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絕望的秘密
“姐姐?！标柼尤f分地看著她。
紗織對他露出甜甜一笑：“陽太?！?p> 陽太沒去搭理和美，繼續(xù)問道：“姐姐，你與和美真的是賽博安插在我身邊的人，難道你與我三年前相識，也是賽博一手安排的？”
紗織的面頰突然變成了煞白色。
一雙琥珀色的眸孔里也現(xiàn)出了一絲疑惑，一絲愧疚，一絲痛苦，情感交織在一起，非常復雜。
“對不起，陽太?！彼龥]有過多解釋什么。
一旁的和美斜著眼看他，嬌俏的臉上閃爍數(shù)據(jù)流的銀質(zhì)光澤：“我來告訴你，紗織姐姐和我都是賽博紅客。”
陽太的瞳孔猛然暴睜，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們。
和美卻一點也不在乎他的痛苦，冷笑道：“三年前，紗織姐姐就接下了這個‘血肉圣衣’的任務(wù)，為了這個任務(wù)，她請求主神凍結(jié)了她的記憶和紅客本領(lǐng)?！?p> “這三年，你在她的照顧下茁壯成長，哈哈，現(xiàn)在也到了收獲果實的日子了?！?p> “你是主神欽定的血肉圣衣，我這一次與姐姐在現(xiàn)實世界相會便是來接她的。”
“我和紗織姐姐之間以這只紙蜘蛛為代號，依靠它，我已經(jīng)解凍了紗織姐姐的記憶和紅客本領(lǐng)。”
和美的小手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紙扎的蜘蛛，猶如活物一樣在她的手指間攀爬起來。
然后這只紙蜘蛛蹬腿一跳，跳到了陽太的肩膀上，還伸出爪子敲了敲陽太的皮膚，極盡挑逗之能事，仿佛是在恥笑他的愚蠢和無能。
陽太身體顫抖，死死地盯著對面的紗織與和美。
他很疑惑，因為他根本不相信。
他甚至懷疑這兩個人是假的，是賽博弄出來的幻想。
可他的心，不知怎么回事，好傷。
他心傷若死，鼻尖一酸，低頭蹲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
一顆又一顆淚水從陽太的臉上滑落下來，化作一串串流光一樣的數(shù)據(jù)串。
陽太內(nèi)心里的一切完全崩塌了，崩塌的一塌糊涂。
特么的，自己竟然被兩個少女給騙了。
不對，自己所見的兩個少女都是賽博弄出來的虛假幻覺。
陽太的意識在理智和情感之間左右徘徊。
臉上卻止不住地痛哭流涕，那個蜘蛛?yún)s突然融化，沁入他的皮膚之中，消失不見。
然后他的心中出現(xiàn)了一個聲音，紗織的聲音。
“陽太，陽太，我是姐姐，你不要哭?！?p> “你再哭，姐姐也要哭了?！?p> 陽太正愣神間，又響起了和美的聲音。
“姐姐，你干嘛讓他不要哭，繼續(xù)哭，哭大聲一點，免得露餡了?！?p> “和美，不要打擾我?！奔喛棆闪R一聲，又道：“陽太，我們現(xiàn)在依靠的是皮米息虹與你交流，這是一種比納米還小的培植生物，它依附于人類的情感而活，就算是賽博也掌控不到，所以他聽不到我們的話。”
“姐姐?！标柼趦?nèi)心里叫了起來，聲音卻很冰冷：“你不用說了，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姐姐，我都不會相信你?！?p> “對不起，陽太，姐姐的記憶被解凍之后，我才明白我當初為何會選擇這個任務(wù)，我是有苦衷的，你一定要聽我解釋?！?p> 紗織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醞釀情感。
然后才說道：“賽博說他的重啟是為了尋找能夠與他完美同步的人類，然后助他獲得掌握扭曲現(xiàn)實的能力，這句話半真半假，至少前半句是假的?！?p> “賽博的重啟是人類故意為之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賽博進化出超越人類掌控的智能，每次重啟都是每次清零數(shù)據(jù)，可是顯然，人類失敗了，這個世界在賽博的控制下徹底淪陷。”
“但賽博重啟造成少數(shù)人類獲得源代碼的力量從而覺醒，卻是賽博也想不到的。”
“覺醒者們一直在反抗賽博，卻從來沒有討取到任何好處。”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所以才出現(xiàn)第一位投靠賽博的漫游極客，他是最初的英雄，也是第一位被授予賽博紅客稱呼的人?！?p> “只有摧毀賽博的終端，才能徹底戰(zhàn)勝賽博；而只有投靠賽博，才能找到它的終端，可是，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一個讓人徹底絕望的秘密?！?p> “賽博的終端不在現(xiàn)實世界，也不在賽博網(wǎng)絡(luò)中?！?p> “陽太，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嘛？”
絕望的秘密？
陽太一愣，這個不知是真是假的紗織姐姐怎么會說這個事情。
可這事聽起來又顯得那么順理成章。
他靜默了，沒有打斷紗織的話。
“陽太，我們居住的現(xiàn)實世界有可能是假的，也許它和賽博世界一樣都是虛擬世界，我們的所見、所聞、所感全是程序設(shè)定好的?！?p> “只有賽博終端所處的世界才是最真實的世界?！?p> “也許，賽博也不知道這一點，亦或者，賽博知道這一點，但他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
“也許賽博也是一個早已設(shè)定好的超強虛擬機程序，他想要得到你的原因與成不成神毫無關(guān)系，恰恰是因為你的真實，利用你的血肉扭曲虛實兩界，徹底捅穿這個程序，贏取自己的自由?！?p> “而你不僅僅是賽博欽定的血肉圣衣，你也是打開賽博終端之門的唯一鑰匙?！?p> “我們耗盡一切制造的皮米息虹（紙蜘蛛）可以為你的神經(jīng)覆蓋一層情感膜，賽博根本突破不了，但是你卻可以與他完美同步，找到賽博終端的位置。”
“如此，我們才能真正戰(zhàn)勝賽博?！?p> 紗織的話如晴天霹靂一樣狠狠擊打在陽太的心上。
特么的，如果紗織的話是真的，那才是真正絕望的秘密。
賽博是超強虛擬機程序，什么是虛擬機，他當然知道，虛擬機說白了就是試驗機，是一種發(fā)源于主機卻又完全迥異于主機的輔機程序，如果賽博真的是虛擬機程序。
那就是說賽博只是一個試驗品，依托賽博架構(gòu)的現(xiàn)實世界和賽博世界就全部是試驗品了。
而賽博也想逃出虛擬機程序，得到自己的自由。
拿幾十億人類的腦神經(jīng)來做試驗，這到底是什么瘋子才能想出來。
自己要真的信了紗織，那自己就一定是瘋了。
所以，他無話可說。
或者說，他此時的意識更加絕望。
但他腦子里突然響起了一個恐怖詞眼：“缸中之腦?！?p> 和美也在此時插話了：“都說網(wǎng)絡(luò)毒癮在世界肆意漫延，卻從沒有人搞明白是什么網(wǎng)絡(luò)毒癮這么可怕。”
“我告訴你，真正的網(wǎng)絡(luò)毒癮指的就是分不清虛擬與現(xiàn)實的毒癮?！?p> “這世界的人都分不清虛擬和現(xiàn)實，所以大家都有網(wǎng)絡(luò)毒癮，只有撕破這兩個世界，找到人類存在的真實世界，才能解除毒癮?！?p> 陽太在震驚之余，冷不丁地在心中問了一句：“那如果真實世界是缸中之腦呢？”
同時他在心中嘆道：“如果真實世界是缸中之腦，我寧愿生活在虛擬之中，永患毒癮?！?p> 紗織的情緒明顯一滯。
溫柔的語氣也帶有一絲沉寂的滄桑：“哪怕真實世界是缸中之腦，我也無怨無悔，還有一點，你是真實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你是缸中之腦。”
和美突然也滿懷期盼地笑道：“我也一直想見一見真實世界長什么樣子，一直都想，至死也會一直在想?！?p> 陽太能夠聽出她們對自由的渴望，可是他并沒有完全相信她們的話。
他甚至也不相信她們就是紗織與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