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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錄天曹

第二十一章 灃水河府

名錄天曹 百里衰 2175 2020-10-27 23:54:33

  一塊界碑立于道邊,上刻有“興平縣”。

  劉景舒了口氣,終于到了。

  灃水河位于興平縣內,或者說,興平縣所管轄的地界,就是灃水河域。

  問了灃水河廟的所在地,劉景打起精神,不,萎靡起精神,趕往河府。

  此時的他滿身塵土,面色蒼白疲倦,一副僥幸脫逃的凄慘模樣。

  特別是肩膀的傷勢,他特意擠壓出血,讓綁帶布條顯得更血腥一樣。

  蒼白的臉色,便是因此而失血過多導致的。

  灃水河廟不在興平縣城城內,而是在東城門外的一處河灘。

  周圍河堤修建的整齊堅固,美觀大方。

  一顆顆垂柳插滿河堤,形成大片綠蔭,將灃水河廟掩映其中。

  平日里,河廟周圍是文人雅士的游玩地,待到廟會時節(jié),便是熱鬧非常的大集市。

  劉景風塵仆仆地趕到灃水河廟時,天色已晚。

  一輛輛牛車拉著文人雅士,少女貴婦們返回縣城。

  河堤附近逐漸沒了人煙,河廟就燃起了炊煙。

  劉景報上身份通報時,河廟的引香主持兼河府主薄梁正,正準備進食晚餐。

  這是個身形纖細,長相陰柔的青年。

  身穿玄色道袍法衣,腳踩木屐,手拿一柄拂塵,陰柔外形反而顯得其飄然若仙,風姿綽約。

  河廟廂房,梁正端坐在方椅上,把玩著拂塵,懶懶的問道:

  “你就是新任巡水游徼?”

  “正是,在下柳州縣劉景,授箓于赤嶺山?!?p>  蒙秀山告訴過他,梁正雖然修為不高,主薄職位亦非正規(guī)的道神職位,可他是灃水河府君的絕對親信。

  從此人的態(tài)度可以看出河君對劉景的看法。

  看來,河君認為法印的毀壞,他也有責任了。

  來前,劉景特意把巡水令旗放在右腰處,此時便用左手“艱難”的探到右邊去取令旗。

  這一過程中,著重展示他右肩膀的傷勢,表明他不容易。

  “游徼傷的不輕啊,失蹤的這兩天,沒把傷養(yǎng)好點?”

  梁正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劉景,伸出細長的手指接過令旗。

  隨手一抖,令旗上泛起水光。

  “灃水河府巡水游徼”八個字,浮現(xiàn)在一條若隱若現(xiàn)的河流上。

  “幸好提前加持了河君法印,否則就得等府君大人重新溫養(yǎng)完法印,那可不知要到什么時候了?!?p>  “游徼你不感激李司長么?”

  梁正陰陽怪氣的話里有話。

  劉景卻始終不接話,扮演一個沉默老實的新人。

  對面?zhèn)鱽淼娜魏卧?,都是露出憨憨的表情,一笑而過。

  進神廟前,他就料到會受到刁難,可只要他不表現(xiàn)出格,犯了大錯,灃水河府君不能拿他怎么樣。

  他是名登《靈霄道神玉格》的天庭箓生弟子;

  巡水游徼的神職得自南岳大帝諭令;

  巡河司也不是灃水河府君的私兵!

  李盛威之所以被處罰,主要是他毀壞河君法印,傷及灃水河法域的穩(wěn)定。

  梁正見劉景完全一副小白兔的模樣,不禁冷笑,繼續(xù)譏諷道:

  “劉景游徼,你不是這種悶性格吧?

  據(jù)我所知,機敏巧變,好奇心旺盛,可才是你的本性?!?p>  劉景干脆直接謝道:

  “多謝主薄夸獎,過譽了?!?p>  “你!”

  梁正一時氣急。

  他管不到劉景頭上,言語相機,對面又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tài),頓時又氣無處使。

  最后只得維持住臉面,扯了扯嘴角,譏道:

  “果然是個人物,不枉費當初府君,舍了李司長的弟弟選擇你。

  行了,跟我先去參拜河神,然后我領你去見府君?!?p>  說罷,直接起身向外走去。

  劉景默默跟上。

  灃水河廟的正堂,一座威武神像高立在法壇上。

  身披水帶飄舞的魚鱗甲胄,腳踩洶涌浪波,一手高舉頭頂,擎著金锏,一手放胸前掐著法印,威嚴猙獰的面孔俯視下方。

  這是灃水河的河神神像。

  但并非灃水河的府君梁宇的人像。

  前者是河神,后者被稱為河君。

  前者是沒有肉體的陰神,屬于七品神祇,掌管陰魂事物,及各個神廟的同樣神祇。

  后者,是得授《高玄寶光箓》的七品修士,尊號“高玄顯佑道神”,管理陽世,及安神、巡河二司。

  劉景是巡河司的巡水游徼,不屬于安神司,所以基本不和神祇打交道。

  跟著梁正也只是上三炷香,通報一聲,讓河神知道來新人了。

  一番拜見儀式后,威武的河神像上神光閃過,出現(xiàn)一個低沉聲音:

  “吾已知曉,去吧?!?p>  然后兩人便離開河神廟,沿著河堤走了不短的路程。

  待到周圍空無人影,梁正隨即取出一塊玉牌,朝著河里恭敬拜了三拜,奏請道:

  “弟子梁正,攜新任巡水游徼求見府君?!?p>  連道三聲后,河流微微蕩起波紋,隨即無風起浪,不等劉景反應過來,一個大浪襲上河岸,卷住兩人轟然沒入河水。

  咕嚕嚕,水中冒了幾個泡泡后,恢復平靜。

  劉景只覺先是掉入了水底漩渦,一陣天旋地轉,后被一團水流裹著,在河底飛速穿梭。

  魚鱉蛇蝦,水草淤泥,嗖嗖而過,眼花繚亂。

  似乎過了許久,又似乎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

  砰!

  劉景被包裹他的水流扔了出去,狼狽的跌落在地,想站起來,只覺頭暈目眩,腳下發(fā)軟。

  “嘿嘿,游徼要盡快習慣啊?!?p>  身邊傳來梁正的嘲笑。

  劉景卻沒心思搭理陰柔青年,驚嘆的打量場景。

  身后的河水被巨大的水幕隔離在外,面前是個兩丈高的朱紅牌坊,一條青玉鋪就的地板,從腳下蔓延自深處的樓閣殿宇。

  抬頭,上方一副神光瀲滟的牌匾——

  灃水河府!

  邊上有幾個小字:“天師府敕造”。

  凝視牌匾,劉景恍惚間看到一條洶涌長河飛流而下,整條河的重量瞬間壓在他的身上。

  恐怖的力量,讓他差點當場跪下。

  幸虧他醒悟的早,急忙移開目光,才沒出丑。

  邊上的梁正露出失望之色,然后用看似解釋,實則譏諷見識短的語氣,悠然道:

  “天師府敕造的牌匾,可不是普通人能窺探的?!?p>  劉景反應過來:

  這塊牌匾才是整個水底河府的核心,是它撐起的水幕,隔絕河水。

  一件鎮(zhèn)水之寶!

  “別愣著了,想讓府君等候你不成?!?p>  梁正訓斥罷,仔細收拾了下儀容,抬腳穿過牌樓。

  劉景連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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