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螢很想告訴何廣,她只是短暫地被那個男孩身上的標簽所吸引,很快就跟沒再跟他交往。
她也很想告訴何廣,在那之前,她就愛上了何廣。
她還想說,從那以后,多少個夜晚,她都在夢中醒來。
夢里面,有個人和她面對面坐在一張標號520的桌子上,兩個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只是,夢里的燭光太耀眼,她怎么都看不清對方的樣子。
這幾天,她又做了同樣的夢,她也終于看清了那個人,就是何廣!?。?p> 她有很多很多想說的,可她知道,一切都晚了。
她清晰地記得,看到法拉利男孩來接她時,何廣眼中深藏的異樣。
那時的她少不更事,不明白那代表什么,現(xiàn)在她知道了——那是永遠不會忘記的傷痛和最深的絕望。
從那以后,何廣就神奇地消失在她的周邊,再沒有跟她有任何超越同事的往來。
……
何廣緩緩坐倒在沙發(fā)上,有那么一刻,他很想來支煙。
他并不恨溫螢,甚至,他連賀明珠都不恨。
這些年,旁觀了溫螢的種種行為,他深深的感到,自己和溫螢并不合適。
當年的心動,只是驚艷人家的容貌、饞人家身子而已。
溫螢是那種一輩子沒有離開過溫室的花朵,根本不適合他這個注定磕磕絆絆、起起落落,甚至大風大浪的人。
“希望你幸福,其實,李敢真的很適合你,他會一輩子為你遮風蔽雨,讓你永遠生活在溫室中。”
何廣喃喃自語:
“而我,是注定要搏風擊浪,也許光彩熠熠,更有可能渾身傷痕的人!”
……
彩虹城里,賀明珠正在跟溫長河抱怨:
“這個螢螢,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我就說了兩句,她就發(fā)脾氣走人,連飯都不吃了!”
“哎呀,你就少說兩句,女兒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你非要說那些把她氣走……”
溫長河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砰”地一聲,大門被重重推開。
溫螢穿著一件單衣,渾身顫抖地走了進來。
“哎呀,你怎么穿這么少,現(xiàn)在外面那么冷……”
賀明珠急匆匆地拿起一件衣服,就像給溫螢披上。
溫螢卻猛一揮手,把賀明珠伸過來的手打開。
賀明珠頓時惱了,大叫起來:
“你這個孩子,這是干什么?”
“我問你,你是不是去找過何廣,在我剛進公司那會?”
咬牙切齒地望著賀明珠,溫螢一字一句地說道。
賀明珠本能地否認:
“沒有吧?這么久的事情了,我哪記得清!”
“真的沒有?!”
溫螢猛然尖叫起來:
“你還拿著家里的六本房產(chǎn)證,我當時就在你隔壁,在西湖文化廣場。你敢再說一遍沒有嗎?”
“你這個孩子,我不管做什么,都是為了你好……”
“我不要你為我好,不要~不要~不要~~~~”
溫螢怒嚎起來,淚水一滴滴從臉上落下,絕望、哀傷、無助……
溫長河看得心痛無比,趕緊上前,將溫螢摟在懷里,急急地說道:
“怎么了嘛,螢螢,這是怎么了嘛!有什么事,我們跟何廣說清楚,啊!”
“對呀,大不了我跟他賠禮道歉好了?!?p> 賀明珠也被溫螢的樣子給嚇到了,難得地說了句軟話:
“那時候的他,就是小地方來的窮小子,還想跟你好,我當然不答應(yīng)了!我也不知道,他能有一個億的運氣呀……”
“他不僅僅有了一個億,昨天,就在昨天,他還在銀泰中了一輛奔馳車!”
望著自己的母親,溫螢徹底絕望了。
賀明珠的眼里,永遠只有錢、房子、家產(chǎn)這類能一眼看穿的東西,感情、人品、能力這些稍微長遠的東西,都不在她的考慮之內(nèi)。
“啊,運氣這么好,這個何廣,可真看不出來,簡直是狗屎運爆棚了!螢螢,你是不是還喜歡他?我覺得…現(xiàn)在到真可以試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賀明珠的話,讓溫螢瘋了般大笑起來。
她很奇怪,自己以前怎么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母親竟然這么面目可憎,沒素質(zhì)到低劣呢?
“螢螢,你怎么了?你別嚇唬媽媽!”
看到溫螢有些癲狂了,賀明珠終于有點慌了手腳。
“在人家窮困的時候,你愛理不理,現(xiàn)在人家發(fā)達了,你高攀得起么?”
溫螢卻冷靜了下來,定定地看著賀明珠,冷聲道:
“他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比我……”
緩緩抬起頭,回想起米初夏的相貌、行為,淚水再次從眼眶中滑落,溫螢絕望地說道:
“比我堅強,比我美麗,比我大方,最重要的是,比我…有福氣!”
說罷,她再不理帶呆若木雞的賀明珠兩人,回房開始收拾東西。
看這架勢,是真的要徹底搬出去了,搞不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賀明珠和溫長河頓時慌了手腳。
他們夫妻就這么一個女兒,從溫螢出生的那天起,他們生活中就只有溫螢,幾十年下來,早就成了“女兒奴”兩名。
一想到女兒可能永遠不理會他們,兩夫妻就徹底亂了方寸。
“女兒,你別走了!”
“螢螢,都是媽媽的錯,我以后保證不再犯了!”
“好女兒,你可不能不要爸媽呀!”
……
任憑兩夫妻如何哀求,溫螢的動作都沒有半點停頓,半晌,她拖著兩個大箱子,不顧兩夫妻的阻攔,走出了家門。
望著手足無措的賀明珠,溫螢哀傷的地說道:
“媽,你給了我生命,但你也同樣毀了我一輩子的幸福。
我希望,你以后再不要管我的事了。爸……”
看到溫長河發(fā)間的白絲,眼淚再次止不住地落下,溫螢低聲道:
“你照顧好自己!”
而后,她再不多說,拖著兩個箱子進了電梯。
另一邊,賀明珠和溫長河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溫螢這么決絕、這么決裂,養(yǎng)了幾十年的女兒,一下子好像變成了陌生人。
才出電梯,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在溫螢的耳邊響起:
“來來,我來我來!”
李敢接過她手中的箱子,大步往外走去,一輛嶄新的奔馳車正停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