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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走宙外

第十六章 生死朋友

暴走宙外 大地沿山 2051 2020-10-18 13:33:44

  按下太陰圣母生病,上上帝君投胎,太白星欲嫁女暫且不表。

  單說忙人,自從狽豹大戰(zhàn)之后,居于羽毛暖巢之中,鴉值晝,鷹守夜,豹把門,一個冬天,安然無恙。

  到了驚蟄,天空一聲霹靂,大地一陣顫動,仿佛山河重振,混沌初分。

  太陰圣母巡天那日,忙人是無意間走出羽巢的。

  出羽巢突見天際紅霞萬朵,頓感神清氣爽,前所未有的舒服,遂向上作了三個長揖。

  作揖畢,剛要舒口長氣,平地突生寒氣,寒風刺骨,黃沙蔽日。

  為躲避風沙,忙人風撲在地,頭暈目眩。

  幻覺中,看見了許多,都是凡人不該看的,也是看不到的;亦聽見了許多,都是凡人不該聽的,也是聽不到的。

  忙人驚呼,天界與人界是那樣的不同,又是那樣的相同。

  呵呵,一個知道天界秘密太多的人,路如何走得平坦,費掂量。

  ……

  凜冽寒風中,忙人驚出一身冷汗,待睜開眼睛時,已經(jīng)風平沙靜,藍天一片。

  低頭一看,原來他自己就爬在豹子背上。豹子已經(jīng)死去,身下還死死抓著狽。

  再抬頭一看,老鷹負在他的背上,張開雙翅護著他,老鷹亦已死去。

  剎那間,忙人淚如泉涌,大顆大顆的淚珠滴在豹子身上,將豹子滴得斑斑駁駁。

  忙人費了好大力氣,從已經(jīng)僵硬的老鷹與豹子中間鉆出來,舉目四望,沙丘起起伏伏,勾勒出無數(shù)曲線。那曲線盡然是一首哀婉的樂章,在一個音符一個音符訴說著他一路的艱辛,傾訴著為他而死去的老鷹、豹子的悲壯……

  忙人撫摸著老鷹、豹子,從頭到尾撫摸了個遍。一個飛禽,一個走獸,都瘦得皮包骨頭,只剩一把羽毛一張皮了。老鷹的嘴子、爪子和豹子的爪,角質(zhì)部分已經(jīng)所剩無幾。

  忙人“撲通”跪倒于地,深深地拜了下去。

  歷經(jīng)千難萬險,難道只為一死嗎——我的老鷹,我的老鴉,我的豹子,還有我的狽。

  忙人哭干了眼淚,任憑黃沙將半個身子掩在地下。

  一路之上,不論為敵為友,大家都是一個心愿——為了朋友!

  狽為了狼,豹為了虎,到最后都和老鷹、老鴉一樣,都為了我,為了我這個朋友,已經(jīng)死去!

  而我——你們的朋友,還有必要活嗎?我將為誰而活……

  既然沒有死,嚴格地說眼下還沒有死,就讓我找個活的理由吧,沒有理由的活著——太尷尬,太過死乞白賴。

  就為朋友而活吧,朋友已逝!

  就為家而活吧,像我這種人,不打攪就是對家的最大貢獻。

  既已心曠如也,就為天下活一把吧!呵呵,大了,真的大了,一個連大漠都走不出的人,顯然是想多了……

  忙人又向著老鷹豹子拜了下去,這已不知是多少拜了。

  從此他將孑然一人,拜朋友也是拜自己,哭逝者也是在標榜自已活著的理由。

  一陣功夫,恍若隔世。忙人高高的揚起頭,看向藍天深處。

  沙漠里的色彩是單調(diào)的,地面上除了黃沙還是黃沙。忙人覺得,久居久看,眼睛都會色盲,看什么都會是一色的,都會是黃色的。

  深居沙漠的人,包括沙漠之舟駱駝,走路都是仰著頭,都愛看天。看天不但是為調(diào)節(jié)情緒,而且是為了保護眼睛。

  沙漠的天,只要不是沙塵天,天就藍,藍得瓦藍瓦藍,藍得像潑上去的墨水,而且是小朋友無意間潑灑的那種。

  初看,只覺好看。再看,便覺不可思議。那藍究竟是什么東西,藍的盡頭是什么?是沙漠嗎?沙漠上也有個忙人嗎?忙人也和我這個忙人一樣,為失去朋友而悲傷嗎?

  果真那樣,太沒意思了。那頭一定是意想不到的極其快樂的世界,是一個有師傅有撫琴老者在身邊,是一個老鷹老鴉都在,是一個豹狽和諧相處、仙人球姑娘不會走丟的世界。

  忙人居然看到,在那藍天極深處有一個亮點,那個亮點好美好美??粗?,就會忘掉失去朋友的悲痛,就有說不出的愜意。

  忙人緊緊地盯著亮點,不由自主的旋轉(zhuǎn)起來,腳下綿綿的細沙,旋成了乾坤圖。旋著旋著,已經(jīng)沒有了懼怕,已經(jīng)沒有了欲望。也許就此升天,也不會竊喜;也許就此被什么魔鬼吞掉,也不會遺憾。

  他就是風,自由自在的在沙丘里穿梭,可以輕輕地撫摸沙丘,讓它們安靜的躺著;可以帶著它們,想到哪兒就到哪兒,好任性好自在。

  他就是雨,就是沙漠里無比珍貴的雨滴,可以讓胡楊樹發(fā)綠,可以讓眾多生靈浮出地面,仰面朝天,接納久等不見的雨露。

  他能看見萬物,可它們看不到他,他也看不見自己。

  他不是物,只是一個感覺,一個忘掉了煩惱、丟掉了欲望的感覺。人到極致,便是如此。人到如此,已經(jīng)半人半仙。

  沒有欲望,不是坐地等死。

  忙人看著沙丘,哼著曲兒,毫無目標地向前行。翻過一座高大的沙丘,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原來眼前是綿綿沙海中的一片綠洲??!

  眼下是一條大河,宛如玉帶,在沙海里飄來蕩去。河水湛藍,不時有接二連三的冰塊飄下。

  忙人呆呆地看了半晌,便連滾帶滑沖了下去。還未剎得住腳,就被松軟的沙土送進了河里。

  河水透骨的冰涼,舒坦無比,有一種久違了的親近感。一路上形成的泥土盔甲,一層一層被河水洗刷,打結的頭發(fā),被奔騰的河流一環(huán)一環(huán)解開。

  漸漸的,一個體魄強壯,肌肉健美,胡須及腰,長發(fā)飄逸的俊男清晰可見。

  大自然真乃大熔爐啊,是廢料煉成渣,是假料燒成灰,是好料百煉成鋼。

  有誰能料到,經(jīng)過風餐露宿、百般艱辛之后,忙人竟然如此的俊美!

  河里的魚兒不走了,圍著忙人打旋:“臭男人臭男人你從哪兒來呀,吃的什么食,喝的什么水,把自己出息得這么好找對象?”

  冰塊在忙人面前融化了:“臭不要臉的,我們好不容易團聚在一起,都讓你拆散了!”

  忙人“哈哈”憨笑著與它們打著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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