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乍起,炎熱的天氣悄然退去,一場滿帶秋意的綿綿細雨漫灑蒼穹,如牛毛、似銀針般密密匝匝的飄落,稠密的如同煙霧般籠罩著整片北莽大地。
秋雨連綿、寒氣襲人,往來的行商、路人都不見了蹤影。朦朦朧朧的細雨中依稀可以看見一片竹林,那簇簇竹葉被雨水沖刷的青翠欲滴,在這片蒼翠之中隱隱約約顯露出一座茅廬,看其外形似新建不久,但竹林中那不知積落多久的枯葉卻被人踩踏出一條直通門前的小道。
茅廬中莫無傷斜靠著竹榻,透過竹簾望著綿綿細雨無神的發(fā)呆;莫斯則手拿一本《百草注解》側(cè)臥在竹榻另一邊翻看著,時不時的自小幾上的布袋之中捻上幾?;ㄉ兹尤肟谥小?p> 自那日三爺爺莫正林決定在此建廬而居已過半月有余,這段時間里每日趕來求醫(yī)的幾近百人,對待前來求醫(yī)的患者莫正林一視同仁,不分老幼、不論貴賤都是盡心救治,他醫(yī)術(shù)高明,不管是何種頑疾都能藥到病除,因此前來求醫(yī)的人絡(luò)繹不絕,三人忙忙碌碌半月有余,直到今日的這場秋雨來臨才得以偷閑。
莫正林三人行醫(yī)不圖錢財,給多給少全憑個人心意,甚至家境貧寒者分文不取。因此部分患者為感謝神醫(yī)恩德便自發(fā)的協(xié)助搭建了此處茅廬,就連一些生活用具都被就地取材配齊,甚至有些人還送了五花八門的各式土特產(chǎn),比如現(xiàn)在莫斯正在享用的花生……
莫無傷思緒飛散,這段時間的接診輔助他已經(jīng)非常熟稔,算是成為了一個合格的藥童,每日的救死扶傷雖然給他帶來相當大的成就感,但是這和他心中所幻想的下山之旅還是有很大差別,不是應(yīng)該四處探查揪出幕后黑手,然后再快馬揚鞭直搗敵穴的嗎?不是應(yīng)該刀光劍影、爾虞我詐縱橫江湖嗎?……
想一想都覺得熱血沸騰!但是自下山以來三爺爺便不緊不慢的趕路,然后又一路的行醫(yī)贈藥,最后索性立廬而居專心看病,對于當初下山的初衷提也不提。這一番行為使得莫無傷愈發(fā)迷糊,愈發(fā)不解,期間他也嘗試問過原因,但是只換來了三爺爺“稍安勿躁”四個字!
“咚嗒、咚嗒……”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奔騰聲驚醒了正在沉思的莫無傷。抬眼望去,只見十數(shù)匹雄健的麟馬撞破雨霧疾馳而來。
麟馬為北莽特有品種,其前額正中生有一塊巴掌大的厚實鱗片,此鱗片堅固異常,刀槍難傷,麟馬便以此而得名!其外形與普通馬種相差不大,但是負重能力及耐力卻是極為出色,并且由于北莽多山,因此孕育出的麟馬更是先天性的獲得加成優(yōu)勢,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鑒于此馬的種種優(yōu)點,當初炎京朝廷曾嘗試組建一支麟馬騎兵,但最終費盡心機都不可得?,F(xiàn)如今雖然麟馬不是太稀有,但是能一次出動十數(shù)匹,這背后的實力頗要人掂量一下。
“吁……吁……”騎士們來到茅廬近前一帶韁繩,十余匹疾馳的麟馬便人立而起,奮蹄疾嘶。只見為首那頭扎錦帶之人輕點腳蹬便飄然落地,余下騎士隨后也紛紛下馬。
錦帶騎士把韁繩遞給同伴后便獨自向茅廬走來,到得近前便躬身拜下高呼:“連云寨陸守一前來拜見神醫(yī)!”
聽得錦帶騎士自報名號,若是有江湖百事通之類的人物在此定會大為震驚!
北莽六郡地形復(fù)雜、山勢連綿,且山高林密,兇獸橫行,適合耕種的土地極少,因此這六郡的百姓多從事與打獵、采藥相關(guān)聯(lián)的行業(yè)來討生活,這也造就了此地的好斗、堅韌的彪悍民風。
自三年前在位多年的炎帝古式庸駕崩幼帝古僖即位開始,大炎帝國的朝政便逐漸不穩(wěn),內(nèi)有奸臣禍亂朝綱,外有野心勃勃之輩雄踞一方,最直觀的影響便是朝廷對地方的掌控力度大幅減弱。
北方數(shù)郡近年連招旱災(zāi),朝廷不但沒有采取任何賑災(zāi)措施反而苛捐雜稅更勝從前,百姓不堪忍受便紛紛舍家進了這茫茫北莽群山,現(xiàn)如今在這北莽山外沿已有大大小小百十股勢力盤踞,除了好勇斗狠之輩其中更不乏一些豪杰人物。
連云寨寨主歸海一刀陸滄海不但武功臻入一流,更是極善經(jīng)營。據(jù)說他以前是個鏢師,后來因為走鏢得罪官府遂入了連云寨。在他的帶領(lǐng)下連云寨靠著販賣藥材、兇獸、礦石等收獲頗豐,漸漸聚眾數(shù)十萬,其雄厚實力在這百余股勢力之中穩(wěn)居前三,影響力更是遍及北莽數(shù)郡,就連官府都奈何不得!
此時莫無傷、莫斯二人早已收拾妥當,一掃方才懶散的姿態(tài),正恭恭敬敬的立于茅廬大廳之內(nèi),而三爺爺莫正林則不知何時坐于窗邊的竹榻之上。
“進!”隨著一聲清越的回音,莫無傷直覺微風拂面,茅廬大門自動打開。
錦帶騎士陸守一見得此景態(tài)度更添幾分恭謹,在門前掛好濕漉漉的雨披,又跺了跺腳后方才進屋,進門后反手取過斜挎在背后的布囊,這布囊是顯然被精心保護,不知冒雨奔馳了多遠上面竟然滴雨未沾。隨后他自布囊之中小心翼翼取出一長條形的錦盒,雙手托著錦盒來到竹榻前道:“還請神醫(yī)救我義父性命!”
…………………………………………………
“噠噠……”一群騎士在冒雨疾馳,正是連云寨陸守一與莫無傷一行人。
原來不久前連云寨寨主歸海一刀陸滄海身中奇毒,不但昏迷不醒而且每日午時還會全身蜷縮痙攣。寨中醫(yī)師遍施手段也無法醫(yī)治,遂派出各路人馬四處尋求良醫(yī),但是陸寨主所中之毒毒性詭譎,請回的諸多醫(yī)師試過無數(shù)方法都是回天乏術(shù),經(jīng)眾醫(yī)師綜合診治得出結(jié)論,或許再有三日陸寨主便會全身骨斷筋折蜷如嬰孩而亡!
眼見醫(yī)治無望的寨中眾人甚至有些已經(jīng)在著手安排后事,但自幼便被陸滄海收養(yǎng)的義子陸守一卻不甘放棄,再次下山尋訪醫(yī)師,機緣巧合下找到了正在此地結(jié)廬看病的莫正林三人。
或許是神醫(yī)被陸守一的孝心感動,了解前因后果之后幾人簡單收拾便隨他回轉(zhuǎn)山寨,這才有了一行人在雨中急馳的一幕。
雄健的麟馬在雨中急馳!莫無傷看著眾騎士訓練有素的胯馬揚鞭疾馳,又看見三爺爺端坐在馬背上的輕松寫意,甚至就連莫斯都能貼著馬背跑的煞有介事,再看看自己……被錦帶騎士陸守一抱在胸前共乘一馬,感受著箍在胸前的大手,莫無傷不禁暗自懊惱……,這豆腐被吃的妙名其妙!
說來經(jīng)過多年苦修他盤鶻九轉(zhuǎn)功法第一層身隨氣及已修得圓滿,就連踏雪無痕、掠草而行都可以輕松做到,或許不及麟馬奔行持久,但是攀折、騰挪、掠行個三五十里不在話下;再或者他水下功夫經(jīng)過多年在后山瀑布寒潭練功的錘煉,也是頗為不凡;但偏偏他沒有練過騎馬……于是自上次施展銀針閥體被莫斯“羞辱”之后他再一次喪失了主動,平白被人得手了兩次!
一行人馬不停蹄一路西行向連云寨趕去,沿途雖然路人依舊稀少,但是聚居的村寨卻是漸多起來,甚至在路邊偶爾還會出現(xiàn)茶社、旅店,這與北莽深處的蒼茫荒涼相比多了不少人氣!
終于在傍晚時分眾人來到一處幽深的峽谷前,峽谷寬不過三丈,里面黝黑一片,深不知幾許。兩側(cè)是壁立如屏的巨巖,陡峭難攀,抬眼望去,巨巖頂端赫然矗立著兩座塔樓,塔樓中各立著一根旗桿,旗桿上懸掛的旗幟紅底黃字赫然寫著“連云寨”三大字。
錦帶騎士陸守一一馬當先,還不待靠近峽谷便抖手甩出一只響箭!
“嗶啾……”,響箭直沖云霄,“啪……”的一聲在空中炸裂,隨后一個大大的云字赫然現(xiàn)于空中。
頓時峽谷上方寂靜的塔樓傳來一聲機括聯(lián)動的聲音,緊接著幽深的峽谷內(nèi)便傳來一連串咔咔……的沉悶聲響,只見一道亮光在峽谷深處乍現(xiàn)。
這峽谷通道便是連云寨的門戶“一線天”所在,由于連云寨聚眾甚多,因此被大炎朝廷所不容,為了自保連云寨寨主陸滄海花重金請神機門在此處設(shè)下重重機關(guān),更是在峽谷深處安放了巨型閘門,如此一來被山勢拱衛(wèi)在后方的連云寨當真是固若金湯!
莫無傷與陸守一共乘一騎沖在前方,當峽谷深處綻放亮光之時便看見巨巖頂部冒出一人,手持紅藍兩色三角旗幟變幻搖曳打起旗語,眼花繚亂的變換直看得莫無傷云山霧繞,不禁回頭向后看去,只見在其側(cè)后方一騎士同樣扯出一面兩色旗幟做出回應(yīng)。
旗語交流不過片刻時間,緊接著一聲悠長渾厚的號角之聲響起。麟馬腳力極快,疾馳中一行人已然進入到峽谷之中,放眼望去長不過四五百米,但兩側(cè)的巖壁卻陡如刀削,高近數(shù)十丈。抬頭向上看去直覺天空就像一條白線,眾人行走其間有極強的壓迫感,通道內(nèi)除了麟馬奔行之聲沒有任何雜音。
其實這連云寨的一線天門戶遠沒有表面看的這么平凡,如果不是陸守一在寨中身份頗為重要,又提前放出“云”級響箭,然后又有在巖頂當值的守衛(wèi)用旗語溝通確認,只怕一行人還未行至峽谷入口便會迎來狂風暴雨般的打擊,更別提峽谷內(nèi)“神機門”精心布置的各種暗器、陷阱!
縱馬狂奔,不一會兒便來到峽谷盡頭,眾人一出谷口直覺豁然開朗!
自誅仙、飄渺、凡人以來近二十年,一直有一個仙俠夢,此次圓夢之旅望各位朋友助我,收藏、推薦走一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