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快走”,孫大娘就算什么都沒看見,可憑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已經(jīng)明白危險已在眼前,不著急的不停催促,本來孟凡還饒有興趣,可被娘親這表現(xiàn)給嚇到臉色有先蒼白,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也是十分緊張。
一連喊了好幾聲,馬車依舊停在原地,止步不前,但那鏗鏘之聲還是那么清脆奪目,孫大娘已預(yù)感到了不妙,將那車輦上的簾子掀開,車夫橫著倒在車轅旁,上半身已被鮮血浸染得血紅。
孟凡試探性的探出頭,卻被孫大娘又是厲喝一聲,“坐好”,可一切都晚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具血淋淋的冰冷的尸身,而他,在幾分鐘前還是活生生的一個好人,這生與死距離真是在一念之間。
縱然孟凡在峽谷不知獲得多少次擊殺,也不知道在大銀幕和小熒屏前見過多少次生死,可當(dāng)真一個人慘死在自己眼前,就算是一個不太熟悉的陌生人,這種震撼感是那種虛擬的死亡感所不能比擬的。
他的呼吸陡然之間急促了起來,整個人也變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臉色由蒼白瞬間轉(zhuǎn)成了慘白,這一刻,他才體會到和平是多么的來之不易,活著,哪怕是平凡的活著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穿越來此是多么可怖的一件事。
恍惚之中,一雙被歲月磨平的粗糙的手牽著他,他的頭腦還是一片空白,任由這雙手將他帶向何方,這雙手自然是孫大娘的手,而孫大娘終于不躲在車內(nèi),是因為她與一人眼神對視,那狠毒的目光已將她鎖定,她不得不逃。
“凡凡、凡凡”,看著突然陷入呆滯中的孟凡,這可比路遇悍匪還讓孫大娘擔(dān)心,一遍跑,嘴里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喊著孟凡的小名。
突然,身后一陣風(fēng),還在迷茫之中的孟凡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心中快速閃過一個念頭,這難道就是殺氣。
身后有一人快速接近,堪比博爾特,可好在這人應(yīng)該是想挾持他們做人質(zhì),并沒有下殺手,就算孟凡失去了記憶,可那十幾年來形成的肌肉記憶還在,那人五爪如鷹,孟凡拳頭如石,使出的正是孟家下十二路拳法之一的犀牛望月,乃將全身之力匯宇拳頭之處,威力可相當(dāng)于牛的一腳之力,那人沒想到這貌不驚人的小子還會反抗,吃了癟,退至一旁,孟凡這才中方才的驚嚇中清醒過來。
眼前有三人,有兩人一身韻白衣裳,手持黑色寶劍,孟凡一眼認(rèn)出,這就是那日在羊味酒樓碰見的那對師兄妹,而還有單獨一人,身穿素白色衣裳,又以面罩遮目,身材勻稱,看起來頗有君子之風(fēng),可就是這人,剛才差點想要要了自己的命,這個世界,人真是不可貌相。
“兄弟,好功夫,我們見過,在那就樓上”,這位師兄顯然也認(rèn)出孟凡來,畢竟才過了不久,也不值得讓人驚訝。
這位“素衣君子”聽這人所言,大概猜出他們就是一伙,以一對三,自己勝算可是微乎其微,當(dāng)即拔腿便跑,縱身一躍,手腳并用,頃刻之間就爬上了一棵樹的樹端。
只聽那師妹說道:“師兄,別讓他跑了,他可是采花大盜,外號春不留情,賞銀可有二百兩”,說完,兩人也是縱身一躍,追那人而去。
孟凡將這賞銀的事聽得那可叫真真切切,二百兩,三個人分,每人也有六十多兩,報名費就湊了個大半,可孫大娘緊緊抓住的孟凡的手臂,這其中之意不言而喻,看著那倒在地上車夫,孟凡還是決定不要管這等閑事,這師兄妹要捉采花大盜就隨他們?nèi)グ伞?p> 這車夫始終是因為他們而慘遭橫禍,孫大娘看著他輕輕的嘆了口氣,孟凡又何嘗不為他感到可惜,這人年紀(jì)也不過三十左右,還正值壯年,說不定還是一家的勞動力,家里吃穿都要靠他張羅,這根頂梁柱倒了,不止止是一條人命,更是一個家庭。
“先去校場,讓吳鏢師來處理下吧,畢竟,他也算是莫家的人,對這事也有經(jīng)驗”,孫大娘已拽起了韁繩,掉頭回校場。
“有動靜”,往身后一瞧,那位蒙面的素衣君子正匆忙的往這么而來,身后緊跟五人,為首的,就是吳鏢師。
“哪里跑”,吳鏢師輕功遠(yuǎn)在后面那四人之上,隨后是師兄妹,再是莫一一和莫川,看著還有些距離,可眨眼之間吳鏢師就已經(jīng)追上了這位素衣君子,身后一桿銀槍早已準(zhǔn)備就緒,沒有多余的花樣,槍尖從左肋刺出,收回手時,槍尖已布滿了血滴。
“我死也要找個墊背的”,這墊背的自然是指手無縛雞之力的孫大娘,畢竟弱小者總是喜歡去欺負(fù)那些比他更弱小之人,以期在這些人身上找回一個強(qiáng)者的自信。
但這人似乎忘記了一個事實,剛才的交手,可沒得到一點好處,又何況他被吳鏢師刺了一槍,唯一區(qū)別是上回想挾持人質(zhì),這回是想拉個墊背鬼。他手中那柄刀毫無章法,只想取人性命,直來直去,一點挽回余地都沒有,刀已近在眼前。
只要是一個人,母親有性命之憂,做兒子的又怎能無動于衷,何況此時此刻孟凡就呆在娘親身邊,何況,他還有點功夫。
孟凡將母親護(hù)在身后,他心中只有一個救娘親的念頭,身體各肌肉就本能的配合起來,側(cè)著身子,那把刀幾乎挨著身子劈了下來,刀鋒已將衣裳撕破,不過這刀法有去無回,孟凡又是一招家傳拳法虎兕出柙,打的就是剛剛被銀槍重傷之處,面罩可以遮住口鼻卻沒遮蔽住雙眼,孟凡雙眼可見,這位素衣君子落淚了。
這位素衣君子被孟凡一拳打的連連后退,想必武功也很一般,可他后面哪有退路,吳鏢師早手持銀槍候著他,先是一槍,后又一拳,精神早被打得渙散,注意力也弱了許多,踉踉蹌蹌地自己撞上了那銀槍的槍口,結(jié)了自己的一條命。
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此而死。可以說,這位采花大盜的命是葬送在自己手上,自己可是殺人兇手,這種刺激,孟凡還是有些經(jīng)受不住,自己倒先退了兩步,若不是有娘親扶著,恐怕會嚇得癱倒在地上也說不準(zhǔn)。
吳鏢師探了探頸部的那大動脈,已經(jīng)沒有跳動的跡象,這時,那對師兄妹才走了上來,“死了”?吳鏢師沒有說話,只是這樣點了點頭。
見威脅已除,師兄才拱手笑著說到:“在下巫山派弟子,李辰云,這是我的師妹駱彩兒,敢問是這我俠士是?”。
聽他自曝師門,吳鏢師并不吃驚,因為憑借他多年跑鏢的經(jīng)驗,在見他這一身裝束時,就已經(jīng)猜出這兩人所在的師門,但對方對自己很是尊敬,自己又長于這兩人,豈能失禮,還是平平淡淡的回答到:“興龍鏢局,吳進(jìn)”。
聽到這鏢局名稱,師兄妹頓時有些臉紅,面面相覷,十年前,也就是孟凡父親那一趟鏢,就是巫山弟子所為,雖然最后被逐出師門,可到如今還有幾人尚未正法,也由此,興龍鏢局與巫山派明面上雖沒有撕破臉皮,可這心理上的鴻溝還是難以逾越,這件事,孟凡聽說過,可其中細(xì)節(jié)也并不清楚。
“今日得興龍鏢局相助,除掉這采花大盜春不留情,實在是一件幸事”,這師兄低著頭,如此說道,此刻尷尬的氣氛讓這初出茅廬的師兄妹一時之間都不知如何是好,若地上有條縫可供逃走,他們也絲毫不會猶豫。
“你們巫山派的弟子倒是一代超過一代,追殺采花大盜倒追到了我們興龍鏢局地盤上來”,盡管出手相助,但那好感卻無論如何也建立不起來。
“是我們師兄妹大意了,還請吳前輩不要見諒”,說著,兩人便告辭,施展輕功遠(yuǎn)去,這二百兩賞銀也不要了。
看來在這人命真如草芥,殺人這種事只不過是信手拈來而已,明明一個大活人就死在槍尖之下,吳鏢師卻連正眼都沒有瞧一眼,根本不屑一顧。
“孫大娘,你受驚了”,吳鏢師關(guān)心到,“還有凡了,你怎么樣了”,看著手足無措的孟凡,吳鏢師自然是以為剛剛之事又讓他的舊病復(fù)發(fā),當(dāng)即吩咐下去,莫川將這兩人尸體安排一下,這人有兩百兩的賞銀,一百兩給這位車夫的家人,另外鏢局里該給的還是要給,另外一百兩是孟凡了應(yīng)得的,等他們回府后自會有人將銀子送過去,再安排莫一一車夫送孟凡母子倆回去,將事情安排妥當(dāng)之后,吳鏢師又回校場了,好像殺人這件事從未發(fā)生過一樣。
雖然孫大娘極力說不用了,可還是處于安全考慮,莫一一決定親自送一趟,以報上一次欠孟凡的一個人情,雖然上次他在實質(zhì)上并沒有幫到什么忙。
吳鏢師與莫川走后,莫一一一介女流卻毫不避諱,也不害怕,還扯下了這位采花大盜的面罩,看一看真實面目,可面罩下的容顏足夠滲人,下半部分的臉明顯被火燒過,皮膚皺皺巴巴,一直延伸到脖子下,孟凡猜測這人可能以前遭受過一次火災(zāi),不僅如此,兩頰還有明顯疤痕,脖子處更是有一個很小的“一”字模樣的黑痣,沒想到素衣之下竟是這般模樣,這人估計是被很多女人唾棄,為了報復(fù)女性,才會變成采花大盜的吧,真是一個可憐之人,孟凡看著他的模樣,心中又不禁這樣想到。
莫一一將兩具尸身搬到路旁就牽起了韁繩,載著這母子倆回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