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衍魂訣
微風輕撫,閑云淼淼。
古正悠悠張開眼簾,卻見自己正自躺臥在阿陀的七寶袈裟之上,四下里尚還圍著好些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不知在說些什么。
“古師弟,你總算醒了,可感覺好些了嗎?”僧人阿陀察覺古正動靜,緊繃著的面容不禁為之一松,急忙俯身溫言問詢道。
古正緩緩撐起半邊身子,略一活動筋骨,倒也并未發(fā)現(xiàn)有何異樣,當即便就站起身來,有些迷茫道:“多謝師兄掛念,小弟身上無甚大礙,只是適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阿陀見問,神色顯得有些不大自然,正當其不知該如何作答之際,忽聽有人呵責道:“九劫,還不快快過來與古正師侄賠禮?!”
古正循聲望去,卻見木道人正自面含薄怒,瞪著一旁的九劫斥道。
那九劫此時身上再無半點趾高氣揚之態(tài),悻悻然御劍飛至古正面前,起手抱拳一禮,口中言道:“古正師弟,在下無心之舉,不想?yún)s是驚擾到了師弟,今特來請罪,還望師弟多多海涵,莫要怪罪才好!”
古正心下漸漸了然,原來自己方才竟是受了此人驚嚇,以至岔了真氣,這才暫時昏迷了過去。
古正弄清原委不禁為之苦笑不已,暗恨自己太不濟事,聞言當即回道:“豈敢豈敢,師兄也是無心之失,怪只怪小弟修為低微,道心不穩(wěn),當不得玩笑,又豈能怪罪他人?”
九劫見古正說的灑脫,心下更覺愧疚,一路上伴在古正阿陀等人身邊東拉西扯,雖是免不了被眾人挖苦責備幾句,他卻也并不放在心上,一來二去,幾人竟是聊的頗為投機。
鎮(zhèn)南城地處中洲正南,距青虛城約莫四五百里之遙,此地雖說是城但卻并不甚大,乃是中洲大陸與南蠻疆域之間的一道屏障分界。
起初時,南蠻疆域面積極是廣褒,該地地勢險峻,川澤橫流,毒蟲猛獸肆虐,除卻當?shù)孛缱逋林木佑诖酥?,窮山惡水之間鮮少有外人愿意涉足,不過也正因如此,經(jīng)年累月之下,南疆地界內(nèi)卻也孕育出了不少極為稀奇罕見的靈藥靈材,于是乎,正邪兩派修士聞風而動,紛紛雜沓而來,不惜以身犯險亦要去搏一搏那虛無飄渺的機緣,而于魔道之人而言,此間環(huán)境幽僻,遍地是寶,不失為一處天然的棲息之所,是以便悄然于此開宗立派,落地生根,久而久之的竟也漸漸成了氣候。
正魔兩道雖然勢同水火,但彼此各有所需,曠日持久爭斗下來,雙方隱隱達成了一種默契,便就以鎮(zhèn)南城為界劃區(qū)域而治,期間時不時地有些小的摩擦,卻從未爆發(fā)過大規(guī)模的沖突,再者,此地人來人往,魚龍混雜,不僅正魔兩道中人活動頻繁,便連一些投機商賈和隱士散修也都熱衷于來此城內(nèi)打探消息或是交換置辦靈材。
且說古正一行,經(jīng)過小半日的御空飛馳,業(yè)已漸漸抵達鎮(zhèn)南地界,在為首的木道人與水鏡道姑的示意之下,眾人當即放緩遁速,徐徐朝著下方城鎮(zhèn)駛?cè)ァ?p> 立在半空,不自禁的開始打量起來。
古正初臨此地,自然是免不了要去好好打量一番這異域要塞,他立身半空把眼向下一探,只見在一片一馬平川的平原地帶,零零散散的分布著些許簡陋的房舍,絲毫看不出是一座城池模樣,反倒更像是一個偏僻落敗的村落。
鎮(zhèn)南城內(nèi)還算繁華,遠遠望去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各自忙碌,若不是城內(nèi)那多處被毀的不成樣子的殘垣斷壁,倒也可以說得上是一派祥和景象。
“咦?!”
而正當古正等人打量鎮(zhèn)南風貌之際,卻聽伴隨在其身側(cè)的九劫口中突然發(fā)出一聲輕疑,接著便見他金色袖袍一舞,馭起飛劍,徑直俯沖而下。
九劫去勢極快,古正阿陀幾人欲要阻攔已是不及,當下眾人更不遲疑,急忙御劍跟了上去,然而,不過只是眨眼間的功夫,九劫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了下方的一處密林之中。
古正幾人緊隨其后,生怕九劫孤身涉險,但比及眾人堪堪臨近密林邊緣,耳中卻又聽得九劫含怒爆喝道:“好賊子,且把命留下!”
古正幾人循聲而至,卻見九劫早已與人激戰(zhàn)在了一處,古正凝神望去,心下不禁為之一凜,此時場中,一群黑衣蒙面之人正自圍殺幾名身著水色道服的青虛女子,而在不遠處的地面之上,尚還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青虛弟子的尸體,眼見一干青虛女弟子已是深陷危局,幸喜九劫及時趕至,竟憑一己之力擋下了多數(shù)黑衣人的攻擊。
那幾名青虛女子嬌喘連連,眉眼之中難掩喜色,反觀九劫,只見他星目怒睜,衣袍鼓動,手上接連掐起一個又一個劍訣,而隨著他口中無聲輕吟,盤旋在其周身的金色飛劍暮然騰空而起,迎風瞬間漲做一條金色長龍,龍身晃動之下,激起道道劍光,直奔著那群黑衣蒙面之人絞殺而去!
那群黑衣人雖則人數(shù)占優(yōu),但卻大多只有筑基期的修為,又怎能經(jīng)得起九劫這金丹修士的暴怒一擊?!只見金龍過處,摧古拉朽橫尸遍地,只一個照面下來,那群黑衣蒙面之人瞬間便已死傷大半,其余一干黑衣人等僥幸逃過一劫,又見對方援兵已至,哪里還敢多做耽擱,立時一哄而散,四處奔逃,唯恐走的慢了,變作劍下游魂。
九劫見狀豈肯干休,他嘴里冷哼一聲,正欲上前追擊,卻聽其身后有人勸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窮寇莫追,九劫施主既已解去時下危機,又何苦枉造殺孽?不妨便由得他們?nèi)グ?,且先救治門下弟子最為要緊?!?p> “大師說的有理,原是在下一時氣急,險些誤了大事,”九劫聞言,略一思量也就打消了去繼續(xù)追殺那些漏網(wǎng)之魚的念頭,只是其面上神色依舊冷峻,邁步行至一眾青虛弟子近前細細探視起來。
“阿彌陀佛,九劫施主法力精湛,所施展的御龍劍訣更是極為玄妙,只是戾氣太重,徒造殺孽...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僧人阿陀輕輕一嘆,兀自尋了一段樹樁盤膝落座,手掛念珠,閉目誦起經(jīng)來。
說話間的功夫,木道人與水鏡道姑率著眾位弟子聯(lián)袂趕至,比及二人見到門下弟子如此慘狀,面上自是大為火光,尤其是那水鏡道姑,鳳目含煞,神色陰沉至極,好似萬年寒冰一般,讓人不敢直視...
“此地不是說話之處,眾弟子隨吾入城,容稍后再作計較!”
木道人冷冷打量片刻,強自壓下心中怒意寒聲吩咐,而后又與阿陀仨人略一示意,方才向著鎮(zhèn)南城內(nèi)走去。
古正等隨著木道人魚貫入城,倒惹得城內(nèi)商賈路人頻頻駐視,私語紛紛,為本就殘破不堪的鎮(zhèn)南城平添了幾分凝重的意味。
鎮(zhèn)南民風較之中洲頗有不同,古正把眼細看,只見城內(nèi)不論男女老幼著裝皆是大為怪異,其身上所披掛著的布條顏色艷麗之極不說,便連他們頭上也都頂著各式各樣的花帽,男子生的敦實,短衫斷褂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腳上踢了一雙草鞋,模樣憨厚可掬,而城中的女子則更是奇特,也不見她們避諱生人,大多倚門觀望,三三兩兩擠作一團,朝著古正一行人指指點點,看上去很是興奮的樣子,時不時還與近旁之人耳語幾句,調(diào)笑幾聲,大有要過來搭訕之勢......
古正心下嘖嘖稱奇,雖說此情此景讓其稍感不適,卻也并無不妥,反觀一側(cè)的僧人阿陀,乍一看去似是漫不經(jīng)心,但實則于其額頭之上已然微微見汗,嘴里一個勁兒地低聲誦佛,耳根紅的尤似烙鐵一般,想來是被那些奔放的女子盯的心中發(fā)毛,頗為尷尬...
所幸未過多久,古正一行人便已抵達到了鎮(zhèn)南城內(nèi)青虛門的駐地----青虛觀。
此觀周遭修葺的極為簡樸,不過卻是這鎮(zhèn)南城中為數(shù)不多的幾處石材屋舍,青瓦白墻,古香古色,與青虛門一般無二,給人以沉靜肅穆之感。
待到眾人進得觀內(nèi),木道人吩咐輪值弟子帶古正三人先入后院客房暫歇,獨留青虛弟子敘話。
后院客房頗多,大都閑置,因此古正三人各占一間,彼此相鄰,聚在一處閑談了幾句之后,也就各自散去進了自己房中。
古正早已有些乏了,推開房門,卻見此間室內(nèi)亦是極為簡陋,只設(shè)有一張土石砌成的床榻,除此之外,再無它物。
古正視線繞著房內(nèi)略一打量,便徑直踱步來到床榻近前,褪去鞋襪躺于榻上,正欲合身睡去,但轉(zhuǎn)念之間,他卻又猛地折身而起,盤膝端坐,手上法訣一掐,竟是直接修煉了起來。
近日里來,他一路奔波輾轉(zhuǎn),于己身修煉一途上似乎大為懈怠,一念及此,古正心下不禁有些惴惴之感,于是乎,他便強自打起精神,就于床榻之上沉沉入定。
隨著自身境界提升,古正再次修煉起玄門練氣術(shù)時竟是愈加順暢,不過才堪堪行罷一個小周天之功,其所能夠吸納煉化的五行靈元較之煉氣期時便足足激增了三成有余,感受著體內(nèi)綿綿不絕的法力氣息,古正心下自是喜之不盡,當即他更不遲疑,一提丹田真氣,繼續(xù)屏息凝神,心無旁騖地修煉起來。
不知不覺間,夜色漸已深沉,一彎出塵朦朧的玄月悄悄顯出了嬌容...
尚自打坐中的古正緩緩張開眼簾,其雙目之中精光一閃而逝,而后卻見他慵懶地長了長腰肢,渾身上下直有說不出的輕松舒泰,便是連那先前奔波所致的疲乏之感亦隨之一掃而光。
‘難怪師父常說修道之人受益良多,如今看來果是玄妙之極...’
古正喃喃而語,感知著自己體內(nèi)所積蓄著的充盈法力,其嘴角不自覺地便勾勒出了一抹弧度,想來心下該是頗為滿意,然而一番修煉下來,此時的他精力正盛,卻哪里還有一絲睡意?左右無事,古正微微沉吟片刻,旋即伸手入懷取出一物,赫然正是那卷記載著衍魂訣的羊皮紙卷!
雖說不日前古正借助此術(shù)讓其迷迷糊糊地沖破了煉氣期的瓶頸,順利進階筑基,但隨著他不斷參悟修煉這衍魂訣,他便越發(fā)覺得這卷來歷不明的羊皮紙卷恐怕絕非是一般的等閑之物,其上所述的種種衍化凝煉神魂之法更是匪夷所思,真?zhèn)€是讓他難辨正邪,一時間也不知到底是否該繼續(xù)修煉下去。
不過時至今日若要讓他將之舍棄,未免又太過可惜,更何況得益于這衍魂訣的逆天奇功,不僅讓他修為大增,而且竟于機緣巧合之下意外地開辟出了識海,那么凝煉神魂也就成了勢在必行之事,兩下再三權(quán)衡,古正還是打算先行修煉,至于今后如何,便也只能見機而行了。
既已打定主意,古正亦是不再猶豫,當下展開卷軸,摒除雜念,手上掐起怪異的指扣,默運口訣,調(diào)動著體內(nèi)的神魂之力一點一滴的朝著識海之中匯聚而去。
起初之時,想要把體內(nèi)分散在各個角落里的神魂聚在一處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容易,但好在古正駕輕就熟,穩(wěn)扎穩(wěn)打,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引導疏通,方才將其體內(nèi)四散游離的神魂逐一歸攏,緩緩地向著識海處慢慢逼近,隨著他體內(nèi)神魂之力不斷凝聚,古正自身的五識感知能力亦是跟著變的大肆活躍,對于周遭一切大小動靜更是敏銳到了極點,而當他小心翼翼地操控著凝聚而成的神魂融入到其識海中的剎那,那原本平靜如一汪死水的識海之中卻忽然變的躁動起來,猶如無底洞般,貪婪地把歸聚而來的神魂一一吞噬進去,漸漸地,隨著越來越多的神魂不斷涌入,其識海之中的吸扯之力愈見強大,待到最后,竟于他識海正中心處衍化成了一輪小小的氣流漩渦,緩慢而又極有韻律地轉(zhuǎn)動了起來...
古正見此情形,心下不免有些詫異,他狐疑地盯著那道氣流漩渦,凝神細細打量,卻見隨著此輪氣流漩渦的緩緩轉(zhuǎn)動,隱藏在其體內(nèi)的絲絲縷縷灰白氣息便如同像是百川歸海一般,紛紛被牽引而來,自下而上一點點地向上推移,而后又在臨近氣流漩渦之際,受到渦流轉(zhuǎn)動之力的吸扯,先后被卷入進了渦流的中心,將那原本四散而來的神魂氣息重新融合在了一處,隨著這股神魂氣息凝聚而成的氣流漩渦不斷轉(zhuǎn)動,處于漩渦中心的神魂氣息也由最初的稀薄逐漸變的凝實起來,而當那團愈見凝實的神魂氣息隨著渦流的轉(zhuǎn)動緩緩下移,在其到達氣流漩渦末端一點之時,又‘嘭’地無聲炸裂四散而開,飄飄渺渺便如同像是濺起的星星點點云霧,只不過這些星星點點的神魂氣息已然精純了不少,色澤亦由最初的灰白徹底變作了純白,然而識海中的氣流漩渦卻并未因此而停止轉(zhuǎn)動,那些濺出渦流中心的精純神魂氣息受到來自氣流漩渦的吸扯,便再度向著氣流漩渦匯聚而去,如此這般循環(huán)反復,不止不休...
古正一邊潛心修煉,一邊自視其身,仔細地端詳著自己識海中的變化,而經(jīng)過古正再三推敲校驗,確認識海中的神魂之力并無異樣之后,他方始對這衍魂訣的凝煉衍化神魂之法徹底放下心來,但旋即,他又止不住好奇心起,開始慢慢地嘗試著去調(diào)動那些正自不斷錘煉中神魂氣息,卻見古正心念一動,其識海內(nèi)的氣流漩渦突然急速的轉(zhuǎn)動起來,霎那間,一股極為強橫的神魂波動猛地自古正識海之中彌漫而出,幾乎便在他心念乍一升起的同時,那虛無縹緲卻又無處不在的神魂氣息竟已然將他方圓十數(shù)丈內(nèi)的一切完完全全地籠罩在了其中,此時的古正心神正處于一種玄而又玄的境地,其神魂所過之處,仿佛只要他想,一切便可盡皆為其所知!
古正有心試煉,當即他放開神識,朝著一旁寒瀟所在的房舍內(nèi)掃去,四周的墻壁形同虛設(shè),絲毫不能障礙他神識之力的窺探,借著微弱的月光,卻見寒瀟此時歪歪扭扭地躺臥于床榻之上,鼻息均勻睡的正酣,其身上披蓋著的單薄衣被早被他踢到了一旁,露出一只腳來更是耷拉在床沿,如此睡相,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古正心中好笑,接著他神念一動,不在寒瀟房內(nèi)多做停留,轉(zhuǎn)而向著另外一間房內(nèi)探去,僧人阿陀此刻卻是正于床榻之上盤膝打坐,其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乍看上去,一副寶相莊嚴模樣,而當古正神識探視過來之時,那阿陀似乎有所警覺,緩緩睜開了雙目,似是漫不經(jīng)心地朝著古正所在的方向略掃了一眼,而后便又繼續(xù)閉目修煉了起來。
古正心下突突亂跳,緊張到了極點,直有一種做賊被抓現(xiàn)行的心虛之感,慌忙間,他立馬切斷神識,不敢再繼續(xù)窺視下去...
幾番嘗試下來,古正發(fā)現(xiàn)其神識所致之處,十數(shù)丈內(nèi)的大小動靜均可為其所察,而超出這個范圍意外,其神識所能感知的事物卻是變的極為模糊...
‘想必是因為修為不足的緣故吧…’
古正暗自揣測,不過即便如此,卻也足以讓他激動不已了,正當其志足意滿恰要收回神識之際,忽然,古正不經(jīng)意間的一掃,卻發(fā)現(xiàn)前院廳堂之上仍舊通明一片,古正見此不免心下生疑,不自禁地便將神念探了過去。
遠遠望去,此時廳堂之上黑壓壓的站滿了青虛門的弟子,而與古正等人一同前來的木道人與水鏡道姑也赫然在列,他二人面上神色陰晴不定,似乎正自聆聽著一干門下弟子的贅述,只不過古正離他眾人尚遠,并不能聽的十分真切。
古正好奇心大起,正欲放開神識再行湊近些許,不想便在此時,其識海之中卻忽然傳來一聲冷哼,宛若晴天霹靂一般,直震的他頭昏目眩,心神為之大受震動,然而還不待他有所反應,緊接著,其腦顱之中便陡然騰起一陣難耐地錐心刺痛之感,只一瞬間,竟是幾欲讓他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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