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牛府,賈瑜回到了賈府,今天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接下來的幾天,他要將四王八公系列在京的家族全部拜訪一遍,賈代善在的時候,他們?nèi)績H僅的圍繞在賈代善的身邊,現(xiàn)在賈代善不在了,就該輪到他了。
這些家族或多或少的都接受過賈代善的恩惠,這便是賈代善留給他的政治資源,賈政和賈赦是不懂得利用這些政治資源,以至于為他人做了嫁衣。
例如王夫人的哥哥王子騰便在這個他人之列。
至于四大家族,賈瑜還沒有放在眼里,王子騰確實(shí)有才也有野心,只不過王家的根基還太過于淺薄,還不足以讓他放下身段與之結(jié)交,他只需要平常對待即可。
這個關(guān)節(jié)很是關(guān)鍵,朝堂里暗流洶涌,各方勢力都不敢輕易動手,急需要一個契機(jī)去打破這個平衡,這便是他的機(jī)會,他有足夠的時間去積蓄力量,以待來日,萬一有了什么變化,他便有足夠的能力自保,說不定還有可能......
念及此,賈瑜便不敢往下想了,野心是需要能力和勢力才能夠?qū)崿F(xiàn)的,他在獲取足夠的實(shí)力之前,絕對不能流露出一點(diǎn)一滴的別的想法。
至于賈府,在大勢面前,賈府的抄家只不過是逆大勢所趨罷了,他只要順從天下大勢,那么賈家在他這一代必然會保持富貴無遺了。
晴雯十分心疼地?fù)崦Z瑜的臉,她一言不發(fā),眼中早已是蓄滿了淚水,可就是掘強(qiáng)的不肯流下來。
賈瑜便將她的腦袋按在他的肩頭,溫柔地說道:“想哭便哭吧?!?p> 晴雯就這么哭了出來,十分安靜,沒有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只是身體一顫一顫的。
一個自卑到連哭泣都不敢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的女子,讓賈瑜心疼極了,她同樣是個可憐人,都說何意百煉剛,化作繞指柔。
晴雯是個癡人,自從從了賈瑜之后,一顆心恨不得掰碎了揉爛了全部交給他,如此女子將賈瑜這百煉鋼煉為繞指柔便也說得過去了。
“別哭了,晴雯,你看看你都把爺哭成個婦人了。爺也就皮相破了,其余地方?jīng)]被傷到,休養(yǎng)幾日便好了?!?p> 賈瑜的話語很輕很慢,晴雯靠在他的肩膀上,哭一會又笑一會,整個人都變得極度疲憊,眼皮也越來越重,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賈瑜將她放在床上,蓋好了被子,便拿起了屋內(nèi)的酒壇,幾步便翻上了屋頂。
他感受著屋頂上涼涼的微風(fēng),喝了一口清酒,不由得撇了撇嘴,可惜他不是理科生,要不然倒是可以試著釀一釀白酒,他手上的是風(fēng)靡京都的梅花烙,勉強(qiáng)算得上是這個時代的好酒。
喝了幾口,他便沒有繼續(xù)喝下去的想法。
他想好好回憶前世的記憶,這是他一有空便會做的事情,一個人若是忘了他的根在哪里,那么無論他走得多遠(yuǎn),終究是無根之木,是無法長成蒼天大樹的。
仔細(xì)想想,回京這段日子他越來越少地回憶起上輩子的事情了眼中的混濁也越來越深,他正逐漸變得陰暗。
突然,他聽到了兩個腳步聲正緩緩向他的院子走來,自從他練武之后,他的視力和聽力便好像坐了火箭似的野蠻生長,雖然沒有百米之內(nèi)發(fā)生任何動靜都清楚明白這么夸張,可是在這么安靜且黑暗的環(huán)境內(nèi),一兩個腳步聲他還是能夠聽見的。
他一下便從屋頂翻了下來,緩緩走到院子門口。
剛打開門便看見兩個身影站在院子門口。
“你來找我做什么?”
“是你說的,遇到麻煩可以來找你的。”
“你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能有什么麻煩?!?p> 林黛玉聽見這話似乎有些氣惱,直勾勾地盯著他,也不說話,就這么盯著他。
林黛玉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變得這么大膽,來賈府已經(jīng)快兩個月了,她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這里的生活,除了因?yàn)樗敛环屪约旱纳碜痈渝钊踹€有府里的下人們的閑言碎語以外,她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不適。
府里有許多姐妹陪她一起玩耍,還有一個整日里陪伴她給她解悶的寶哥哥,她一點(diǎn)也感覺不到寂寞。
可是今天,她和寶哥哥吵架了,而且規(guī)模還不小,寶哥哥剪掉了她親自為他縫的香囊,她也哭得幾乎快要昏厥過去。
她說了幾句氣話,然后寶哥哥便如同瘋魔了一般,不吃不喝也不言語。
她第一次感覺到平日里對她無微不至的外祖母看她的眼神多了一絲別樣的味道,她永遠(yuǎn)也忘不了二舅母看著她那如此怨毒的眼光,雖然十分隱晦,可是她確實(shí)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她突然之間覺得很是悲涼,一肚子委屈沒有辦法與人傾訴,明明是那個尊貴的寶二爺先將她送的香囊輕易送人的,就算是他身邊那個最為貼心襲人,他也不能隨意將那香囊送給襲人吧,那可是她花了半月才做出來的。
現(xiàn)在怎么變成了全是她的錯了。
她突然很想哭泣,實(shí)際上她也已經(jīng)哭過不止一次了。
只是小姑娘的情緒淤積起來,便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她之所以來找賈瑜只是想要找個人聊聊天好好傾訴一下她的悲傷,希望有個人能夠站在她這一邊,站在她的角度好好想想。
賈瑜見林黛玉并不回話,而是將身上的披風(fēng)解了下來,披在林黛玉身上,替她系好了披風(fēng),然后便皺著眉頭說道:“你的身子怎么如此瘦弱,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p> 林黛玉知道賈瑜是在關(guān)心她,可是這話怎么也讓人高興不起來,她撇了撇嘴,頗為傲嬌的不去理會他。
然后賈瑜便朝著站立在一旁的紫娟說道:“晴雯已經(jīng)睡下了,你自己進(jìn)屋坐會吧,一會便把你家小姐還給你?!?p> 說完不再理會紫娟那驚愕的目光,左手抱著酒壇右手便提著林黛玉,雙腳一蹬,借著月光,幾步又翻上了屋頂。
林黛玉已經(jīng)后悔極了,她不是沒聽說過這家伙的惡名,可是卻沒想到賈瑜會如此膽大包天,居然帶著她坐在屋頂,跟個野猴子似的。
屋頂?shù)奈L(fēng)拂過,這讓林黛玉感覺到無比寒冷,她不由自主地緊了緊賈瑜給她的披風(fēng)。
賈瑜看見了她的動作,講手中的酒壇遞給林黛玉,語氣生冷地說道:“喝!”
林黛玉詫異地看著賈瑜,誰知這惡人居然毫不理會。
她不想讓賈瑜看輕了去,便吃力地提起酒壇狠狠地灌了一口,她剛一放下酒壇,便又聽見那可惡的聲音。
“再喝!”
林黛玉:“....”
“再喝!”
....
“再喝!”
林黛玉的小臉已經(jīng)變得無比通紅,不是她害羞,而是她已經(jīng)被這酒弄得無比燥熱了。
賈瑜微微搖了搖頭,笑道:“當(dāng)初我被你外祖父踢進(jìn)冰窟窿里的時候,便是你娘把我撈出來,然后逼著我喝酒,就這么一直喝一直喝,那時候我和你一樣也是滿臉通紅。你知道嗎?其實(shí)我在這里最開心的時光還是你外祖父磨練我文武藝的那段時光,那時候你外祖父就天天折騰我,你娘呢就天天偷偷的袒護(hù)我,偏偏還裝出一副嘲笑我,戲弄我的樣子,那段日子啊,沒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哦!也有,就是和你娘勾心斗角,那會我天天都扎馬步,一扎就是一兩個時辰,每天最大的樂趣便是和你娘斗智斗勇。”
林黛玉似乎聽得入迷了,她從來沒想到自家母親還有這么調(diào)皮的一面,想著想著,她又想起了母親的音容笑貌,眼眶里的淚水眼看著便要奪眶而出。
賈瑜伸手將她的眼淚抹去,笑了笑便繼續(xù)說道:“你和你娘長得真的好像。”
他微微停頓。
“你是個苦命的孩子,比我還要命苦,哥哥心疼你,我院子里頭的小丫頭最是多嘴,我從她們嘴里聽到了今天發(fā)生的一切,知道你是受了委屈的。
不過,林黛玉,你給老子記住,永遠(yuǎn)記住,在這個混賬世道,一定要學(xué)會自己保護(hù)自己,明白嗎?特別是這等小事,若是你連這點(diǎn)小事都處理不了,那么將來你一定會被這賈府給生吞活剝的。
知道嗎?今日這事如果換作是你母親,那么她一定會讓所有人都記住她不是好惹的,受了委屈卻連氣都不敢撒,你簡直是令我失望到了極點(diǎn)?!?p> 林黛玉十分委屈,本來她是來尋求安慰的,可是居然又被這惡人狠狠地教訓(xùn)了一頓,可她到底還是沒再流淚了。
林黛玉又抱起酒壇狠狠地喝了一口。
賈瑜便不再和她說話了,提著她下了屋頂,又將紫娟提了出來,便將她們趕走了。
賈瑜看著天邊的明月,整個人隱沒在黑暗之中,剛剛和林黛玉的對話讓他感到無比煩悶,他需要一個好夢讓他重新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