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立冬（三候）

　　到了，上海。

　　開了四個小時的車，終于到了。

　　好累，海棠下車伸伸腰。

　　“你怎么樣，累嗎？”海棠。

　　決明子像今天下午開車之前一樣，腰桿兒聽的很直。

　　“我，不累~才怪呢?！睕Q明子和海棠一樣靠在車身上緩緩勁兒。

　　“以后這么遠的地方，還是坐車好了。”海棠揉揉腰。

　　“坐車？應該和開車差不多吧?！睕Q明子。

　　“還好啦，回去之后再休息就好?！睕Q明子喝水。

　　拿一瓶水遞給海棠。

　　海棠把水放下開始捶腿。

　　決明子看了覺得好笑?！昂Ｌ?，你完全像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一樣啊?！睋u搖頭。

　　“哼，就是上了年紀又怎樣！”海棠很容易地被激怒了。

　　“不怎么樣啊，略?！睕Q明子見了鬼了。

　　“略~。我看你完全是人類的幼年?！焙Ｌ姆磽?。

　　哼?！白甙?，我們?nèi)マk入住。”決明子已經(jīng)預定過酒店。

　　“一會兒出來，我們?nèi)ス涑??！边@是決明子擅長的事。

　　“好啊，十分鐘?！焙Ｌ闹皇前涯嵌祪翰灰娚俚母杉Z放下。

　　十分鐘后。

　　海棠準時在樓下大廳等決明子。

　　果然，十分鐘之后，決明子是不見人影的。做個漂亮的人需要天資，也需要時間哪。

　　海棠開始閱讀帶著的散文《北野武的小酒館》。

　　然后“啪”地把書合上。果然，讀不下去。

　　不知道為什么，很久沒有讀除了課本之外的書，難道我感到好奇的只有真理？唉，就算是這樣，我又那個能力支撐自己的偏好嗎？這真是個難題啊。

　　決明子下樓就看見海棠苦惱的各種姿態(tài)，就差把“難過”兩個字寫腦門兒上了。

　　“干嘛這么苦惱？有考試?。俊睕Q明子，走在前面，招招手像海棠示意。

　　海棠也跟上。“唉，雖然我們的社會身份是學生，但是苦惱可是千姿百態(tài)，什么都來。哪管你是不是招架得住?！焙Ｌ恼J真低頭走路。

　　“行，那您就先苦惱著吧。”反正也是沒什么事兒干。”

　　到了。決明子左轉(zhuǎn)往店里走。

　　……然后，坐下之后海棠卻不見了。

　　喲，海棠估計還走著呢。

　　往門外一探，果然。

　　決明子三步并作兩步向前，一把抓住海棠的手脖子。

　　“姐姐，到了。還走呢。”決明子忍住想要上翻的白眼。

　　“哦?！焙Ｌ囊荒樸碌母鴽Q明子。

　　“這里吃什么？”海棠好像剛睡醒。

　　“這里哦，應該是小籠包吃生煎吧?！睕Q明子一臉認真的回答。

　　“呵呵，您逗我呢？”海棠，哼，你就仗著長得好看，我不敢打你臉吧。

　　“我們吃生煎配牛肉粉怎么樣？”決明子一臉興奮。眉毛和眼睛都彎成了月亮一樣。

　　“好啊?！蓖m合做晚餐的。

　　“我是挺好?？墒悄忝魈煲囩R不能吃這種碳水吧？”海棠，如果你不能吃，那……

　　決明子剛想為自己辯解兩句，

　　“算了，我給你拿瓶酸奶，然后一瓣西柚。好嗎？”不等決明子回答，海棠就著急忙慌的跑到旁邊的超市把決明子的晚餐買好了。

　　然后，負責的把酸奶和一瓣西柚在決明子的面前一字排開。

　　決明子目瞪口呆。然后抬頭看著海棠一臉關心。

　　好吧，“我吃?！焙冒桑瓦@樣吧。

　　哇，來了，生煎and牛~肉~粉。

　　海棠激動的搓搓手。

　　決明子把臉湊上去?！爸x謝我不？”

　　海棠一臉不乖，“好吧，謝謝你。”

　　嘻嘻，先吃粉，還是先吃生煎。海棠的筷子舉棋不定。

　　好吧，一口生煎，一口粉湯，一口粉。

　　哇~，人間美味。

　　決明子一臉生無可戀的掰西柚。

　　嫌棄表情，“好嘛，一臉沒吃過的樣子~”

　　“是沒吃過，只見豬跑了?！焙Ｌ某榭栈貨Q明子。

　　“為什么沒吃過？”好吧，決明子不懂。

　　“因為沒錢。”海棠一鍵切換黯淡表情。哥哥，還能為什么。

　　“哦?！睕Q明子對于這個問題是沒有遇見過的。

　　這讓他覺得新奇，因為是第一次。

　　有些人，因為好奇而遇見。

　　完了，不行了，吃不完了，好浪費！

　　海棠摸著吃得圓滾滾的肚子。終于放下筷子，“算了，還是放棄戰(zhàn)斗吧?！?p>　　決明子早就吃完了，然后被迫看了一場引人垂涎的秀。

　　“吃好了？”決明子，觀眾可以離場了不？

　　“嗯吶，我們走吧?！焙Ｌ囊郧皩︼嬍巢辉趺粗v究的，也很少會對街邊的美食好奇。她更喜歡去品嘗熟悉的味道。

　　吃是吃好了，可是胃里的食物太多，可能不太好消化呢？

　　“我們沿著街邊走走再回去吧，遛遛食兒?！焙Ｌ囊徊恍⌒谋┞读藨艏?。

　　“遛遛食兒是哪兒的話？”決明子真的沒聽說過。

　　“河南話。”海棠是土生土長的河南人。

　　“是嗎？完全看不出來，也沒口音啊?！睕Q明子。

　　“很多地方的口音和河南話都很像，河南話和普通話也很像。不過，這簡單也是我們的結(jié)論。我在老家的時候和老人說普通話的話，他們聽不懂的。”海棠，沒文化真可怕。

　　“是哦。我的生活里基本上接觸的都是同齡人來著。因為覺得和大人有代溝，所以我不愿意和他們談話來著?！睕Q明子執(zhí)著于自己的相信。

　　“是嗎？但是老人和孩子是有相似的地方的。”海棠。

　　“哪里像？”決明子很好奇。

　　“人老了之后，環(huán)境會變得簡單，孩子的環(huán)境也很簡單。但老人的環(huán)境比起說簡單，不如說單一。因為形成新的環(huán)境的可能性因為一些客觀原因會變得低概率?！焙Ｌ摹?p>　　決明子點頭，“嗯，還有呢？”

　　“小孩子的認知因為年紀小，所以是1和2，黑河白的問題，可我覺得老人也是一樣。因為雖說現(xiàn)在是百歲時代，但是一個明顯的結(jié)論是，我們的記憶不是全部。那么人變老之后，能夠記得的會不會只剩下一些重要的人和重要的瞬間?！焙Ｌ恼f的很熱情。

　　“那如果年輕人也和老人和孩子一樣的，我們的記憶也同樣的只有一些瞬間、一些片段，只是我們的行為機制不同，那么年輕人和老人、孩子的區(qū)別在哪里？”海棠完全陷進這個猜測里了，認真的好像在做學術報告。

　　“在哪里？”決明子被這個話題吸引，也是一臉認真。

　　“年輕人更喜歡嘗試新鮮事物，就像你。老人和孩子更偏愛熟悉的事物，就像我。但我們卻同樣的只能擁有一部分的記憶?！焙Ｌ淖隽私Y(jié)論。

　　決明子陷入了沉思。

　　如果只能擁有那潛意識里的自我選擇的一部分記憶。潛意識里的我，會選擇什么呢？

　　小時候漂亮的媽媽給小小的我擦頭發(fā)；小時候爸爸和媽媽一起為我慶祝生日；小時候的我明媚開朗如初升的太陽……

　　可是，為什么進入我的大腦的先是這些記憶呢？

　　因為懷念那個久遠的早已不復存在的幸福家庭？

　　可是，這懷念又意味著什么呢？這樣的選擇對現(xiàn)在的我又有什么影響呢？

　　我想要那樣的安寧的幸福，想要一個家庭的溫暖，想成為一個能夠守護自己的幸福，愛的人的幸福的男人。

　　海棠同樣的進入了沉思。但是與決明子不同，她想念的不在以前。

　　兩個人若有所思的走進酒店。

　　海棠，“好好休息，明天我叫你?！?p>　　“好，明天見，晚安?！睕Q明子。

　　“晚安?！焙Ｌ?。

　　周五，女生宿舍。

　　“豆芽，周五了，你怎么沒回家？”西施姐姐對豆芽發(fā)來親切的問候。

　　豆芽一臉受寵若驚。轉(zhuǎn)頭向如花用眼神詢問，“這姑奶奶怎么了？”

　　如花，點頭示意，這姑奶奶轉(zhuǎn)性了。“豆芽，別怕哈，西施姐姐重新投胎做人了?！?p>　　西施怒了，“如花，你干嘛呢？不要帶壞小孩兒?！?p>　　如花，哼，切。

　　“你找好工作了嗎？”如花。西施最近不是一直憋在電腦前面找工作。

　　“沒有，一點兒也不好找?！蔽魇ｋm然現(xiàn)在不著急，問題就是等著急的時候那不是就完了嗎？晚了的話還有什么用呢。哇，好想哭。

　　“你呢？你最近不是也鬧騰著找工作呢嗎？”西施展現(xiàn)舍友美。

　　“我？算了吧。我沒有找工作的天分。等海棠不去咖啡店了，我就接她的班兒?！比缁?，大晚上的還吃棒棒糖。

　　“你倒好了。羨慕呢！”西施倒在椅子上撥弄她的大波浪卷發(fā)。

　　“羨慕什么呀？也給你一根。”如花“大方”和西施分享她的寶物。小心翼翼地從糖罐里撿出一根嫌棄已久的可樂味棒棒糖。

　　給西施扔過去，“諾，你也吃?！?p>　　可樂味，“好吧，我現(xiàn)在需要可樂。”西施，興之所起。

　　“可惜在遇見我那天你并不快樂

　　可能是因為我們相遇的太晚了

　　可是我要走了可溫暖要走了

　　可否有另一個我在你身后給予快樂

　　可當我牽著你的手傻乎乎地樂

　　渴望地愛情終于在我生命出現(xiàn)了

　　可時間倒數(shù)了可你的答案停住了

　　可想到你的臉我還是很快樂

　　可能你不快樂可惜你不快樂

　　可能是我的愛情它來得太晚了

　　可他給了你些什么你是不是真快樂

　　可要聽我的話別再為他犯傻了

　　可能你不快樂可我要你快樂

　　可能是我的愛情它來得太晚了

　　可我只想對你說我絕對不退出了

　　可以讓你快樂是我的快樂

　　……”

　　西施不禁回味，音樂里的人生濃縮了情感的高潮，一聽就落淚。

　　如花和豆芽愣住了。

　　因為情感共鳴，因為窺探到了一直以來帶著重重面具生活的西施突然之間卸下所有的假面。

　　可以讓你快樂是我的快樂?！犊蓸贰汾w紫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