬腳上前，龍吟驚恐的向后退我一把將他扯住向后一拉借力往前邁了兩步靠近她一些，她躲在角落退無可退，眼中的驚恐神色愈發(fā)的深，眼淚也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我看的著急但只能放低聲音溫柔安撫“阿吟，我是紅娘呀，我回來了。我已經(jīng)忙完了所以回來了，回來陪著你的，你一定還記得我的對吧！”我攤開雙手示意我對她沒有惡意，腳步一點一點的挪向她，她愣了神嘴巴一開一盒“紅，紅娘”
“是呀，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我要出去一段時間的嘛。這次回來我特意帶了一壇子好酒準(zhǔn)備與你不醉不歸的，我們再叫上阿清像以前一樣圍坐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現(xiàn)在是春天了，萬物復(fù)蘇外面的景色很好，我們就去外面那棵大樹下好不好”我向窗外的大樹指了指，龍吟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窗外那棵茂密的大樹微風(fēng)下偶爾有一兩片樹葉飄落下來。
“紅娘”她楞楞地開口呼喚我，我應(yīng)了一聲“哎”
“阿吟，我現(xiàn)在要過去了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彎著腰左手搭在床邊看向她，她沒有閃躲尖叫只是戒備的看著我……后面的兩個男人。我小心的爬過去先是試探著碰了碰她緊握被子的手，她縮了一下任我抓著，雙手握住那冰涼的手哈著氣幫她取暖“阿吟，你看，我不會傷害你的”
“龍姐姐你醒啦”門口處傳來一聲“啪”的碎裂聲以及木盤掉在地上的悶哼，阿清邁過灑掉的熱粥就要撲過來。這一舉動嚇得龍吟急忙甩開我的手整個人蜷縮在了被窩里瑟瑟發(fā)抖，蕭衍一把抓住興奮的阿清“你嚇到她了”
阿清茫然的看著他“龍姐姐她醒了呢，她醒了哦，醒了”阿清興奮的跳著腳，小五將她拉過來“大哥情況不太對，她害怕我們所以你先冷靜一下不要嚇到她了，先讓紅姐安撫一下”
“嗯？龍姐姐她？”阿清看向龍吟的眼神帶著不解馬上又釋然了，她反手將小五和蕭衍連拉帶拽的推到了門口“先讓我跟紅姐姐試一試吧，你們就耐心的在外面等一等，比起我們或許她更害怕”阿清沒有說完后半句關(guān)上了門。蕭衍緊握的拳顫抖著松開，仰起臉眼淚順著兩側(cè)滑落。
“阿吟，你不要怕，我跟阿清不會對你怎么樣的，你出來吧乖，悶在里面不好”我輕輕的扯了扯她的被子。
“是呀，龍姐姐，阿清很想你也很擔(dān)心你，我怎么會傷害你呢，你先出來我給你倒一杯水你先潤潤嗓子，我煮了你愛吃的粥，剛剛是阿清太笨才把碗打翻的，你不要不理阿清啊，嗚嗚，龍姐姐”阿清站在床邊情緒變化的很快，由最初的興奮到擔(dān)心再到哭的不能自已不過眨眼。龍吟從被子里探出個腦袋“我想喝水”
阿清胡亂的擦了擦倒了一杯水快步走來“溫的，不燙，可以喝”龍吟雙手接過小口的抿了起來，這時她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阿吟”我坐在她的身旁看她眼神發(fā)愣開口。
“你們不該救我，你們就該讓我死在那里，死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牢里，死在沒人在意的角落這樣至少我還是驕傲的，我不用痛苦面對你們，不用讓你們?yōu)槲覔?dān)心”她的眼睛眨都沒眨，說的話十分冷靜。
“阿吟，是我當(dāng)初不該與你置氣離開的，如果我那時堅持留下來盯著他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是我不好，那天你下山的時候我就該攔著你不讓你走的，這樣你們都不會出事，是我不好沒有看住你，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紅姐姐，都是我的錯”阿清用手背抹著眼淚，嚎啕大哭。
“不，是我不好，如果我那天跑得再快一點追上大哥，跟她一起并肩而戰(zhàn)，死就死了吧，至少不會這樣，發(fā)生這些事情。如果不是我跑掉了，結(jié)局一定不一樣，都是我不對”小五在門口低聲呢喃，抱怨著自己當(dāng)初的懦弱。
“呵，你們做到這些跟我比起來算什么。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锥际俏遥也粦?yīng)該賭氣讓他們成親，是我親手把地獄推給了她，我早些坦白早點下手她現(xiàn)在還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女子，是我能力不夠沒能保護好她，是我這個廢人的錯呀，是我親手推她下了地獄，最該下地獄的人是我”蕭衍自嘲著所有的情緒一起涌上心頭，他不知是該哭還是笑。
“與所有人都無關(guān)，是我龍吟命中注定有這逃不掉的劫。我只求你們給我一個痛快，不要讓我活在這污穢的世界里，龍吟已經(jīng)死了，死在寒冬里死在了過去。紅娘，你幫幫我”說到這里她才略抬起頭望向我眼神空洞麻木。
“我要怎么做，殺了他們嗎？”
“是呀龍姐姐，你說我們一定為你做到”
“殺了我”那一刻我只看到她的唇一開一合，仿佛世界失了聲。我搖頭向后退“除了這件事，除了生死這件事”
她突然像點著了一樣將被子丟向我接著整個人撲向了阿清，阿清嚇得跌坐在地上。等我將被子掀開的時候就看到龍吟已經(jīng)拾起了地上的碎片作勢狠狠的向脖頸處劃去，我來不及反應(yīng)只能撲過去壓住了她的身體對著一旁呆傻的阿清喊“愣著干什么？快點奪她手里的碎片啊”
阿清連滾帶爬的爬到龍吟身邊用力的掰著她的手又怕傷了她，只能將鋒利的那一面對著自己奪了下來，手掌劃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淋漓，她又用身體捂著其他的碎片。
屋外的人聽到了動靜沖進來的時候只看到龍吟瘋了一般的捶打著我，阿清則被她用椅子砸暈了過去。
“阿吟你在干什么？”蕭衍不知該從何下手大喊一聲，見到他龍吟更是歇斯底里的喊叫“啊，你不要過來，你走，你們都是壞人，走啊”手胡亂的撲騰著，蕭衍上前兩步龍吟嚇得縮在角落“你不要過來，求求你放了我吧，我錯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緊緊的攥著衣領(lǐng)顫抖的厲害。
“阿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嚇你的，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不對你不要這么怕我，我我我，我不會了真的，不會了”蕭衍慢慢蹲下身子，龍吟卻跪在他面前不住的磕頭“求求你，不要過來，別過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雙手仍是緊緊的攥著衣領(lǐng)顫栗。
“我怎么會呢，阿吟，我不會，我將你看的那樣珍貴。是我混蛋我不是個東西，我被豬油蒙了心我親手把你推開了。我錯了，大錯特錯，這一下把你推進了地獄可該進地獄的人是我，是我。你打我吧你用力打我，如果能讓你好受一點，你別這樣”蕭衍跪在地上舉起她的手用力向自己臉上招呼，龍吟嚇得一把推開他昏了過去。
“阿吟，快把郎中帶過來呀”蕭衍將她抱起放到床上蓋緊了被子“阿吟，你不要嚇我，只要你能好，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我檢查了一下阿清的傷勢，龍吟發(fā)起瘋來的力氣之大，將她的頭都砸破了鮮血漫溢。趁郎中沒來之前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傷口將她拖到了臥榻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