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賠笑道:“你說多少就多少?!?p> 狒狒“啪啪啪”三下,將三壇五斤裝的酒壇砸在了桌上,道:“素素、老鼠我們?nèi)齻€,一人一壇,你喝完,咱們便罷了?!?p> 于瀟瀟道:“你別搗亂,就算是三壇水,周云也喝不完?。 ?p> 狒狒道:“若不是大師兄出面,這三壇酒我還未必跟他喝吶!”
“就是,這可是咱們大師兄珍藏了二十年的三品陳釀,我們是向著他,還是坑害他,周云,你自己說?!崩鲜蟮馈?p> 周云哈哈一笑:“若是三品陳釀,那可真是太向著我了,我醉死也心甘情愿?!?p> 狒狒道:“那還愣著做甚?喝吧!”
張亭鶴責聲道:“大師兄還沒到,你急什么?”
“諸位師弟師妹,實在恕罪,有點事耽擱了,一會罰酒罰酒?!卑子痫w抱著拳進來含笑道。
眾人忙起身相迎,張亭鶴引他坐了主席,歉然道:“其實今晚我也該罰,我身為紫云觀大弟子,師兄弟之間產(chǎn)生隔閡,我卻未能及時出面調(diào)解,這是我的失職,我特向大師兄檢討。”
白羽飛笑道:“不是你出面的晚,是我出面的太早。其實我原本不該插手你們紫云觀的事,但我近些年來,忙于雜務(wù)俗事,少了與師弟師妹們溝通聯(lián)絡(luò),常言道:親戚不走,親也不親。今日來,主要是為了和師弟師妹們聚聚,增進一下手足之情,那來吧,咱們共舉一杯,這便開宴?!?p> 張亭鶴道:“來,讓我們一起祝大師兄修為有進,步步高升?!?p> 他們共飲一杯后,白羽飛瞥眼瞧見周云面前擺著的三大壇酒,奇道:“周師弟這般海量么?”
張亭鶴道:“啊,這是周師弟拆開準備給大師兄敬酒的。”
素素道:“誒,不能大師兄一來,這三壇酒就充公了吧?大師兄,我們這些師弟師妹,向來唯你馬首是瞻,你一發(fā)話,我們風(fēng)里風(fēng)里去,火里火里去。只是周云得罪我們在先,這三壇酒他不喝,可不是我們不敬重大師兄,是他沒有認錯悔改的誠意?!?p> 周云仰頭打個哈哈,站起身道:“既然此事因我而起,理應(yīng)由我結(jié)束。我喝了!”抱起一壇,對著喉嚨就倒了進去。
老鼠和狒狒鼓掌道:“好樣的,周云!”
周云自然不怕與他們斗酒,有“太華經(jīng)”真氣在,只要不閉脈,那便一會清醒一會醉,能一直喝。
白羽飛看在眼里,記在心里,據(jù)他了解,神武宗首徒武楓,那是天生的好酒量,雖也越喝越有精神,但終歸是會醉的,而且是循序漸進,自然而然的過程??蛇@周云一會醉一會醒,那就顯得有些不同尋常。
待周云將三壇酒喝完,氣氛瞬間達到了高潮,素素和老鼠、狒狒直接拉開架勢,纏斗今晚的主賓,白羽飛,變著花樣的給他倒酒。
白羽飛來者不拒,替周云分擔了接下來的大部分火力。
而他在此,于瀟瀟和王雪茹就不便走了,又怕他們惡戰(zhàn),干脆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只顧低頭吃菜,全當自己不存在。
張亭鶴酒沒喝幾杯,腦袋晃的比誰都厲害,滿嘴胡言亂語,說的都是如何感謝玄妙,感謝嵐霖宗的話。
白羽飛忽在他耳邊小聲道:“聽說這兩天紫云觀失蹤了好幾名弟子,查明原因了么?”
張亭鶴臉色微微一變,搖頭道:“不知道啊,我最近也在找他們,大師兄有什么線索?”
白羽飛道:“我能有什么線索?只是聽說他們是毒王的人,私下跟你交情不錯。”
張亭鶴一愣道:“這不是莫須有么?我身為紫云觀的大弟子,和哪位師弟師妹關(guān)系都不錯?!?p> 白羽飛笑道:“我又沒懷疑你,來來來,喝酒。”卻輕輕踢了一下杜止汐,杜止汐當即踢了一下周云,二人驀地先后咚的一聲,一頭磕在了桌子上。
眾人臉色一變,素素驚道:“他們倆……”忽也一頭磕在了桌子上。
白羽飛叫道:“不好,是迷煙!”站起身便想往門外沖,卻腿一軟,歪倒在椅背上。
周云聞著白羽飛放出的四品靜神香,有股清涼寧神之意,但此香量少有治療失眠之效,量大可就成迷藥了。雖然他事先知曉,可腦袋中愈發(fā)昏沉,頃刻間便要昏睡過去。他害怕這是白羽飛的計中計,倘若這翁里原本算上了他,那他自己這可真是被人賣了,還幫著別人數(shù)錢。
他忙咬破藏在舌下的藥丸,正是解藥。他必須保持清醒,不然在夢里人頭落地,那可死的太憋屈。萬幸白羽飛沒騙他,藥丸立時驅(qū)走睡意,神志正在悄然恢復(fù)。
他只聽在場的所有人都沒了動靜,顯是除了他和杜止汐、白羽飛,其余人真的被迷昏了。
猛聽嗖嗖幾聲,有幾人躍進堂來,旋即給張亭鶴喂了解藥,不一會,他便醒轉(zhuǎn),本是驚魂未定,還以為有人要害他們,卻見來者是那日在三圣山追殺周云的那幾個紫云觀弟子,領(lǐng)頭的正是被切斷雙腿的那個。
張亭鶴驀地松了口氣,道:“你們這是何意?怎現(xiàn)在才回來?”
那人道:“這倆人很狡猾,上次在三圣山讓他倆跑了,路上又偶遇暴風(fēng)雪,耽擱了幾天。這次我們見既然白羽飛也在這,不如將他們都殺了,一雪前恥?!?p> 張亭鶴一改往日儒雅的書生氣,眉目間生有一股陰狠懾人的威嚴,厲聲道:“未經(jīng)我的允許,誰讓你們自作主張?”
那人道:“至少現(xiàn)在我們做成了?!?p> 張亭鶴沉默不語。
那人道:“接下來怎么做,還聽你指示?!?p> 張亭鶴一思道:“你們既然把他們迷昏了,等他們醒來,還是會壞事,而且剛才白羽飛似乎有些懷疑我……那好,事已至此,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把這些人全殺了,周云留著,嚴刑拷問?!?p> 那人道:“在這殺?”
張亭鶴道:“對!”突然拔出一把小刀,對著自己的肩膀,毫不拖泥帶水的捅了進去,十分果敢,道:“趕緊動手吧?!迸吭诹俗郎稀?p> 啪啪啪~
白羽飛鼓掌站起,道:“不愧是毒王子弟,對自己下手也能這么果斷狠辣,佩服,佩服?!?p> 張亭鶴駭然變色,抬起頭時,已面如死灰,道:“你……”
白羽飛冷笑道:“你還看不出,這是一場戲么?”
登時這幾個紫云觀弟子,拿手在臉上一摳,就撕下了一張人皮面具,只見個個都是青云觀弟子。
張亭鶴萬念俱灰,“想不到,今天是我的窮途末路。白羽飛,還是你棋高一著,我心服口服。”
周云見既已得逞,便坐了起來,目光中五味陳雜,昔日和顏悅色的大師兄,竟真的是毒王安插在嵐霖宗奸細中的首腦,而且背地里一直想要他的命,還要從他身上拷問一些秘密。不禁一聲長嘆,這倆個大弟子,都是這般當面一套,背后一套,這究竟是精明能干,還是包藏禍心?
張亭鶴愕然道:“原來設(shè)局的,其中還有你?”
周云淡淡一笑道:“我只是做個見證者。大師兄,你坦白從寬吧。我會稟報師父,為你求情的?!?p> 張亭鶴道:“你可知我要殺你?”
周云道:“你終歸還是我的師兄?!?p> 張亭鶴凄然一笑道:“你這樣是永遠斗不過白羽飛的?!?p> 白羽飛怒喝道:“死到臨頭,還敢挑撥離間!將他拿了,我連夜審問。”
張亭鶴道:“不必了,毒王子弟,是不會茍且偷生的。周云,若師兄一心想害你,你活不到今日,師兄也是身不由己,你代我向師父盡孝吧?!币贫就?,氣絕身亡。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周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不禁流下了兩滴熱淚,上前抱住張亭鶴的遺體,喊道:“大師兄!”
白羽飛目光中隱有怒色,一擺手,這些人拉開周云,帶著張亭鶴的遺首去了,顯然是要從他尸體上尋找還有沒有其它什么線索……
一石激起千層浪,紫云觀門下人人自危,爭先恐后的撇清與張亭鶴的關(guān)系,生怕引起別人的誤會。
玄妙因身為紫云觀長老,座下大弟子卻是毒王奸細,瀆職一罪,罪責難逃,也被免去長老一位,暫時主管紫云觀日常事務(wù)。
白羽飛大功一件,被封為嵐霖宗宗主司印,意味著若宗主不在,他能以宗主的印璽發(fā)號施令,總管一切,實權(quán)在四大長老之上。
周云搖頭苦笑,白羽飛這下徹底掌握住了嵐霖宗的要害位置?;蛟S他幫自己,是想通過自己,得到他想要的一些東西吧。
接下來的幾天,他每日借酒澆愁,雖然自己的一大隱患被連根拔起,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張亭鶴臨死時,倘若不設(shè)身處地的為他著想,真情實意,他也不至這般難以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