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四近沉默了許久，然后道：“掌門的意思，屬下知道了?！?p> “您不想逆來順受，毫無反抗之力。也不想爭霸天下，搞得生靈涂炭?！?p> “只想在兩者中間，找個合適的位置，對么？”
顧長風連連點頭。
這糟老頭子，總結(jié)的還挺到位！
不料對方陡然冷笑：“請恕屬下斗膽直言，掌門的想法，太幼稚了！”
“?。?！”
顧長風愣住了：“為，為啥？”
賈四近并不直接回答，反倒轉(zhuǎn)移了話題：“掌門覺得，您方才所說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之事，是誰的錯？”
顧長風愕然道：“這還用問？”
“難道是本掌門的錯？”
賈四近緩緩點頭：“不錯！就是您的錯！”
我擦勒……
顧長風當即怒了！
大能修士就是這么不講理的嗎？
這么顛倒黑白！
賈四近站起身來，負手而立：“掌門！你說一個人走在路上，不一小心踩死了一只螞蟻，算是誰的錯？”
他并不等顧長風說話，自己回答了。
“對于螞蟻而言，肯定覺得是那個人的錯?！?p> “可是對于那個人、對于整個人類世界而言，那個人一點也沒有錯！”
顧長風愣愣的聽著，覺得有些糊涂。
賈四近淡淡一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顧長風：“對和錯，只存在于平等的兩個人之間?！?p> “一只螞蟻，根本沒資格和人類談對錯?！?p> “如果非要談，那錯的就是螞蟻！”
“它的弱小，就是它最大的錯！”
顧長風愣住了，然后低下了頭。
他知道，對方說的是實話。
賈四近搖了搖頭，臉上略帶遺憾：“在高階修士眼中，低階修士、凡人和螞蟻，完全沒有區(qū)別。”
“他們殺死低階修士，和小孩子用開水灌螞蟻窩一樣?！?p> “那他們無意間殺死了你的那些弟子，又怎么會覺得自己有錯？”
“這方天地的規(guī)則，本來就是高階修士制定的。”
“沒人能約束他們！沒人能制裁他們！”
他目光灼灼，逼視著顧長風：“如果非要和他們論個對錯，豈非自尋死路？”
“落在世人眼中，只會覺得你是咎由自取。”
“所以屬下剛才說，錯的是掌門你！”
“你不該這么弱，不該心懷不滿，更不該和大能修士計較！”
“老老實實的，自認倒霉算啦！”
顧長風聽著這毫不留情的話，氣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賈四近并不為意，而是繼續(xù)道：“回到最初的問題。”
“倘若掌門不能成為大能修士，讓他們重視你、畏懼你、認可你，那么此類事情還會發(fā)生?！?p> “所以，你自己要變強，更要帶領(lǐng)門派不斷變強！”
“門派要發(fā)展，要有各類資源，沒辦法閉門不出?！?p> “那就不可避免的會和其他門派產(chǎn)生沖突?！?p> “到了那時，你不打架也得打架，不爭霸也得爭霸！”
“在修仙界，想要獨善其身，完全不可能！”
顧長風翻著白眼道：“我投靠仙盟當條狗不行嗎？”
賈四近哈哈大笑：“就算要當狗，也得有資格才行！”
“而且當了狗之后，你還能談對錯嗎？還不是主人讓你咬誰你咬誰！”
他坐到顧長風跟前，眼里閃著明亮的光芒：“掌門，其實我很明白你的想法?！?p> “你不但想活著，還想有尊嚴的活著?！?p> “對不對？”
顧長風垂下了眼瞼。
雖然不服氣，但不得不承認，對方字字句句都說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可，可我是個徹徹底底的普通人呀！
我怎么有這個能力？
爭霸天下……
這，這……
不行，不行，我做不到。
賈四近臉色沉了下來，冷冷道：“如果掌門覺得自己沒這個能力，那就不要去操心什么對錯公平的事情。”
“這不但會害了自己，更會連累所有弟子和整個門派！”
顧長風耷拉著腦袋，一語不發(fā)。
賈四近放緩了語氣：“行，然后知遠近；為，然后知成敗?！?p> “你不去試一試，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不行呢？”
“那些大能修士，難道天生就知道自己會成為大能修士？還不是一步步修煉出來的！”
“掌門，你要相信自己！”
顧長風猛然抬頭，狠狠攥緊了雙拳！
一點沒錯！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
老子有一肚子的聰明才智，還有來自地球的知識，更有逆天的作弊器，憑什么不能改變這修真界？
到時候！
老子要讓這天地規(guī)則由我制定！
他娘的！
牛嗶誰不會吹？
Flag誰不會立？
他渾身熱血沸騰，煩躁不安地走來走去，像一頭亢奮的公牛。
不經(jīng)意間停住腳步，他忽然瞥到賈四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顧長風心里頓時涼了半截。
握草！
這老頭是在忽悠我？
可是……
忽悠我對他有什么好處？
想到這里，他瞇起眼睛，臉上也顯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老賈，你今天和本掌門說的這番話……”
“似乎不像是個煉氣一層能有的見識??？”
“??？！”賈四近臉上有些慌亂，“這，這是屬下在其他門派，對，在其他門派的時候，偶然聽別人說的?！?p> “拿過來現(xiàn)買現(xiàn)賣，對，現(xiàn)買現(xiàn)賣！”
“哦?！鳖欓L風點了點頭，飽含深意地看著他，“這樣啊！”
然后背著手走出帳篷，視察工地去了。
賈四近呆呆站在原地，心里有些發(fā)虛。
“這小子，莫非對我產(chǎn)生了懷疑？”
“今天一高興，話說得有點多了！”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
顧長風站在高處，看著眼前熱火朝天的工地，感覺十分滿意。
再過幾天，新的門派就要拔地而起。
北斗宗即將迎來高速發(fā)展！
可是，爭霸天下……
不管賈四近是不是在忽悠自己，這個目標，聽起來的確是很激動人。
我，能做到嗎？
他眺望遠方，只見萬里長空之上浮云變幻，連綿不盡。
就在這時，趙虎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掌門師兄，我們挖地基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把劍！”
一把劍？
顧長風疑惑地接了過來，只見這劍長約五尺，形容古拙。劍身光潔明亮，流動著淡青色的光芒。
靠近劍柄的地方，刻著兩個彎彎曲曲的篆字。
寫的是啥，顧長風不認識。
也不知道這劍在地下埋了多少年，居然還這么新。
肯定是個寶物！
趙虎搔了搔腦袋：“看起來賣相很好，但，但好像不是法劍?！?p> 不是法劍？
顧長風握緊劍柄，向其中催動靈力，可惜完全無法輸入。
他有點遺憾：本來還想弄個劍鞘，當作掌門法劍呢。
還是算了吧。
隨手丟進儲物袋，轉(zhuǎn)頭就忘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