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改口宴
傅琛身體驀然一松,低著眼眸,心中說不出的感覺,先國公夫人走的早,對于娘親只有一點點零星模糊的記憶,他本以為一輩子就這么癱在輪椅上,無人管顧,何時病死也不知曉。
溫暖的懷抱離開,心里竟然生出幾分不舍,在暖袖里緊握的掌心,仿佛想要抓住那一絲余溫。
“今日我要擺宴,好好慶祝一下!”
“慶祝什么?”
“當然是慶祝今日你第一次叫我娘親啊!唔...就叫做改口宴,讓全府上下的家丁婢女都聚一起好好熱鬧熱鬧,國公府也好久都沒有什么喜事了?!?p> 傅家人丁單薄,傅國公一死就剩世子一個獨苗,偌大的國公府顯得更加冷清。
“元寶,亦青,你們說好不好?難得今日這般高興,我們就辦個家宴,一起開心開心?!?p> 元寶自然沒有什么意見,亦青也是頭一次聽說‘改口宴’,雖然聽上去有些奇怪,不過要是少爺答應他自然沒有什么意見。
于是,三人的視線都投向靜默的少年。
“好,依母親說得辦。”
回到院子里,余堯便叫來管家,道明想要舉辦家宴的想法。
袁伯恭敬到:“一切聽從夫人安排,只是今晚就舉辦,準備事宜是否太匆忙了。”
“沒關系,只是一次簡單的家宴聚會,現(xiàn)在著手準備,晚膳推遲一點也無妨?!?p> 國公府上下大概有二百多家仆和護衛(wèi),因為主子少,很多院落都是空的,所以也用不著那么多內府伺候的仆人,其中護院就占了一百多人。
舉辦宴會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來參加,負責安全工作的護院便大部分不能離開,這么一算能參加宴席的也就一百多人。
與袁伯商議了一下宴會安排,就設在離大廚房最近的柳園,柳園以前也不知道有沒有人住過,早在錢氏嫁進來之前,走過一次水,將房屋都燒毀了。
廢墟清理干凈之后,傅國公也懶得再蓋,那么多空的院子也沒人住,建了也是白建,隨便讓人掘了個池子,栽幾棵柳樹,就改名叫柳園了。
柳園算是府中最空曠的院子,因為除了幾棵柳樹,真的什么都沒有...
余堯帶著元寶站在眾多婢女家仆的面前,在袁伯的組織下,沒多大功夫一百多號人都集聚在柳園當中,各分列站好。
“今日叫大家前來,是為了一起籌備晚間的宴會,自傅國公走后,國公府頹廢之氣愈重,許久沒有什么開心的事了?!?p> 余堯頓了頓,看著底下的人面面相覷,有的四處亂瞟,有的心不在焉,很多雙眼睛都迷茫的看著她,恍如沒有主心骨一樣。
以前他們都是聽從袁管家的各司其職,恪守本分。就像是每天按時上下班的打工機器,日起而作日落而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在眾人的注視下,余堯笑了笑,朱唇輕啟道:“今日這宴會叫做...改口宴!”
原本主要是為了紀念傅琛終于肯叫她母親,但來的路上她又想到了更多的東西。聽到這個奇怪名字,底下的人不禁竊竊私語,這改口宴?是什么意思。
面對眾人疑惑的面孔,余堯背脊挺直,秀麗且端莊,自信滿滿的開口道:“今日,傅琛第一次開口叫我母親,即是承認我的身份,也是我們母子情分新的開始?!?p> “當初我也是傅國公八抬大轎迎娶回來,是這座國公府名正言順的女主人。你們當中或有人惦念舊主,或有人將我這續(xù)弦不放在眼里,或有人覺得事不關己都無所謂?!?p> “但今日這場改口宴上,我要告訴大家有些事情是時候做出改變,你們統(tǒng)一得改口叫我大夫人,我也是這座國公府里唯一的國公夫人,先夫人與傅國公都已經故去,如今這國公府當家做主的人只有我和臻親王?!?p> 錢氏一直拉不下面子直言的心事,源于出自商戶的自卑,她生氣別人背后嚼舌根議論她的出身,卻又不敢撕破臉皮讓別人看笑話,對待婢女也頤指氣使,沒什么好臉色。
余堯如今坦坦蕩蕩的說了出來,倒也沒覺得多丟顏面,她本就是國公夫人,憑什么被人看低成妾還要忍氣吞聲,只有你自己支棱起來,別人才會改變對你的看法。
余堯一番慷慨陳詞,眾人面色也漸漸變得恭敬起來,是啊,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聽聞的多了,潛意識里還真的是低看了當初的錢夫人。雖然表面恭恭敬敬,心底里卻想著不過是個商戶女子,哪里比得上名門望族出來的陳氏,根本配不上國公夫人這個位置。
但是如今清醒過來,自己心里再怎么臆想,主子仍舊是主子,配不配也不是他們說的算,錢氏也是明媒正娶,且皇旨親賜的一品誥命,他們的那些想法,真的好大的膽子!
得罪了錢氏,懲治發(fā)賣都是一句話的事情,現(xiàn)在想起來不禁有些后怕,幸好當初沒有什么地方得罪過大夫人。
袁伯帶頭作輯道:“大夫人!”
底下也整整齊齊見禮道:“大夫人!”
余堯點了點頭,接著安排宴會的事宜:“袁伯,你帶一些男丁去搬桌椅板凳;李嬤嬤,你和大廚房的張嬤嬤一起多帶些婢女去大廚房準備宴席的酒菜,范總管(護衛(wèi)總管)你安排好護院的弟兄們分好批次,宴會開始后隔半個時辰換一次班,輪流去大廚房進用膳宴...”
如此,整個國公府便忙碌了起來,好久都沒有如此熱鬧的氛圍,特別是大廚房忙得熱火朝天,兩位后廚總管齊心合力,有條不紊的準備著宴席的菜品,上一次這種場面,還是傅國公再婚之時。
元寶被差去準備燈具蠟燭,余堯負責在現(xiàn)場指揮布置,園子中央留了一主道,左右兩邊各擺了六大桌,主位擺了一桌。
乘著時辰還早,余堯又差人去街上煙火鋪子買些營造氛圍的煙花,等一切安排的差不多了,便回到院子換了一身衣衫,頭發(fā)也莊重的盤了發(fā)髻。
蛾眉輕掃,朱筆描紅,第一次著妝如此正式,整個人的氣質看上去都雍容華貴起來。余堯看著鏡中的自己,仍是明艷的眉眼,多了幾分成熟嫵媚,活脫脫一個妖艷貴婦...倒是有點不像自己了。
算了,就當是提前預試宴會的裝扮,日后出門赴宴,也得如此行頭,才不失她國公夫人的身份,眼下也沒時間再畫了,便帶著元寶匆匆向柳園趕去。
臧海一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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