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在方郎中悉心調(diào)養(yǎng)之下,田老先生身體已無大礙,對于偷畫一事,也未多言。
今日特意招了眾人齊聚書房,幾人恭敬站在一排。
“國畫大賽的日子快到了,你們也該出發(fā)回書院了。這幾日耽擱了些時間,今日叫你們都來,也算是正式辭別。”
“田老先生,你傷還沒痊愈,我們怎么放心留你獨(dú)自一人在這呢?”
“就是再說,那個會易容術(shù)的偷畫賊要是趁我們走了,威脅傷害你怎么辦?”
田老先生淡淡一笑,“該來的,總會來,你們幾個在與不在,并無差別。所以還是去做你們應(yīng)該做的事情。”
田老先生的書桌前,擺了一堆畫卷,三幅一堆,共有五堆。
田老先生輕柔捧起左邊三幅畫卷,朝李正道輕喊,“正道,你過來。”
“我?”李正道愣了愣,看田老先生點(diǎn)了點(diǎn)頭,邁步上前。
“這三幅畫,是送給你的。回去多琢磨琢磨,對你會有幫助。”
李正道似乎有些受寵若驚,搖搖頭,“我……我不能收?!?p> “拿著,別耽擱時間,我根據(jù)你們每個人的特點(diǎn),特意給每人挑選了三幅畫,回去你們好好鑒賞琢磨,就當(dāng)離別贈禮?!?p> 唐古一聽人人皆有,掩飾不住喜悅之情,謙虛道,“可是我們幾人都沒有給田老先生您準(zhǔn)備禮物?!?p> “你們只要好好珍藏,送你們的這些畫卷,我就深感欣慰了?!?p> 郭淳連忙接話道,“老先生所贈畫卷,我回去一定沐浴焚香再打開鑒賞!”
“呵呵呵,好,好?!碧锢舷壬鷮嬀硖徇^去,李穆廷默默接過,輕聲道了句,“多謝!”
田老先生依次叫幾人上前,等四個人都拿完,桌上還剩了三幅,并且每幅畫卷還捆了一根紅色絲線。
郭淳小聲和唐古議論道,“這剩下的三幅,不會是給方郎中的吧?”
唐古搖搖頭,“不太像……”
田老先生指著桌上剩下的三幅畫,“這三幅,特意纏了一根紅線,加以區(qū)分,是我送給你們孟院長的?!闭f著轉(zhuǎn)身從書柜取了個長木盒,一一將畫卷放進(jìn)去。
“正道,你能否幫我把它帶給你們孟院長?”
李正道再一次被點(diǎn)名,掃視一圈幾人,也許是有些詫異,為何幾人之中偏偏挑了他,愣愣的上前接過木盒。
“好了,這些畫都是我收藏多年的心頭至愛,如今送給你們這些年輕人,只希望你們能仔細(xì)珍藏,別有損壞?!碧锢舷壬屓坏牡恍?,“我也和孟院長交代過,等日后我不在了,這院子里的畫卷,他可以讓人都帶走,總不至于蒙落塵埃,化成泥土?!?p> 這一番話,說的幾人心中酸楚。
“田老先生,你放心,有方郎中在,你一定長命百歲的?!?p> “傻孩子,不論花開百日紅還是一日艷,終有花落時?!?p> 幾人陷入沉默,白子軒輕輕感嘆了句。
“可惜了這么好的院子……”
“哈哈哈~”田老先生爽朗一笑,“你若是喜歡這院子,將來這院子便送給你了?!?p> 白子軒連忙尷尬搖搖手,“不不不,我只是隨便說說?!?p> “凡事隨緣,你既然喜歡,就留給你了,只要不嫌山野孤寂。”
送完了畫卷,田老先生便讓幾人收拾早些回書院。
幾人收了禮,心里更加不忍讓田老先生獨(dú)自留在這深山院子。
方郎中原本收拾了行李,準(zhǔn)備一起回書院,見眾人依依不舍,顧慮重重。心中猶豫了下,便決定再多留兩日照顧田老先生,讓幾人安心回書院,好好準(zhǔn)備比賽。
幾人這才干脆利落的收拾好東西,和田老先生鄭重道別,趕回書院。
路上,郭淳忍不住想要打開畫卷一看,被唐古及時制止。
“說了好好珍藏,又怎么能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隨意打開,沾了泥土可就是對畫不敬?!?p> 郭淳突然小聲道,“你們覺得,田老先生送給我們的這些畫里面,會不會就藏了那幅畫,以此暗度陳倉?”
白子軒恍然,明白了郭淳的意思,連忙著急道,“那我們得趕快回書院,別路上被洗劫一空那可就慘了?!?p> 這樣一猜測,幾人行色匆匆趕路。
結(jié)果回到書院,孟院長和顏先生都不在,只留下一封書信,讓他們回書院之后,盡快趕去參加比賽的地方。
幾人趕了一天路,幾人都已精疲力盡,便決定先休息一晚,第二日啟程,前去國畫大賽的比賽地,畫城青川。
白子軒也早早熟睡了。
枕頭邊,放著三幅畫卷,一只手還搭在卷軸上,面朝畫卷而睡。
夜深人靜,一雙手輕輕提起她搭在畫軸上的手腕,塞進(jìn)被窩里。
空青盯著畫軸看了看,輕輕拂袖,三幅畫卷變得透明如霧,在中間那幅畫卷之中,隱隱顯出半截與眾不同的畫紙。
“一日吾夢游山川,一瞬頓悟身在夢,佇立山腰眺望夢境,白云悠悠,青山連綿,逼真如是,甚為驚訝。一路人上前,問吾從何而來。吾自知在夢里,反逗問路人,你可知此為何處?
路人曰,云夢山。
吾心中暗自揣摩,莫不是世間某人,與吾入同一夢境之中,不由追問……”
空青微微蹙眉,“怎么偏偏在此截?cái)嗔?!?p> 曾青上前看了一遍殘卷上的文字,驚訝問道,“云夢山?難道這就是《云夢靈山圖》?的那張殘卷?怎么會在這里,會不會是那老頭拿錯了?”
空青盯著畫卷,努力回憶道,“這畫中景色,我好像……在哪瞥見過一眼,難道,夢境不是人的幻象,是真實(shí)存在的某一個地方……糟了!”
空青輕輕揮袖,枕頭邊上的畫卷恢復(fù)正常只是少了一幅。
“你干嘛藏起來,這樣突然消失一幅畫,你就不怕別人發(fā)現(xiàn)異常?”
“可是此畫在她身上,不安全?!?p> “你說的對,在她身上是不安全,但是你拿走,你也不安全,更何況,她如此珍視這些畫卷,你讓她明日醒來,如何面對少了一幅?!?p> 曾青握著空青的手腕,“聽我的,放回去?!?p> 空青沒有動靜……
曾青顯然有些慍怒,“行每次我說話你都不聽,再這樣下去,我遲早被你倆連累,你要陪她天涯海角也好,愿意為她赴湯蹈火也罷,我就不奉陪了。”
說完,曾青用力甩開空青的手,消失了身影。
清晨的光灑在枕頭上,照在三幅畫卷上,白子軒緩緩睜開眼睛,伸手輕輕摸了摸畫卷。陽光美好,心情愉悅,掏出脖子上的香囊,倒出空青石,放在軟綿綿的被子上,一起曬曬太陽。
“白兄!起來了嗎?我們準(zhǔn)備吃完就出發(fā)了!”
“馬上就來。”白子軒連忙撐起身體,坐在床上,回答完,低頭一看,空青石被自己剛才一不留神掃落在地上,滾在一旁
慌忙跳下床,撿起來一看,心里倒吸一口冷氣,竟然摔碎了一角。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白子軒一邊慌張道歉,一邊蹲在地上,彎腰尋找碎石,地面仔仔細(xì)細(xì)搜索了一遍,都沒有找到。
“白兄,好了嗎?”
白子軒連忙回答,“就來,就來?!?p> 輕輕撫摸著碎角,白子軒沉沉吐出一口氣,“對不起,以后我一定會小心,不再讓你受傷了?!?p> 將空青石放回香囊,戴在脖子上,穿好衣服,整理好包袱,站在門口,兩手準(zhǔn)備關(guān)門了,目光還是忍不住往屋子四處搜尋。
“等我回來,一定找到碎石?!?p> 說完,輕輕將門掩上。
《云夢山之清河幻境》上(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