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軒心里一片慌亂,撐傘的手微微抖了抖。
以油紙傘遮擋住李穆廷打量的目光。
這不就是當年把自己關(guān)柴房的小侯爺嗎。
若是在這里被認出來,那就糟了。
眼前也無法避開,只能一動不動佇立船頭。
“你們一天到晚舞刀弄槍的,讓我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學畫,一天到晚對著筆墨紙硯看,早晚變成呆子?!?p> 少年坐進船艙,“這都什么玩意,船夫,把這兩個包袱拿出去,騰點地方?!?p> “抱歉,這都是白公子的東西?!?p> 白子軒依然以傘遮面,著急解釋道。
“這……這是書院采買的紙墨,淋不得雨……若占了位置,你就將包袱疊在一起吧,我不進來坐,就當是占了我的位置。”
“書院?”少年拍了拍身旁的包袱,“大哥,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地方吧?”少年望向船頭,哈哈笑道,“你看看這教出來的學生,果不其然,呆頭呆腦?!?p> 白子軒未反駁,生怕多說一句就被識破。
“坐好,別廢話?!?p> “切!要不是為了畫幅萬壽無疆圖給娘祝壽,我才不會答應(yīng)你們來這鬼地方學畫?!?p> 學畫?白子軒心中暗驚,這兩人不會是要去空山書院吧……
那這一路,也未免太尷尬了……
要是上山多條路,還能各走各的,可上山就只有那一條蜿蜒石道。
白子軒惴惴不安的站在船頭,還是方才一樣的風景,卻早已無心欣賞。
“快到了,等船停穩(wěn)了,大家慢慢下?!?p> 船夫一邊搖擼一邊細心提醒。
“到了嗎?”船艙里的少年有些按耐不住,站起來,剛走了兩步。
砰的一聲悶響,船頭撞在碼頭邊巖石上。少年腳步凌亂踩踏,使得船身更加晃蕩。
船夫雙手扶著船身,望著船那頭的白子軒。
“白公子,你小心!”
船身碰撞的那一下,白子軒半個身子都往外傾斜,她也以為自己就快掉下去了,卻偏偏晃了晃穩(wěn)住了。
虛驚一場后,船也穩(wěn)了下來。
若不是還要回船艙拿包袱,白子軒早就跳下船,溜之大吉了。
船艙里的兩人陸續(xù)下船,少年快步走在前面。
李穆廷經(jīng)過身邊的時候,轉(zhuǎn)頭盯著白子軒看了一眼。
白子軒立刻心虛的匆忙往前走。
“啊~”
“小心!”
船板淋了雨,變得濕滑,白子軒一不留神往后滑倒。
水墨油紙傘掉落在湖里。
李穆廷眼疾手快的一把將白子軒拉了回來。
兩人近在咫尺的互相望著對方,李穆廷微微蹙眉。
“你……”
白子軒匆忙甩開手,彎腰低頭連連致謝。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闭f完匆忙轉(zhuǎn)身回船艙,假裝整理包袱。
“大哥,快點上來啊,再不到書院,我肚子都要餓扁了?!?p> 聽見身后遠去的腳步聲,白子軒終于舒了一口氣。
“白公子,我?guī)湍惆褌銚粕蟻砹恕!?p> “多謝了。對了,你爹的毛病我?guī)湍銌栠^一個醫(yī)術(shù)精湛的大夫,他說可以做些膏藥貼在痛處,過幾日才能做好?!?p> “謝謝!若能醫(yī)治好,我和爹都感激不盡!”
“不用謝,我也只是碰巧遇到……”
白子軒背好包袱,撐著傘,小心翼翼下了船。
慢悠悠走在路上,免得又和那兩人碰面。
回了書院,放好東西,天已近黃昏,長途跋涉倒不算什么,就是兩個包袱太沉了,肩膀手臂全都酸痛,肚子也餓的咕咕直叫。
小方桌上,依然是三菜一湯,四人圍坐著。
白子軒低頭只顧著吃,郭淳放下筷子,輕聲說道。
“你們知不知道,院長又收了一個學生?!?p> 唐古夾了根青菜,“知道啊。”
郭淳用筷子敲掉唐古筷子上的青菜。
“就知道吃,這新學生來頭肯定不小,不然也不會單獨送晚膳到客房,你今后小心點,可別招惹他?!?p> “光你一個就夠我忙了,我哪還有心情去招惹他。”
“說的也是?!惫军c點頭,心滿意足的繼續(xù)吃飯。
白子軒默默的吃光一碗又去盛飯。
三雙眼睛幽幽的望過來……
郭淳忍不住問道,“這是第三碗飯了吧?”
白子軒嘿嘿一笑,“忘記吃午飯了……剛才那兩碗,是補的午飯,這碗才是晚飯……”
唐古幽幽來了句。
“白兄,你食量真大,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自己最近胖了嗎……”
“啊?”白子軒愣了愣。“有嗎?”
郭淳和范仲立一起默默的點了點頭。
眾人等著她的覺悟,以為她會惆帳的放下碗筷。
沒想到白子軒認真問了句。
“吃得多,學院會多收錢嗎?”
三個人目瞪口呆的齊刷刷搖頭。
“哦,那就好?!卑鬃榆幩闪丝跉猓皖^繼續(xù)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