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噗通一聲,重重跪下“云知……任憑簡少吩咐”
有人看戲不忘遞刀子,不知道從哪里找出一塊冰塊來,嘿嘿笑著“不用謝”
云知忽視掉所有人的嘲諷,姿勢卑微的在女人精致的臉上一點點敷拭著。
一旁的簡之書早就氣得心火直冒。
這女人,這該死的女人,她居然為了錢,連尊嚴也不要?就那么跪在了一個女支女面前。
“嗤!”涼薄的笑在身后傳了進來,攜帶著浸染風雪的寒意。
云知下意識身體顫抖,臉色幾近慘白。
是他。
她垂下手狠狠掐著自己,不要回頭,不要回頭,也許,也許是錯覺呢?
謝衍修長的腿一跨,直接在沙發(fā)上坐下,他雙腿隨意交疊,很是優(yōu)雅矜貴,卻又帶著令人喘不過氣的威壓。
他就那么坐著,自發(fā)帶著上位者的氣息,如同主宰蒼生的帝王。
淡紅薄唇輕勾,他揚起女人的下頜,譏諷道“怎么?不歡迎我?”
女人的臉已經(jīng)不能用蒼白來形容。瞳孔里倒映著男人五官分明利落的俊美容顏,他面容冷峻,即便是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也無法忽視眉宇間凝著的一抹寒霜,修長的睫羽如蟬翼般投影在眼底下方,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謝家公子,年少有為,驚才絕艷。
男人鉗制著她的下頜,嘴角噙著笑,可笑卻不及眼底,數(shù)以萬倍的恐懼像一頭頭野獸在四肢百骸瘋狂咆哮,撕咬著她的靈魂。
“謝總……”
她死死咬住唇角,盡量壓制對于這個男人的恐懼。
謝衍瞇著眼,目光停留在女人臉上。
她似乎變了很多,原來的嬰兒肥沒有了,淺淺的小梨渦也不見了,原來的云家大小姐,是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輕輕掐一掐就能看見微紅,
可是眼前這個女人,她形銷骨立,膚色蒼白,如同萎靡的山茶花一般不復生機。哪里還有半分令整個P市所有男人都為之瘋狂的風采?
短短幾息,腦海里掠過很多可能,最后,他將一切歸結為——是她殺死了許星意。
想到星意死時的慘狀,他的手又加重了力道,幾乎可以將她下巴捏碎。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連云知也認為她今天會死在他手下。
謝衍卻突然松手,他淡漠出聲“明天是星意的忌日,你該去給她賠禮道歉”
道歉?明明她什么也沒做,她憑什么要道歉?
女人猛地抬頭,了無生機的眼眸卻在此刻異常的堅定,她一字一句“我,絕,不,道,歉”
“呵!”謝衍哂笑“云知,你有得選嗎?”
你有得選嗎?寥寥五字,卻叫女人瞬間頹然跌落。
她有得選嗎?
從來沒有。
謝衍挑眉,他滿足地欣賞著女人呆滯的神情。
這才是贖罪該有的樣子。
簡之書整個人都怔住了。這個該死的女人又是哪里惹到謝少了?
謝衍坐在沙發(fā)上,單手支著下頜,好半晌,他起身丟下一句“期待你明天的表現(xiàn)”就走了。
這天下了雨,綿綿細雨溫柔的洗滌著這座沿海大城市,將夏日的翠葉洗得更綠。
寧靜而莊嚴的墓園內,十幾個寸頭黑色西裝的男人雙手背在身后,目不斜視的屹立在墓園過道。
女人是被保鏢強行塞進車里帶過來的,而此時的她,正被人按著,以卑微到塵埃里的姿勢跪在墓碑前。
男人撐著一把黑傘,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狼狽的女人“云知,該怎么做,還要我教你嗎?”
云知掙扎著,不是她的錯,她憑什么道歉?可換來的卻是謝衍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云知,少給我裝無辜,是你害死了星意,你奪走了她美好的一生,你就該下跪道歉”
奪走了她美好的一生。
臉頰的痛不及心中萬分,云知突然笑了。
綿綿細雨,偶有微風吹過,卻襯得女人心中更加荒涼,寸草不生。她笑得是那么蒼涼而絕望,以至于謝衍黑亮的皮鞋直接踹上她的肚子。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是死性不改”
云知劇烈翻滾,腰間直直撞上墓碑一角,吐出一口鮮血。
她抬起眼眸,看著眼前這個尊貴優(yōu)雅無比的男人,突然間,她都有那么一刻在遲疑,那個銀杏樹下的男孩,他的模樣,他的眉眼,是否從來就只是她的幻想?
不,她很清楚,那個眉眼間都是溫潤儒雅的男孩,早已在歲月的流逝中,漸行漸遠。
她咬牙“謝衍,你這輩子,都別想讓我給許星意道歉”
“你犯的罪,豈是下跪這么簡單”謝衍勾著唇,修長的兩指輕勾。
謝一上前,毫不猶豫朝女人腿上踹去。
“?。 币宦晳K叫,云知整個人直接狠狠跪在墓碑碑棱上,碑沿有血溢出。
謝衍撐著傘,居高臨下“云知,磕頭”
磕頭?“哈哈哈?。。 迸诵α?,眼角有淚滾落“謝衍,你要我磕頭?你要我給她磕頭?她許星意算什么?一個低賤的家仆之子,我給她磕頭,她受得起嗎?”
“嗤!”謝衍冷笑“家仆之子?許星意如果不死,她將會是我謝衍的妻,是整個P市最尊貴的女人,是你們高瞻遠矚也只能匍匐仰望的謝氏夫人”
“你的妻?”眼角的淚越漸滾燙,云知大笑“謝衍,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你對不起我,我失去的一切我所受的罪,這輩子你還得清嗎?”
天邊雷鳴電閃,無數(shù)大雨從天穹灑落,濺起的雨水滴落每個人的心頭。
我失去的一切我所受的罪,這輩子你還得清嗎?謝衍的心口處微微陣痛,握著傘柄的五指不可察覺的緊握,他的面容更加陰沉“云知,你這一輩子,注定要給星意償命”
“哈哈哈哈?。。≈x衍啊謝衍,枉我愛慕多年惶惶求之,原是癡心錯付無心人”雙眸漸漸爬滿猩紅血絲“謝衍,五年前你用一樹銀杏葉禁錮我的心,我知道此生已無回頭之路可尋,只盼余生,你我于債務之外再無瓜葛”
因為說的太過撕扯,她的腹部又開始不安分起來,最終,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墓碑上2寸遺照瞬間染上一抹嫣紅。
“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