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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措再措

第七十一章 雪山遇阻

一措再措 幻境秋 3494 2020-11-18 10:31:00

  第二天很早的時候,陳然感覺臉上淡淡的涼意,在清亮的晨光中睜開了眼。秋澄還在入睡,微微的呼吸聲很是輕柔,細(xì)細(xì)的眉間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憂愁,不知又夢到了什么。

  陳然掀開被子的一角,寒冷便見縫插針涌進(jìn)了被窩,又忙蓋了上去。再躺一會兒吧,一邊想著,又把腦袋放回了枕頭,不過膀胱傳來的尿意卻十分想釋放一下。

  陳然側(cè)頭看著秋澄,思緒凌亂而安穩(wěn),有一陣功夫好像腦子是空的,什么都沒有。

  可能是看得久了,心念間無法察覺的氣流撥動了眉梢,秋澄瞇著眼睜開了一條縫,又閉了回去,卻往陳然身上靠得又近了一些。

  陳然沒有說話,右手有些別扭地伸過來,輕輕地拍了拍秋澄的背。

  “幾點(diǎn)了?”秋澄沒有睜眼,聲音也小得跟貓一樣。

  “不知道?!标惾挥峙ぶ?,去右側(cè)的床頭柜上摸手機(jī),半晌摸到,舉到臉上看了一眼,說道:“還早,八點(diǎn)十分。”

  “今天去哪?該不該起?”凌晨的屋內(nèi),竟有些涼,秋澄腦袋都快要拱進(jìn)被子里,聲音也甕聲甕氣的。

  “今天去納木錯,時間充裕著呢。”陳然估摸著時間,就是路途耽誤,怎么都是夠的。

  “那再睡會兒,困死了?!鼻锍伟l(fā)出慵懶的呢喃,依偎在陳然懷里。

  陳然沒有閉眼,看著頭頂上方的天花板,白色的有些泛黃,鼻子感受到一絲涼涼的濕潤。

  其實(shí)也沒過多大一會兒,秋澄便在被子里伸著懶腰,踢著陳然說道:“起來吧,還要趕路呢,別再晚了?!?p>  “你腳怎么還這么涼?”陳然感覺秋澄腳掌上傳來的冰涼,和腿上的溫暖完全不是一個概念,手探了探,沒能摸著,便彎著腿用膝蓋上方緊緊地貼住秋澄的腳底。

  秋澄感覺腳底傳來的溫暖,像螞蟥似的彎著腳想吸到上面。

  就這樣又過了一會兒,陳然快速鉆出被子,穿上衣服外套,跑到衛(wèi)生間去。秋澄則像蠶一樣,在被子里穿了保暖衣和褲子,才掀開被子,拿過陳然的棉睡衣套在外面。即便如此,光著腳丫提拉上拖鞋時,還是一陣顫抖。

  洗臉的功夫,照例是要鬧騰一番的,所以等下樓退房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九點(diǎn)鐘。

  秋澄拒絕了陳然到藏餐館喝一壺酥油茶的建議,在一家局促的小包子店里喝了一杯豆?jié){,吃了幾個味道很是一般的肉包子。

  沒想到BG縣其他一般,超市還是不錯的,甚至比拉孜的面積還要大些,種類自然十分豐富。不過,車上還有不少吃的,秋澄也只添了幾瓶飲料,隨手拎了兩包零食,出門加滿了油,快速出了縣城。

  沒有走國道,陳然昨晚查詢了好幾遍,才確定了今天的路線,一條無名的縣道,可以直通納木錯北岸。

  BG縣的旁邊就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蔓延出長長的河灘,已經(jīng)作為濕地公園筑起了柵欄保護(hù)起來。路就沿著小河修建,樸素的鄉(xiāng)村公路,偶爾有晨起趕往草場的牦牛經(jīng)過。

  不知道雪是什么時候停的,天已經(jīng)有大半的蔚藍(lán),露出朝氣蓬勃的旭日,有些路面早已干燥,只有高些的山頂和背陰的山坡依舊白雪皚皚。這里的草也還沒有綠,都是那種枯黃色,深深地扎根在黝黑的泥土之中。

  晨起的除了勤勞的人們,還有四處瞎跑的土撥鼠,在旁邊不大的草原上挖滿了洞穴,甚至連通到公路的側(cè)面,不知道會不會對道路造成破壞。

  “土撥鼠,土撥鼠,土撥鼠。”陳然只指了一下,便開著車靠眼睛來尋找和指給秋澄。

  昨天才稍微掌握尋找竅門的秋澄依舊興趣不減地在草地上瞅來瞅去,十次也有那么五六次能看到和草一樣顏色的土撥鼠,探出小而肥碩的腦袋蹲在洞口,警惕地看著四周的環(huán)境。

  縱然整個族群都以膽小著稱,其中還是有個別膽大的,當(dāng)然也可能是反應(yīng)差,站在離陳然的車只有一兩米的距離,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秋澄從窗戶中遞出的相機(jī)鏡頭。

  什么驚奇都經(jīng)不住過剩,很快秋澄便沒了興致,搖上車窗,阻擋住外面寒冷的風(fēng),催促陳然快點(diǎn)到下一個目的地。

  爬山的時候,看到了道路旁積雪中堆砌的電線桿和各種金具,每隔百十米就有一堆,沒有圍欄,也無人看管。

  “那是先放到這兒的,等施工人員來慢慢施工,貨車跑一趟把全部都拉夠,要不然每干一次活拉一次物資,運(yùn)費(fèi)都承受不起?!标惾唤o秋澄解釋道。

  “不會丟嗎?”秋澄看到還有一些不大的金具,像是電線桿上固定用的配件。

  “一般沒人偷,這玩意偷了,在這邊也不好賣出去。而且這邊的人都善良,很少有拿的,不像內(nèi)地有些地方。”

  越往山頂,路面的積雪越多,到后面都只有一個車寬的地方,也只能將一側(cè)的輪胎壓在水泥面上,踩著油門只管往前沖。

  前面的喧鬧聲阻擋了車輛的前進(jìn),右前方緊靠著路邊停著一輛皮卡和一輛越野,路面上站著幾個人,指揮著前面的推土機(jī)將一堆碎石推到懸崖旁。

  推土機(jī)的前方是凌亂的石塊,積雪混著泥土攪拌其間??赡苁窍卵┨鄬?dǎo)致了滑坡,將長長的一截路面整個沖垮。

  看推土機(jī)的進(jìn)展速度,一時半會是過不去了。陳然站著看了一分鐘,扭頭準(zhǔn)備上車調(diào)頭換個路線。

  這時,一輛越野一輛普通轎車從公路旁邊的土路上高高低低地開了過來,車面上濺滿了泥巴,擋泥板和地盤的四周掛著長短不一的冰柱。

  “這里能過去嗎?”陳然心念一動,指著車輛過來的方向,問道路維修的指揮人員。

  “應(yīng)該能過去吧?!敝笓]人員皺著眉,望著看不到頭的路面,也不太肯定。

  陳然執(zhí)意要走這條路,便跳上了車,發(fā)動車輛沿著那條坑坑洼洼的土路行駛。

  路面差勁極了,本來也不是為車輛行駛準(zhǔn)備的,寒冷的惡劣將泥土凍成軟硬不同的結(jié)構(gòu),土撥鼠竟然毫無顧忌的挖出一個又一個洞穴,在車輪的碾壓之后使路面變成了跟指壓板一樣的凸起凹下。

  “這條路怎么這么差?”秋澄緊抓著把手,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估計就這一截?!标惾恢活欀M量選擇沒有太多雪和坑不大的路面,對秋澄的話也是心不在焉。

  “好了!”還好繞的不算太遠(yuǎn),百十米后又重新回到了水泥路面。這邊的路面比之前的積雪要更加得多,只能斷斷續(xù)續(xù)地看到水泥面,還有一層薄薄的已經(jīng)和路面結(jié)合到一體的冰。

  現(xiàn)實(shí)總是打臉很快,走了又不到一百米,又過不去了。這次不是因?yàn)榈缆房逅?,而是有輛六軸大貨車占住了整個道路,由于地面濕滑,想沖上前面一個不太高的山坡卻不可得,只得停在了中央。而貨車與路面邊緣的寬度,根本不足以通過陳然他們的車輛。

  和之前一樣,旁邊有一條小路,但比剛才的更加差勁,最高處和最低處能相差一米有余。

  看著一輛皮卡車冒著黑色的煙沖了過去,陳然沒有多想,也緊跟著猛踩油門往前沖。

  可惜,和在瑪旁雍錯湖邊一樣,沖擊一個看起來很低矮的坡時失敗了,后輪打滑在了泥地里。

  倒車吧,倒遠(yuǎn)些再試一試。和那天想的辦法如出一轍。

  本來對倒車都不太能準(zhǔn)確分清左右和距離的陳然,在心中的焦躁之下,車倒歪了一點(diǎn)兒,沖到了沒有車轍痕跡的泥土中。

  再踩油門,不論倒車還是前進(jìn),車輛如想象的那樣,再次陷到了里面。

  頓時一種挫敗感讓陳然的心情衰落到了極點(diǎn),跳下車看著深陷其中的輪胎五味雜陳。

  “又滑了?怎么辦?”秋澄在車上問陳然,語氣卻一如那天的傍晚,淡然無波。

  “不怎么辦,等會有人了找人幫推吧?!标惾挥行o可奈何,決定這次就不擅作主張徒勞費(fèi)力了。

  “那行吧,”秋澄看了看外面,說話間一輛皮卡車停也不停地沖了過去,忙對還看著輪胎的陳然說道:“現(xiàn)在人多,你去攔車吧?!?p>  旁邊公路上的大貨車還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挪動,挪開一點(diǎn)距離后,司機(jī)和指揮的便拿出鐵鍬鏟去剛才打滑地方的積雪,再倒上一點(diǎn)兒砂石。然后發(fā)動車沿著這條路往前走,如果打滑,便繼續(xù)剛才的動作??礃幼樱粫r半會是過不去的了。

  這時,山對面過來一輛拖拉機(jī),被迫停到了大貨車不遠(yuǎn)的前面,從上面跳下來五六個人,清一色的藏族,男男女女都穿著深色的藏袍。

  有個男的走到大車旁邊問指揮的人,問清楚了情況后,便回去跟自己的人說了一下,站在那里有說有笑地看著,也不著急,也不說調(diào)頭。

  陳然想過去找這群人幫忙,一般藏族的明顯熱情,可惜自己站的這邊離對方有五六米遠(yuǎn)的距離,想要到對方身邊,則需要從大貨車的地方繞過去,卻有些危險,于是只好沖著大聲喊。

  “你好,能不能幫忙推下車?車陷里面了?!标惾豢磧晌淮蟾缯镜搅穗x自己最近的公路邊上,便說出了具體情況,又指指旁邊的車輛,比劃著情形。

  對方大笑著沖他喊了幾句,大部分都是藏語,只有一兩個漢語的單詞,卻勉強(qiáng)明白了意思,應(yīng)該是同意了。陳然便笑著說謝謝,往回走去,正好又碰到輛越野車,還是主動的詢問需要不需要幫忙,熱情得讓陳然一掃陰霾。

  今天的狀況跟瑪旁雍錯湖邊比起來簡直不算什么,等幾位藏族大哥過來后,很是輕松地便將車推了出來。

  陳然沒有熄火,跳下來搓著手跟幾位幫忙的人說著謝謝的話,而秋澄要實(shí)際的多,直接分給了每人兩塊巧克力。

  “誒,紙沒撕掉。”陳然看一位大哥剝開巧克力最外面的一層紙,直接往嘴里放,而巧克力上還有一層淡淡的白膜,好像又是一層包裝紙。

  大哥就快要放到嘴里,又拿出來看了一眼,這哪里是包裝紙,只是太冷凍上了一層白霜,再次丟進(jìn)嘴里,用勁地嚼了起來。

  “你們要往哪去?”一位藏族大哥問道。

  “我們拐回去吧,這車不行,準(zhǔn)備往納木錯去?!?p>  “哦,那祝你們一路順風(fēng)。”

  在“扎西德勒”的告別聲中,陳然小心地調(diào)了車頭,再次返回BG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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