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及和林凡一直拉著天健。
害怕稍一放松,這頭瘋狂的野獸會一個箭步?jīng)_到孟男面前,把她連骨頭都吞噬殆盡。
現(xiàn)在,他們可以松開手了。
從地而升的金色光線,把孟男的身體托起,拉直。
光線布滿整個透明的柱子,強壓眨眼間從天而降。
光線消失,孟男消失,透明柱子里也剩下了一池血柱。
只見有滴并不是血的透明的東西,從柱子的半空滴入血中,濺起點點血花。
天健獲得了自由,如出柵的瘋牛見到了紅色,沖向西西“墓碑”,接二連三地踢著,還往透明柱上吐著口水。
侯及邊跑過去邊脫掉外套。
天健趁機跳開,看到侯及在擦拭他吐出的唾沫時,嘿嘿一笑,轉(zhuǎn)向了孟男的透明柱子。
他扯著嗓子硬擠出幾滴唾沫出來,吐到孟男的“墓碑”上。
侯及早就氣到了極點。
他想到自己不僅沒有保護好西西,連西西交待的也沒有做到。
現(xiàn)在看到天健做出如此過分的事情,而他居然沒有事先考慮到。
所以,他不想再忍了,也不想再控制情緒。
他扔下衣服,對著瘋癲的天健的腹部飛起一腳。
天健應聲倒地,痛苦地叫喊起來。
侯及沒有停車,又接連踢了起來。
做為男人,他最終還是控制住了。
踢在天健身上的次數(shù),與他看到天健吐在西西和孟男的唾沫次數(shù)一致。
天健索性倒地不起。
他的五官已經(jīng)扭曲變形,不再捂揉身體的疼痛,雙手盡力高舉而起,對著空氣大聲喊叫著。
但是他叫喊著的話,像是被抹除似的,林凡他們一丁點都沒聽到。
“他在叫些什么?”橫肉男低聲問林凡,還拍了拍耳朵,“是我突然間耳聾了嗎?”
“你沒有耳聾,我也聽不到他在喊些什么?!绷址不貞?。
格子裙女孩卻說:“他在喊‘你們這幫人是死的嗎,快點把我恢復’?!?p> “你聽得到?”林凡有些吃驚。
“有段時間我覺得無聊,學過一段唇語?!?p> 格子裙女孩說著,繼續(xù)講著天健的話:“他現(xiàn)在在說‘再不給我恢復,我保證會讓你們這群豬腦子,全部不得好死?!?p> “全部去死?”橫肉男驚道。
格子裙女孩點點頭,又加了一句:“他又說‘把這些混蛋都執(zhí)行人為干預’。”
金光也在此時從天健的身下升起,把他禁錮時,也把他帶到了墻邊。
他還在喊著林凡他們聽不到的話。
格子裙女孩還在翻譯:“他說‘你們居然敢不聽我的命令……你們竟然敢對我執(zhí)行死亡懲罰……’”
接下來天健喊的話,林凡他們都能聽到了。
因為他詛咒般質(zhì)罵的話,從對空無的空氣,轉(zhuǎn)到了在場的人身上。
“你們都得死!”
“你們都不得好死!”
“你們給我等著,你們這群混蛋!”
“老子我,還會,回來的……”
天健的罵聲,在從天而降的強壓下消失。
他的身體,也同樣成為了一柱血水。
西西、孟男、天健他們?nèi)说脑谕该髦锏难叨?,并沒有比誰高出一寸,血的顏色也沒有誰比誰更紅出一分。
……
侯及出神地望著天健的“墓碑”,接著又重重地踢了兩腳。
他轉(zhuǎn)身,撿起地上的衣服,十分認真細致地擦拭起西西柱子上的臟痕。
沒有人去勸他。
林凡他們都默默在站著,看著他,就像是等待著一位匠人即將完成一件舉世矚目的珍品。
橫肉男不安地朝屏幕那望了望。
屏幕沒有變化,也沒有出現(xiàn)倒計時。
侯及擦拭完西西的“墓碑”之后,再上下仔細地檢查,確保不會有遺漏,才走到旁邊孟男的“墓碑”前。
他把衣服反了個面,有些不好意思輕柔地笑著說:“我就一件衣服。希望你不要介意?!?p> 邊說著,他邊擦拭起來。
認真和細致的程度,并不比對待西西的“墓碑”差。
房間里的聲音只剩下一種:侯及擦拭透明柱時發(fā)出的摩擦聲。
摩擦聲結(jié)束,侯及也迎來了自己生命的終點。
他走到天健“墓碑”前,先是朝其吐了一口痰,接著把衣服往他的“墓碑”前抖了抖。他把衣服穿上之時,又吐了口唾沫,踢了兩腳。
但他并沒有走回林凡他們那邊,轉(zhuǎn)身冷著臉說:“現(xiàn)在剩下五個人,我主動退出?!?p> 沒有人勸他,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可橫肉男想到自己的處境,失聲道:“我怎么辦?”
“她死了。”他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她成全了愛的奉獻,卻把我害苦了。”
侯及沒有為孟男爭辨,只是淡淡地說:“她已經(jīng)受到了懲罰?!?p> 格子裙女孩低低說了句:“是該輪到你接受報應了。”
橫肉男猛然轉(zhuǎn)身,惡恨恨地說:“你說什么?”
“我說什么你清楚的?!?p> 橫肉男不再吭聲。
他走到格子裙女孩面前,伸手想拉她的手臂。
格子裙女孩身子一扭躲到林凡身后:“你想干什么?”
橫肉男迫于林凡有恩于自己,不好意思下重手。
“我想拼一把。”他是對林凡說的,“你們倆都還有兩只手,而我只有跟她……我和她組在一起,才有三陽三陰。”
“按游戲規(guī)則,”林凡面露難色,“是我跟她一組的?!?p> 格子裙女孩主動抱住林凡的手臂:“是的?!?p> 橫肉男還沒說話,侯及好似等不下去了。
“朋友們,咱們下輩子再見?!彼酀財D出一絲笑,“如果下輩子有緣的話。”
說完,他轉(zhuǎn)身,對著天健的“墓碑”拉下褲檔拉鏈。
有件事,他就算是死,也必須先做完。
--你欺負了我的女人,我更要讓你嘗嘗我專門為你準備的尿的滋味。
雖然這樣想著,但并不是水龍頭,想有就可以放出來。
所以他呆立著。
林凡他們四人看出侯及的姿勢,也都想到他準備做出什么。
“他這樣做……”格子裙女孩低聲說著,又立馬住了口。
橫肉男的心卻并不像他的外貌。
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后退了幾步。
最后直接轉(zhuǎn)身,不忍再看。
簡音覺得臉紅耳熱,也轉(zhuǎn)過了身。
林凡望著即將發(fā)生的一切。
對于這件事,他做不出對侯及的勸慰,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抉擇。
但他能感到格子裙女孩抱住自己手臂的手松開了?!仓鲃佣愕剿纳砗笕チ恕?p> 侯及醞釀到位,感覺終于來了。
他的身子一抖,準備爽快地的把下腹部匯聚起來的液體,暢快地排出體外。
誰曾想,就在黃色的液體接觸到天健“墓碑”的剎那,一股電流直擊侯及。
侯及“啊”地一聲,身體亂顫,液體橫飛,一股焦臭味傳到四人的鼻腔時,他的人已經(jīng)仰面倒了下去。
前后不到三秒鐘。
除林凡外的三個人轉(zhuǎn)身望向侯及時,侯及的身體做著臨死前最后的抽搐。
“啊”尖叫聲是格子裙女孩發(fā)出來的。
她看到了并不想到會看到的一幕。
誰料,她又“啊”地尖叫一聲。這聲尖叫,是她被橫肉男挾持住了。
橫肉男從后面緊緊挾裹住她,用力一抬,把她抱起。
只見他身子靈活地一轉(zhuǎn),格子裙女孩已經(jīng)被抱進了圓圈里。
他待蛇飛過來圈住她之后,轉(zhuǎn)身擋住已經(jīng)沖過來林凡。
“兄弟,我感謝你之前的提醒,但這一次,我要為自己拼一把?!?p> 他說著話,雙腳一跳,往后跳進了圓圈。
他不顧格子裙女孩的辱罵,繼續(xù)說著:“現(xiàn)在的場上,只有她跟我組在一起才有可能活下去。”
蛇已經(jīng)飛出來咬住他的手,又把它圈起來。
“既然橫舉都是死。”橫肉男咽了口口水,“我愿意賭一把?!?p> 格子裙女孩罵道:“那我怎么你了?你把我的命也搭上了,你賭的是我的命??!”
橫肉男轉(zhuǎn)身,滿臉歉意地說:“妹妹,對不起。你是救我苦救我難的菩薩,只有你,才能讓我有機會活下去。”
格子裙女孩呆呆地望著橫肉男,些許后才喃喃地說:“你之前說的‘有些人就是死了,也希望拉些人墊背的’,原來,是你的經(jīng)驗之談啊?!?p> “這個……我是說過……但我不是……我是為了我們著想,為了我們能都活下去。難道你愿意鐵石心腸,愿意看著我死,而見死不救嗎?”
格子裙女孩雙眼失神,無力地說道:“對啊,我要對你見死相救,但你卻可以拉我入地獄?!?p> 這時候,童謠結(jié)束了。
“唰唰”兩聲響,橫男肉賭輸了。
只不過,獲得最終結(jié)果的他,看上去,臉上并沒有失落。
他把臉上的歉意換下,換上了滿臉的坦然。
他的雙眼涌上了從容,從容地準備迎接死亡。
格子裙女孩已經(jīng)癱坐在地上,呆望著林凡,平靜地說了一句:“是啊。我不入地獄,誰入呢?”
橫肉男聽到這話,眼神中終于升起了愧疚。
他“撲通”跪下,對著格子裙女孩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在最后一下時,他貼著地面,大聲喊道:“來世,老子做什么都可以,讓我來報道你吧!”
喊完這句話,他抬起頭,額頭上已有血滲出。
格子裙女孩沒有回話,只是十分精確地吐了一口血唾沫到橫肉男的臉上。
她強忍著憤怒和不甘,咬著牙,牙齦因為強忍的壓抑而出血。
金光從他們兩人的地板上升起,把兩人控制住,拉直身體,浮在半空。
林凡望著兩人往墻邊飛動,看到格子裙女孩擦掉了眼淚和嘴角的血痕。
她深吸一口氣,把兩只沒了手的手腕放到唇邊,給了林凡一個飛吻。
侯及的身體此時也被金光所包圍。
待三人到達預定好的位置時,金光瞬間充盈整個柱子,強壓也在眨眼間從天降下。
金光消失,六個受到死亡懲罰的可憐人的六條蛇,從屏幕前飛出,飛到各自主人的“墓碑”前,用身體把血池圈起來。
蛇頭貼著透明柱,蛇眼里居然流露出痛苦,像守候并一定要守護在已經(jīng)仙逝的主人身邊的寵物。
屬于林凡和簡音的兩條蛇也飛了出來,分別懸浮在他們面前。
它們的頭都指向一堵墻。
原本空無一物的乳白色的墻壁上,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一個銅鎏金蛇面門環(huán)。
兩條蛇飛過去,一左一右各自和蛇尾拉起門環(huán)。
林凡走到簡音身邊,提醒說:“它們在等我們過去?!?p> “嗯?!焙喴酎c點頭。
“我們跟他們告?zhèn)€別吧?!?p> “好的?!?p> 兩人心有靈犀般同時轉(zhuǎn)身,雙手合十,向六根“墓碑”拜了拜。
門在他們走過去時,緩緩地被兩條蛇往外拉開。
門外光線很強,卻不刺眼,但目前還是乳白色的一片。
有一股清爽的海風拂面而來。
海浪聲一浪追著一浪,是那么悅耳。
還有那海鷗聲,此起彼伏如天籟之音,是多么的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