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酸菜
陸舒能感覺到自己是在做夢,他也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自己就是醒不來。
整個人坐在漆黑的夢境世界中,外界的槍炮聲正在逐漸減弱。
“真夠糟的?!标懯婺苈牫鰜磉@是佐藤的聲音,然后就感受到一股巨力將自己帶起來。
“把他放在哪里?”這是帕夫柳琴科的聲音。
“沒有什么外傷……”佐藤熟練的翻起陸舒的衣服,“哈哈哈,我比他長!”
陸舒眉頭一皺。
然后就是一道響亮的耳光聲響起。
“東瀛人都是這么變太嗎?”帕夫柳琴科罵道。
“你可以罵我,但你不能污蔑我,我確實比他長?!弊籼俸吆哌筮蟮奈嬷樈妻q道。
“那你有我的長嗎?”陸舒又聽見帕夫柳琴科的聲音。
“斯國一?。▍柡Γ?p> 雖然他只能聽見外界的聲音與觸感,但這不妨礙他開始浮想聯(lián)翩。
“外頭的人被打退了,不,應(yīng)該說他們被殲滅了,我們準(zhǔn)備出去看看,你們可以歇一會兒……你們在干什么?”
前一句是軍官的聲音,后一句也是。
只不過他的聲音由興奮變成了驚恐。
“我們在比身高。”
聽到佐藤的這句話,陸舒算是松了口氣。
原來是比身高啊……我還以為是干啥呢。
隨后他對外界的感知就被完全切斷,夢境里只剩下一片黑暗。
陸舒無聊的坐在夢境空間的“地板”上,環(huán)顧四周,只看見一片黑暗。
像躺下睡覺,但怎么也睡不著。
于是陸舒開始回想他近幾天的事情,從倫汀出發(fā)到剛才發(fā)生的所有事情。
這種清醒夢雖然罕見,但并不是完全沒有。
一百年前,尼德蘭醫(yī)生弗雷德里克就正式提出了清醒夢這一概念。在清醒夢的狀態(tài)下,做夢者可以在夢中擁有清醒時候的思考和記憶能力,部分的人甚至可以使自己的夢境中的感覺真實得跟現(xiàn)實世界并無二樣,但卻知道自己身處夢中。
后來的心理學(xué)大師弗洛伊德曾在《夢的解析》一書中提及過,清醒夢是“潛意識的強(qiáng)念力再現(xiàn)”。
說到底就是一句話,自己能控制自己的夢境。
陸舒回憶起那本佐藤手書的催眠術(shù)手冊,催眠術(shù)手冊就真的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上頭有一些書頁寫滿了字,有一些書頁是模糊不清的,甚至是空白的。
那些寫滿了字的書頁,都是之前陸舒認(rèn)真看過的,而匆匆一瞥的那些,則很模糊。
摸著那本手冊看了半天,陸舒仿照著心理暗示的教程給自己來了個催眠。
“一只羊?!彪S著陸舒的聲音落下,一只綿羊出現(xiàn)在夢中。
雖然數(shù)羊是最常見的自我催眠方式,但這不妨礙他的高效。
換一種想法,如果數(shù)羊給自己催眠沒有用,那為何他能流傳至今呢?每一種東西的存在自然有他的價值。
“兩只羊?!庇忠恢痪d羊出現(xiàn)在夢中。
“三只羊。”
“四只羊。”
……
“九百九十九只羊。”
遺憾的是,直到這些羊鋪滿他在夢境中的視線,陸舒依然沒有困意。
從遍布夢境的綿羊堆中坐起,陸舒撥下一縷掛在額頭的羊毛。
放眼望去,四周全都是被自己“召喚”出的羊。
“我要那么多羊干什么?”陸舒揮了揮手,那些綿羊瞬間從夢境中散去。
無聊的打發(fā)了一會時間,陸舒突然振奮起來。
這既然是自己的夢境,那是不是什么都能做?
陸舒立即開始改造自己的夢境,心念一動,天上就出現(xiàn)云彩與太陽,地面出現(xiàn)草坪,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變成一套完整的長袍。
阿剌柏式長袍,走路都帶著風(fēng)。
這種感覺太爽了,做清醒夢,自己就是夢中的上帝。
但是好像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陸舒原地走了兩步,腳下并沒有風(fēng)順著袍子向上竄。
這個世界沒有氣流。
不過這都不是難事,這是我的世界,一切都由我來做主。
手杖出現(xiàn)在手中,扭轉(zhuǎn)握柄,一把長刀從手杖里抽出,陸舒試著在空中挽出一個刀花。
就像電影里那樣,而他真的成功了。
只是手杖刀握在手里,感覺有些輕飄飄的。
陸舒仔細(xì)回想了一下手杖刀的重量,頓覺入手一沉,似乎這把刀變成了真刀。
或者不如說這就是真刀。
在夢境中,陸舒不斷學(xué)習(xí)握刀方法,揮刀動作,他甚至還能在腳下創(chuàng)造出一片沙漠,驕陽,仙人掌,甚至是綠洲。
他所見過的東西,全都在夢境中得到了實現(xiàn)。
夢里啥都有,就是沒吃的。
感覺到腹中饑餓,陸舒揮手“召喚”出一道道菜,在自己面前設(shè)置桌子擺出盛宴。
托了巴乏里亞州政策的福,漢斯在這里的學(xué)校都是免收學(xué)費的,但書本費、保險費、生活費以及社交支出依然是一筆不菲的支出,這些支出不是拿獎學(xué)金就能完全彌補(bǔ)的。
于是乎每到課余時間,陸舒都會去附近的餐廳勤工儉學(xué),希望能夠在踏入社會之前,多為自己積攢一些本錢。
為什么是餐廳呢?因為在那附近的很多外國餐廳都可以在結(jié)束工作以后,由店長組織大家一起用餐,而且有的本地餐廳只招全職工人。
當(dāng)然,在穆尼黑的外國餐廳競爭也很激烈,開張關(guān)張是常有的事,陸舒也就輾轉(zhuǎn)在一家家外國餐廳中,從清潔工到侍者,到門童,甚至是幾家餐廳的小廚師。
固執(zhí)的漢斯人吃慣了面包、豬肉,喝慣了自家的啤酒,有時候那些外國餐廳不見得就能討到好。
不過也有意外,陸舒就曾經(jīng)在一家東方國人開的東北菜館當(dāng)過幫廚,老板是個胖乎乎的老大爺,腌的一手酸白菜愣是讓那群漢斯人流連忘返直呼過癮。
小雞燉蘑菇、豬肉燉粉條、鍋包肉、地三鮮,那土豆壓出的粉條都是從家鄉(xiāng)運過來的,漢斯人自己做起來,就沒內(nèi)味了。
再來一杯冰鎮(zhèn)的老哈啤,簡直不要更爽。
老大爺為人也像哈啤一樣爽快,陸舒問過能不能學(xué)手藝,老大爺還真就教。
一晃好幾年了,陸舒也搬到了小城倫汀,不知那家菜館現(xiàn)在還在不在,如果在的話,應(yīng)該還像以前那樣紅火吧。
晃了下腦袋清空雜念,陸舒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鍋包肉放進(jìn)嘴里。
鍋包肉入口,完全沒有肉的香味,他只感覺自己在嚼一塊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