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你怎么能，怎么能……”
一旁的惡靈聽不懂她們兩個之間仿佛是在打啞謎一般的掰扯，此時此刻的它還沉浸在自己的靈力，不，更確切的說是靈魂被吞噬的恐懼里。它的魂靈雖然日日在渡惡海被處以刑罰，雖無人類世界實質(zhì)意義上的形體，可漆黑的魂靈卻還是完全的。
但在剛才試圖沖入赤煉的身體的那一刻，它明顯感覺自己的魂魄就像是陷入了一個龐大可怕的漩渦，再慢上一點，恐怕就要被完全吞噬了。
可，怎么可能？一個人類的軀殼，怎么可能容納那么龐大的靈力？不對，普通人類的話，也不可能跟著它走到這里才對。那她是誰？又是怎樣的存在？
“你背負(fù)的因果，極重呢！”
赤煉說著，手指對著惡靈輕輕一勾，那惡靈竟不由自主的向著赤煉飄了過去。剛才已經(jīng)見識過赤煉身體的可怕，那惡靈又怎么會愿意靠近赤煉的身邊？盡管在渡惡海受盡了酷刑，可在人世間的那許多暢想，它還想要實現(xiàn)呢。
如果不能從她們這里奪下不錯的軀殼，至少它還可以去奪些次一點的。只要入了人身，只要不被地獄之鏈抓回去，那它重返人間的計劃就能夠完美實現(xiàn)了！等回到人界，憑他的能力和手腕，還有曾經(jīng)殘存下的東西，想要在人類社會風(fēng)生水起又豈是難事？
可是現(xiàn)在，如果再穿過一趟赤煉的身體，惡靈不確定自己的魂靈是否還能凝聚得起來？只要一散開，那可就真的是魂飛魄散了……
“不，不要...不要......”
“你很怕我？”
赤色的眸子閃過一絲嘲弄，赤煉唇角輕抬，在惡靈距離自己不足半米的距離時打了個響指。而一直不停想著赤煉飄去的惡靈也便就此停住了動作。
“你，你到底是什么東西？為，為什么，為什么可以……”
“我？我是我，也是你！不過，終究我還是我，你，也還是你。”
莫測高深可聽起來卻跟沒說沒什么差別的一句話，聽的本就沒有實體的惡靈越發(fā)氣的沒了形狀。惡靈的那一團(tuán)漆黑色靈體在來回變幻了多次形狀后堪堪停了下來，嘶啞的聲音里甚至帶著些絕望的嘶吼：
“你這算是什么回答？”
“嘖嘖，聽不明白就表示你沒那個機(jī)緣，這還有什么好生氣的？況且，你該謝謝她吸收了你的一半靈力才是。待重返渡惡海，你大概也不必用上太久的時間，說不定就能在渡惡海刑罰圓滿，徹底魂飛魄散了！”
惡靈：……魂飛魄散，我可真謝謝您！
“若不是因著先前惡念之門未開，它的這份靈力我大抵是不會吸收的?！?p> “也是！血腥惡臭的靈魂體，它的靈力自然也是黏膩陰澀的很，必不會是好消化的！若實在不行，你能將它們再吐出來嗎？”
“不行！如今我可以選擇吸收與否，但卻無法將已經(jīng)吸收的再還回去。不過，初初時雖有些不適，后來也便好了?！?p> “唔，也是難為你了。只是，若不是這樣的惡靈，只怕你的惡念之門想要開啟還得有些時日?！?p> 好歹從前活著的時候自己可是遇神殺神、佛擋誅佛的一世梟雄，可如今在她們的嘴里，竟然成了一個備受唾棄和厭惡的存在！
是自己的靈魂被吸收了哎，可聽這兩貨話里話外的意思卻似乎很是嫌棄！有沒有搞錯？自己現(xiàn)在就剩這么個靈體了，要是連靈體在被吸收掉，那就徹底在這個世界消失了好嗎？那還有什么以后？還怎么重返人間，重塑輝煌？
就算深墜渡惡海也依然難舍高傲的惡靈聽到這樣對自己極其羞辱的一唱一和后，多少有些出離了憤怒，漆黑的一團(tuán)如翻滾的沸水般扭來扭去，卻一時間不知道該罵她們什么合適？
“你們…你們…”
沒等惡靈想好怎么回?fù)?，一縷陰森強(qiáng)勁的天道之力驟然從地下鉆出，猛然向著那惡靈的方向竄了過去。待到那惡靈想要躲閃逃離，卻如何還來得及？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不是應(yīng)該還有些許時間的嗎？為什么這么快就追了過來？不，不要……我不要回去，我死也不要再回到那個地方！不要，不要……”
縮成一團(tuán)的黑霧一會兒幻化的極大，一會兒又縮的極小，可無論如何變幻大小，那漆黑閃光的地獄之鏈卻始終能夠穩(wěn)穩(wěn)的鎖住那一縷魂靈，縱使它再如何掙扎，也無法逃脫。
那惡靈刺耳的嘶吼聲也只來得及喊出這些，緊接著整個空間就像是被瞬間消音了的一般，徹底沒了聲響，一瞬間變得異常安靜。而那團(tuán)黑霧以及鎖著它的地獄之鏈，也驀然消失在了眼前。
“那，那那那，那就是地獄之鏈？它，它它它……”
“嘖嘖，可憐的小狐貍，今日怕是被嚇得不輕呢！可怎么辦呢？若是你繼續(xù)跟在赤煉的身邊，以后只怕會有更多的驚心動魄呢！”
“在這個世界，我叫思凡！”
說到這個名字，赤煉的腦海中不自覺浮現(xiàn)出杜飛那張溫柔繾綣的臉龐。在惡靈消失后，赤煉眼里的赤紅也肉眼可見的快速消失。待赤狐再度抬起眼看向赤煉時，她又再度變回了那個全身銀光熠熠的神仙模樣。
只是，說不上來是哪里，隱約似乎她變得有些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唔！你果然全都憶起了！”
焰笑著點了點頭，諱莫如深的眼底閃過一縷精光。
“仙，仙家，你，你方才，方才......”
“可憐見的，跟著咱們出來一趟，竟是連話都開始說不利索了！”
焰揶揄一笑，卻很是貼心的替赤狐解釋道：
“小狐貍，赤煉是她也可以是這世間的任何一個生靈或是死靈。她是她，也不是她，可終究還是她。唔，怎么說呢！她就像是人類喜歡用的鏡子一樣，站在她跟前的生靈或死靈是什么模樣，她就會變成什么模樣。遇善者為善，遇惡者則為惡。善與惡，最終在她這里，都會得其所哉！這，便是滅世之神的魅力！只可惜你不曾得見紅蛇女君的風(fēng)姿，若是今日她還在，只怕這阿修羅人界，早已是水深火熱、萬劫不復(fù)！不過，如今看來，也快了！”
“焰，我答應(yīng)過杜飛，不會讓這個世界消失的?！?p> 雖然心里早已知曉答案，可再次從赤煉的嘴里聽到這個答案，焰多少還是有些許的失落。輕嘆一聲，張妍苦笑道：
“我知道！所以，我不打算繼續(xù)同你一起了！嘖！終歸是我棋差半著！希望，你們最后也能夠勝天半子！”
話音剛落，方才還在眼前的張妍瞬間消失了蹤影。空氣中只回蕩著她最后的那句：
“赤煉，我并不在乎阿修羅人類的存亡與否，可你，我希望你能一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