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退燒了

　　　　周四郎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又去正房跟爹娘商量，依舊被周老太太無理取鬧的轟了出來。想到病床上的璟珠，方氏的眼淚和周老太太傷人的言語，實(shí)在沒有辦法的周四郎，沖動的登上了周地主家的門。

　　周地主和藹可親的接待了這位村子里同村人，對于他提的事兒，他也表示沒有問題，不過找他借錢，就要按他的規(guī)矩辦，一個(gè)村兒的人，他也表示不會額外加些什么，就是利錢，也比借給別人可以少給些。

　　于是，周四郎咬牙一點(diǎn)頭，手中第一次拿到了很多錢，十兩銀子；而周地主的手中又多了一張契約文書。

　　辦完手續(xù)，周地主還是很和藹的讓管家?guī)兔λ鸵幌?，而且吩咐馬夫送他直接去鎮(zhèn)上抓藥。

　　這舉動真的感動到了周四郎，拋開十兩銀子一天十個(gè)銅錢的利息不說，讓他覺得這周地主其實(shí)是個(gè)大善人，鄉(xiāng)里鄉(xiāng)親，能幫忙的時(shí)候也不擺架子，而且借錢給利息本就應(yīng)該。周四郎不曉得的是凡是看過周地主是怎么收印子錢的人，但凡理智尚存，打死他，他都不會找周地主借印子錢的。

　　有車效率還是挺快的，周四郎在半夜的時(shí)候，就敲開了鎮(zhèn)上最大的醫(yī)藥鋪“杏林坊”的門，藥童因?yàn)榘胍谷惑@擾了睡眠，很是不滿，對周四郎的口氣也就好不到哪里去。在鬧明白是來抓藥救命的時(shí)候，態(tài)度才稍微好了那么一丟丟

　　。剛拿的銀子，還沒捂熱，就又進(jìn)了別人的口袋，還背上了一身的債務(wù)。此時(shí)的周四郎卻管不了這些，想著璟珠終于得救了，渾身都覺得輕省些了。得力于周地主家的馬夫，早上天還沒亮，就把周四郎送回了家。

　　周家大院在周四郎進(jìn)院子后，徹底熱鬧起來。

　　夜晚寧靜的村莊，馬蹄聲就顯得格外的突兀，而且還在自家院子門口停了下來，周家的人都睡不著了，各自躺在床上，豎起耳朵聽著動靜。

　　門吱的一聲，被打開了，傳來周四郎跟人說話的聲音，門被插上了，馬蹄聲響起，漸行漸遠(yuǎn)。

　　這時(shí)，周老爺子披了件衣服出來，只看見老四提了包什么，往自己屋子走去，沒說什么，他轉(zhuǎn)身又回去躺到了炕上?？粗磉吽南愕睦掀抛樱氲桨滋彀l(fā)生的事情，他內(nèi)心又隱隱的不安起來。

　　他沒有想到四郎兩口子，對丫頭看得這么重，不是沒有想過拿錢出來，可是孫子讀書也是要花錢的，何況還是兩個(gè)，重振周家就靠這兩個(gè)孫子了，那是萬萬不能讓步的，只能委屈一下四郎了，何況這年月，誰家沒有這樣的事情呢?狠狠心，也不多想了，保住孫子們的前程比什么都重要，相信四郎以后也會理解的。

　　周四郎回到屋子時(shí)，一屋子人的眼神都熱切的看著他，特別是方氏。他立馬就把手中的藥遞給周璟蘭，讓她去煎藥，自己則從貼身的內(nèi)衣里，小心的拿出三片兒人參，取了其中一片兒，輕輕的放在周璟珠嘴中，讓她含住。

　　方氏看到他做完這一切，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內(nèi)心里又是歡喜又是擔(dān)憂。

　　不過他們此時(shí)誰都沒有問周四郎，這藥是從哪兒來的。畢竟剛剛周璟珠高燒不退的情形，嚇壞了他們在場的每一個(gè)人，切身感受到生命的流失，連挽留都沒有辦法的時(shí)候，剩下就只是期盼，還好周四郎帶了了希望。

　　大家看著周璟珠服了藥，周璟蘭才帶著弟弟妹妹去了另外一間屋子稍作休息，周四郎看著憔悴的方氏，就讓她去休息一下，可方氏說什么也不走，周四郎沒有辦法，也就隨她了，不過他陪著她一起照顧璟珠。

　　早上，方氏再次把用手試探性的扶上周璟珠額頭的時(shí)候，驚喜的發(fā)現(xiàn)，燒退了。

　　“他爹，你快來看看，璟珠的燒是不是退了？”

　　周四郎立馬走到床邊兒，把手也撫上周璟珠的額頭，燒果真退了。

　　“媳婦兒，燒是退了，璟珠得救了?！?p>　　里面的幾個(gè)小家伙聽到外面的動靜，也都被驚醒了，出來一看，聽到大姐燒退了的好消息，大家都喜不自勝。

　　方氏想著璟珠一整晚啥也沒吃，看蘭兒也起來了，就讓她去給姐姐煮碗粥，等周璟珠醒了，就有東西可以填肚子了，正好上次周老太太給的小米也還有。周璟蘭高興的就出去了，順帶把藥一并拿走了。

　　一大早，周家的院子平靜的很，各自還是如常的做著自己分內(nèi)的事情，不過在周小妹無意中看到周璟蘭熬藥后，這種平靜就被打破了。

　　“四叔，我爺叫你呢？”周孝金在外面叫周四郎去堂屋。

　　周四郎以為是周老爺子叫自己去下地，也沒在意，答應(yīng)著就準(zhǔn)備出門。

　　“她娘，你今天就休息休息吧，累了一晚上了，我這就去跟娘說一聲?！?p>　　“算了，你什么也別說，娘不會答應(yīng)的，招惹身不痛快，何必呢？我洗把臉就過去了?！狈绞想m然疲憊，但是對于周老太太的作風(fēng)，她也是了然的，想著璟珠也有希望了，不想在招惹她，拖著疲累的身體，又準(zhǔn)備開始一天的忙碌。

　　兩口子前后到了正屋門口，就聽見周老太太在屋內(nèi)逼問著周璟蘭。

　　“你個(gè)死丫頭，你說不說，你這東西哪兒來的？”

　　周四郎方氏趕緊走了進(jìn)去，映入眼前的是周璟蘭頭發(fā)披散的跪在娘跟前，小身板兒被娘拍的啪啪直響，捂著頭哭泣。

　　周璟蘭再懂事，也不過是個(gè)十多歲的孩子，面對這樣的陣仗，哪里有不害怕的，可在怎么害怕，她一想到大姐的病，就生出些勇氣來，怎么也不肯說出藥的來歷?？吹竭@一幕，周四郎頭腦一熱，上前就抓住了周老太太的手腕。這下，可闖了大禍。

　　周老太太一看是周四郎抓著自己，立馬就不干了，一下子就甩開了周四郎的手，坐到了地上，開始大哭。

　　“老天爺啊，兒子打娘了啊，你睜開眼看看啊，不孝啊，不孝啊，我生了個(gè)什么東西啊，居然打起娘來了??？老頭子，我活不了啊，活不了，沒臉啊，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居然還被兒子給打了啊~！”

　　越哭越生氣，想到自打兒子娶了媳婦以后，就再也沒有人敢在她調(diào)教媳婦，管教孫女的時(shí)候插手，就連周老爺子也是從不插半句嘴，何況是動手的，怒火一下子又高了不少，一把拽過身邊的方青草，胡亂拍起來，邊打還邊嚷嚷。

　　“養(yǎng)兒有什么用，娶了媳婦兒忘了娘啊，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你們這么大，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現(xiàn)在翅膀硬了，娶了個(gè)什么東西進(jìn)門，耳邊風(fēng)吹的都開始打娘了，你長本事了。都是你個(gè)掃把星，娶進(jìn)門來，都帶著晦氣。有什么樣的娘就有什么樣的閨女，一個(gè)個(gè)的都跟我八字犯沖似的，早知道，生下來就都掐死在糞池子里去。一群恩將仇報(bào)的東西，我呸?。　?p>　　看到娘這樣，首先站出來的是周璟杏。

　　“四哥，你怎么能跟娘動手呢？就你閨女金貴是不是，打不得，碰不得，娘不過是幫你管教一下，你動什么手？”

　　周四郎對于自己剛剛冒失的行為，心里本來就不好受，也知道這次自己太不應(yīng)該，以前娘幫著管教閨女，他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可這次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孩子不應(yīng)該這么教，說不清道不明，眼看方氏被娘打得都軟到地上了，心里別提有多著急了，只能在一旁跪地求饒。

　　“娘，我沒有打您，我只是想讓您停下了，聽我說。娘，我錯(cuò)了，您別生氣了，我真的錯(cuò)了，您要打就打我，方氏再打就要請郎中了，傳出去就更不好了。求求您了……”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一旁的周老爺子，大力的把煙斗往桌上一擱。

　　“好了，都別鬧了，這一天天，沒個(gè)安省日子?！?p>　　周老太太這才作罷，拍了拍身上的灰，盤腿又坐到了炕上，只不過臉色很不好看，狠狠的瞪著地上跪著的周四郎兩口子。

　　方氏此時(shí)的狀態(tài)也跟閨女似的，披頭散發(fā)的兩人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周四郎也沒有起來，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像個(gè)木頭似的。

　　周家其余的人，周三郎兩口子很早就下地去了，周二郎兩口子發(fā)現(xiàn)有熱鬧可瞧，就蹭著準(zhǔn)備看熱鬧。

　　金敏和小桃兒一大早就被金寅、璟蓮兩兄妹拉出去上山撿柴火去了，并沒有在家。璟杏到是在家，可她畢竟是個(gè)晚輩，不好去瞧長輩的熱鬧，只好在自己房間豎起耳朵聽聽，反正等下去小姑那里，小姑也會說給她的聽的。

　　周二郎家的金玉和金鎖，一大早也沒見著人影，可奇怪的是，他們兩兄弟卻從來沒有錯(cuò)過過飯點(diǎn)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