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目睹了整個驚悚詭異的過程,凡客竟然在眨眼之間,就被莫名的火焰給燒焦了,他甚至連掙扎嘶吼的機會都沒有,就徹底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被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如果說這不是個極其特殊的意外事件,真就沒有什么可以解釋的理由了。
只不過,剛剛的火焰和閃電看起來真的很恐怖,就像電影中世界末日的景象一樣,我從小到大都從沒見過這樣的鬼天氣。
等尸體被打撈上來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分辨不出這是一個人的尸體了,更像是一段斑駁的焦炭。不幸的是,凡客的四肢已經(jīng)被海水沖走了,根本打撈不到,只剩下了身子的主干而已。
我站在尸體的面前木然了很久,周圍有酒井琺子無盡的哭訴聲,無數(shù)的哀悼聲,還有劫后余生的慶幸聲,此時此刻的感覺,實在是太復雜了。
莫非這就是報應(yīng)?
可這也來得太快了吧,鬼佬的案子還沒結(jié),最大的嫌疑犯卻已經(jīng)死在了詭異的雷暴下。
對于凡客的死,我們只能說是始料未及。而剛剛那一瞬間的畫面,也絕對讓我永生難忘,因為它已經(jīng)不能用恐怖和驚悚來形容了,我真的以為2012要來了。
雷暴威壓的氣場足以讓靠近的所有人窒息,還有那桅桿上藍白色的莫名火焰,我從沒見過這種顏色的,而且還是在海上,讓人覺著竟有些像墓地里的鬼火。
我心里直犯嘀咕,莫非這海上也他媽的有墳塋子?有點異想天開了,但依我看,這也絕不是正常的雷暴天氣,總帶著說不出的邪氣。
我還沒徹底地從這種緊張的情緒中走出來,就感覺甲板上的人群有些騷動,除了散發(fā)的焦臭味。我不知從哪兒聞到了一種淡淡的香氣,這種奇怪的感覺,讓我根本說不出來。
只聽見后面有幾個人在嘶啞地喊著:“這是圣艾而摩之火!圣艾而摩之火??!”說完還神志不清般地跪了下來,雙手匍匐在地,像是在做什么祈禱。
此時,天還沒有放晴,抬眼間依舊是一片灰白。
雨雖然小了很多,但海上卻又起了霧,本就是冷清凝重的氛圍。此時此刻,再加上那幾個人莫名其妙的舉動,氣氛變得更加的緊張詭異。
這一下子給我和王大乙弄得不知所措,船上的人都是互相地大眼瞪小眼,根本不知道怎么辦,唯有死一般的寂靜,甚至連呼吸聲都好像聽不見了。
這就好像2012世界末日要降臨的時候,所有人不是急著逃跑,反而只是默默地等死。
此時的一秒鐘,過得比平日的一天還要漫長,還要煎熬,沒人知道下一刻到底會發(fā)生什么。
終于又有人扛不住了,發(fā)了狂地歇斯底里著,“我們……我們也要像MH330一樣消失了!我們終究也是要……”
這一嗓子喊出來以后,算是徹底點燃了壓抑的導火索。
所有悲觀的情緒都瞬間被釋放了出來,無數(shù)的人開始躁動,哭泣,昔日里無神主義的人也開始跪拜祈禱,場面簡直混亂極了。
我也被這種狂躁的氛圍,壓得喘不過氣來,甚至有些精神恍惚。因為這個場面,就算是誰也從沒經(jīng)歷過這種絕望,莫非這艘仿泰坦尼克號式的游輪也要覆當年的轍?
先是科學家被殺,而后MH330莫名消失,緊接著兇手意外被焚,這南海究竟是怎么了?
一想到這,我的精神也接近崩潰了。
不經(jīng)意間,我卻發(fā)現(xiàn)有個人的舉止很古怪,甲板上悲觀失控,但吉姆卻在角落里莫名其妙地笑。他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緊張的,反而很輕松,還在有意無意地瞧著我們。
按理來說,這個場面他就算是不哭,好歹也得是露出幾分怯意吧,沒想到他竟然還在笑?難道他受了太大的刺激,瘋了?
不過,從他的神情舉止來看,還是挺正常的一個人。
我觀察了一下他左右的人,除了仍在望著尸體感傷的酒井琺子以外,再沒有科學世界的人了,Alice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過!
出了這么大的事,她難道還不知道,還是她根本就不關(guān)心?
我的思緒還是被吉姆嘴角的笑容所吸引住了,我覺著他肯定是知道什么,才會顯露出有恃無恐的模樣,甚至還帶了幾分說不出的戲謔。
在我偷摸靠近他之前,腦子里浮閃了很多種猜測,甚至還有他是外星人間諜之類的想法,這才導致我魯莽地從他身后,扣住了他的雙腕。
吉姆被我突如其來的一擊,嚇了一跳,本能反應(yīng)地想躲,卻發(fā)現(xiàn)根本已經(jīng)來不及了。我的動作實在是太熟練了,只聽他嘰嘰喳喳說了半天,我也根本聽不懂,索性叫來了金主管。
他憤怒地問我為什么扣住他,我只好說他的舉動很不正常,懷疑他受了刺激,得考慮周圍游人的安全。實際上,這些都是我想好的借口,當我扣住他的瞬間,我就已經(jīng)后悔了。
吉姆一聽我的托詞,竟也笑了,說我才是個瘋子,甚至還要去大使館那去告我去。我看他的反應(yīng)還挺兇,不由得更想肛他一下。
我烏七八糟地跟他扯了一通,什么行為舉止,心理之類的論斷術(shù)語,總之就只有一個目的,你不把事跟我說明白了,我就不放開你。
吉姆這人顯然很聰明,他明白如今凡客死了,所有的問題都可以推脫在他的身上??扇缃癖晃铱圩×?,也代表了我的態(tài)度,不要以為凡客死了,你就沒有事兒了。
我心說,我若真想黑你,你也跑不了。他倒也明白什么叫做強龍不壓地頭蛇,如今被我的眼神威脅著,只好唯唯諾諾地開口了。
后來,經(jīng)金主管翻譯,我們才明白。原來剛才那幾個人喊的圣艾而摩之火,實際上只是一種自然現(xiàn)象,并不是我們所想象的什么可怕的東西,更不是什么墳塋子的鬼火。
從物理學的角度來說,那種藍白色的閃光,實際上就是一種冷光冠狀放電現(xiàn)象,是由于雷雨中強大的電場造成場內(nèi)空氣離子化所致,是海上少見的異象之一。
至于那幾個跪拜的人,明顯是虔誠的基督教徒,他們想起了西方的古老傳說,而圣艾而摩之火在神話中是守護者的象征,他們其實是在感激守護圣人圣艾而摩的顯靈護佑。
聽他這么解釋,甲板上的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氣,紛紛進屋避雨了。我心里卻覺著剛才扣他算是輕的了,這鬼佬早就知道這個原因,卻在旁邊幸災(zāi)樂禍地看熱鬧,嘲笑我們的無知。
只有王大乙還在抱怨,“本以為有什么奇聞異事,原來就是破宗教故事啊,真丫的掃興!”
我沒好氣兒地瞥了他一眼,心里尋思著,剛才你也被嚇得跟孫子似的,現(xiàn)在出來裝大個兒?
晌午過后,海上也漸漸晴了,游輪也起錨,打算繼續(xù)前行。
趁著明天靠岸湛江之前,我也打算把這案子徹底結(jié)了。畢竟凡客已經(jīng)死了,反而沒有了什么麻煩,我便把剩余的所有人,都召集在了5-7的房間內(nèi)。
起先,他們對于我說凡客就是兇手很不認同,尤其是酒井琺子,她甚至認為我這是在栽贓。因為凡客已經(jīng)死了,便死無對證,認為我這是為了潦草結(jié)案的借口。
直到我把凡客那件帶個洞的呢子大衣找出來,再加上監(jiān)控中的錄像,向他們講述著他是如何藏在房中,又如何制造了進入現(xiàn)場的假象后,酒井琺子才漸漸相信了我的話。
上岸以后,案件報告和證據(jù)便交由了湛江當?shù)氐木?,他們徹底地搜查了凡客的房間,在他行李箱里竟發(fā)現(xiàn)了很多破損的膠囊殼,經(jīng)化驗正是氯硝西泮的,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如今,我再去琢磨,實際上這案子還有太多值得推敲的地方,但我實在是不愿意再摻和進來了,因為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真是后悔當初沒聽王大乙的勸。
至于凡客是如何殺死湯姆森的,究竟是毒殺還是用刀具割腕,我也弄不清楚了,畢竟他已經(jīng)莫名其妙的死了,而鬼佬的尸體也由湛江當?shù)氐姆ㄡt(yī)尸檢,我自然不知道結(jié)果。
臨走前,我只瞧見岸邊酒井琺子落寞的背影,不由得嘆了口氣。早在幾天前,這還是多么令人羨慕的背影,如今卻已是形單影只了。
與之鮮明對比的是,凡客被定為兇手以后,吉姆的笑容更陽光了,但在我看來,卻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復雜。
此時此刻,我和王大乙正拖著行李箱往外走,打算去接紫璇和她表妹,順便給她道個歉,畢竟是我陪她來旅游休假的,結(jié)果卻一天也沒有陪上,反而破了個案子。
沒想到,迎頭卻正好碰見了Alice。她穿了一件素色流紋的旗袍,繡著淡淡的青花瓷紋。
我覺著她穿的比滿清格格還要帶樣,身段兒很正,明明是土生土長的美國大妞。此時看起來,還有點像大家閨秀的樣子,我正打算好好偷瞄幾眼,卻發(fā)現(xiàn)她正在對著我微笑。
這一瞬間,我突如其來的并不是像王大乙一般的幸福感,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我突然想起了她昨天跟我說的話,好像是別有深意。
“他正在甲板上抽煙,現(xiàn)在去還來得及?!蔽一匚吨蛱煺f的那句話。
這句話我越品,越覺著不對勁。現(xiàn)在去還來得及?是說我們能找到凡客,還是說能救下他?
還有她昨天回頭時的微笑,一定別有深意,因為每次這么笑的時候,都流露出了一種不屑。
莫非,她早就料到了要發(fā)生什么,所以才叫我們快點去?
我的思緒瞬間就亂了,剛想跑過去問個究竟。她人卻已經(jīng)走遠了,只剩下了婀娜的身姿,旗袍在扭擺著。她卻突然回眸一笑,“還是下回等著我請你喝酒?!?p> 她又好像沖著我說了什么,只瞧見嘴型在動,我不由得讀了出來,“Who are you ?”
我是誰?
我們一行人剛下游輪,就坐著警車來到了湛江的當?shù)嘏沙鏊?,協(xié)同當?shù)氐拿窬刚{(diào)查,又把做的筆錄和湯姆森、凡客的尸體交了上去。
當?shù)氐拿窬犃宋业陌盖閳蟾妫詾槲沂窃诤a八扯,不相信還有這么離奇的案子。甚至認為我是在想邀功,直到我把各種證物拿出來,又帶著他們?nèi)チ颂爽F(xiàn)場,他們這才勉強相信。
交接又耗費了半天的時間,好在當?shù)氐拿窬己軕猩ⅲ麄儽緛砭秃苌倌苡龅桨缸?,要不是這艘游輪的注冊地就在湛江,他們早就把案子推走了。
如今知道案子已經(jīng)被破了,犯罪嫌疑人還死于了離奇的雷暴,他們也就沒什么事要做了,只是立個案,走個過程罷了,甚至還能交到省里邀個功。
現(xiàn)在他們最擔心的事情,不是別的,就怕我以自己的名義,把這案子報到上面去。本來我也沒打算這么做,正好身體有恙,也就著急回家了。
當然,還是我覺著這個案子有古怪,盡早脫身為妙。
回到老家沈陽以后,我真的是大病了一場。在盛京醫(yī)院住了整整半個多月的院,而發(fā)病的原因也并沒什么,就是不斷地發(fā)燒,足足燒了一個多禮拜。護士都說,要是普通人這么燒下去,早就燒傻了,幸虧我這干刑警的身體硬實,不然早就廢了。
出院以后,我又是失眠了好長一段時間,以往我也有過失眠的歷史,但都沒有這次這么嚴重。整天精神恍惚,日益憔悴,脾氣也變得古怪了起來。
因為每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總會做上各種莫名其妙的夢,有時候是那些有預見性的夢,而在過幾天的現(xiàn)實生活中,那些場景真的就和夢境一樣!但我卻什么也干預不了。
但更多的時候,是我至今也不愿再提起的那個夢。
我之前曾說過,我之所以能破解很多離奇的案子,是因為我有著獨特的天賦,而這種天賦是我與生俱來的,但它也同時困擾了我很多年。
這還要從我七歲那年講起……
余音繞良
終于把前期的漫長伏筆寫完了,這件離奇的案子會在接下來的幾百章中逐步解析,這是一個帶有科學理論背景的懸疑探險故事,挖坑,但也填坑,請君慢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