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首章順延到第二章了,不影響觀看
教室內(nèi)外響徹著課間操的音樂聲,甄惜又如往常一樣,逃了課間操,躲在教室里,伴隨著歡快的音樂昏昏入睡。
純真的校園環(huán)境讓她放松了警惕,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這場睡眠中來。
半年前從【領(lǐng)域】里逃出來的時候,她的身體遭到了重創(chuàng),不僅渾身筋脈盡斷,而且精神力潰散,識海也分崩離析。
身體上的傷倒是小事,頂多讓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識海上的傷卻讓她日日經(jīng)受洶涌的痛楚。
最開始的那一個月,她被折磨的差點沒了命。
如今身體好些了,卻也整日犯困。
教室里不止留下了她一個人,最后一排還有四五個女生也沒有去做操。
在廣播下熟睡的甄惜沒有聽見后面的女生在密謀些什么。
哦,說是密謀也不對。因為她們根本不怕被人知道。她們是在明目張膽地搞事情。
“燕姐,已經(jīng)查清楚了,這只癩蛤蟆就是個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沒什么背景的?!?p> 教室后排,一個頂著一頭酒紅色的波浪卷和濃妝的女生,被三四個同樣花里胡哨的女生簇擁著。
“哦?那有查到她是怎么轉(zhuǎn)進四中,還來到我們國際班的?背后當(dāng)真一點勢力都沒有?”
燕姐漫不經(jīng)心地修飾自己的指甲,頭也不抬地發(fā)問,似乎完全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身旁同樣化著濃妝的小太妹說:“查到了,是因為搬家了才會轉(zhuǎn)學(xué)?!?p> 小太妹又補充:“據(jù)說她成績不錯,估計是十三中的校長給她寫推薦信的?!?p> 十三中是南城那邊的重點中學(xué),那邊的校長有推薦的資格倒也不足為奇。
聞言,燕姐終于抬起頭來,慵懶地往椅子上一靠,目光陰冷地看向那個正在呼呼大睡的女孩。
既然已經(jīng)確定她沒什么背景了,那徐燕就可以放心大膽地開展她的計劃了。
徐燕小心地護著自己新做的指甲,站起身來,然后指揮圍著她的小跟班的人說:“既如此……那就按老規(guī)矩來吧!”
得了命令,手下四個小太妹氣勢洶洶地朝著趴在窗邊的少女走去。
徐燕不自覺地撇著紅唇,看著那個毫不知情還在酣睡的女生,仿佛已經(jīng)預(yù)想到渾身狼狽的模樣了。
“喂!起來!”有人踢了一腳她身邊的空椅子,椅子被踢的撞向了她的椅子,發(fā)出了不小的動靜。
熟睡中的女孩動了動,但她只是起身換個方向,用后腦勺對著她們便繼續(xù)睡了。
劉娜還想繼續(xù)踢,旁邊人立馬制止她:“敲你嗎?這是黎少的椅子,你踢它干嘛!”
劉娜聞言大驚,后背不自覺地冒了冷汗,她緊張地看向四周,意識到這是大課間,同學(xué)們都去做課間操了,她這才放下心來。
為掩飾尷尬,同時也為了在姐妹面前扳回面子,她生氣地一把薅起還在睡著的女孩的辮子,強迫她直起身子來。
“?。。。√厶厶?!誰啊?”甄惜被薅的被迫發(fā)出了土撥鼠叫,不得不從睡夢中醒來。
她奪回自己的頭發(fā),心疼地揉了揉,皺著眉頭,不耐煩地看著堵在她桌子前的四個小太妹:“又想干什么啊你們?”
她說話聲音細細的,像是有些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
但正是她這副病殃殃的樣子,在這群小太妹看來是典型的矯揉造作的表現(xiàn),惹得她們越發(fā)的不快了。
劉娜,也就是剛剛扯她頭發(fā)的那位,見她醒了,抱著手臂不懷好意地說:“甄惜,聽說你家是婺山的?”
“婺山?”甄惜看著同樣來者不善的其他三個人,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個略有些熟悉的地名。
“啊,是啊,我就是婺山的,怎么啦?”她想起來了,她爸說過她祖籍是婺山的沒錯,但這跟她們又有什么關(guān)系?。?p> 雖然早就知道答案了,但是真的聽她承認,這群小太妹還是忍不住地想笑。
看見她們莫名其妙自娛自樂,甄惜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們:“有什么問題嗎?”
“哈嘍?”
“聽得到我說話嘛?”
眾人笑夠了停了下來,但還是一臉看笑話的樣子看著她問:“聽說那個地方窮的很,只剩下空巢老人和留守兒童嘍?”
“甄惜,你是留守兒童嗎?”
說著說著,她們又莫名其妙笑了起來。
甄惜沒有g(shù)et到她們的笑點,還在想,這是最近流行的新梗嗎?
沒有吧?
她在各大社交APP里都買了好幾套房,怎么可能新出了什么梗是她不知道的?
自幼在恐怖游戲里長大的她并沒有什么羞恥心或者自卑心。
但她在新聞上看到過,留守兒童指的是父母不在身邊的,并且又窮又沒有學(xué)上的孩子。
她竟認真想了想自己現(xiàn)在處境,留守兒童嗎?好像是的呢!
難不成她們要來關(guān)愛她了?
甄惜激動地想著,然后大大方方地告訴她們說:“按照留守兒童的定義來理解的話,我的確是的呢?!?p> 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擺著怪異的表情,竟不知該如何接著說下去了。
她的臉皮怎么這么厚?
她怎么一點都不自卑?
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來說,她不是應(yīng)該羞愧地縮在角落里自怨自艾才對嗎?
她這樣大方承認了,她們還有什么成就感?
計劃被打亂了,劉娜氣的想直接上手。
甄惜還在驚訝她們怎么說翻臉就翻臉了?
她們難道不是來關(guān)愛她的嗎?
甄惜雖然人傻了點,但是反應(yīng)還是很快的。
之前她在睡覺,沒有防備,如今清醒了,如何還能讓她得逞。
她就像看跳梁小丑一樣看著劉娜揮著黑乎乎的尖銳指甲朝她抓過來。
她輕輕一抬手,沒怎么用力就格開了劉娜的爪子。
劉娜本就是隔著一個座位,彎著腰過來要抓她的,手臂突然被打一下,身體失衡,竟一頭栽到了地上。
由于上半身剛好跌倒了凳子上,現(xiàn)在她的樣子看起來像極了是給甄惜下跪。
“喂喂喂!干嘛突然行這么個大禮???快起來快起來!”
雖然她嘴上說要劉娜起來,可卻一點要扶她的意思都沒有,反而笑的眼睛都彎成了小月牙。
眾人身后一直冷眼旁觀的徐燕終于看不下去了,她推開眾人,粗魯?shù)乩饎⒛?,嫌棄地說:“丟人現(xiàn)眼的家伙!”
劉娜被拉起來,也不敢反駁,反倒老老實實地躲到后面去了。
接著徐燕趾高氣揚地看著甄惜說:“不過是個山溝溝里來的野丫頭,也敢在國際班撒野?還不識好歹地坐到了黎少旁邊?”
甄惜無奈地撓撓頭,好吧,原來是為了她同桌啊,難怪最近她們總找她麻煩呢。
但是她也沒辦法呀,早知道坐在這里麻煩這么多,她寧愿坐在垃圾桶附近也不愿意坐這啊。
徐燕見她不說話,還敢無視自己,頓時氣的火冒三丈,她揮揮手,招呼自己的跟班上前說:“去把她給我拽出來!”
她坐在狹窄的兩張桌子中間,小跟班要想把她拽出來,就勢必會弄疼她。就她這半殘不廢的小身板,指定禁不起她們折騰。
所以她很自覺地說:“別,別動手動腳的,我自個兒出來?!?p> 她一出來就被兩個人一左一右像押犯人一樣押著胳膊。
“把她帶來廁所?!?p> 徐燕揚著高高的頭顱,斜晲地了她一眼,扔下這句話就率先離去了。
可憐的甄惜孤身一人,沒有外援,就這樣被四個小太妹押到廁所去了。
*
這個時間點,寂靜的教學(xué)樓本該空無一人,然而此時,樓梯口卻傳來了零碎的腳步聲。
周澤一手將籃球夾在腋下,一手扶著宸哥小心上臺階。
他滿臉愧疚,都怪他不小心,害的宸哥被籃球砸到頭。
好在醫(yī)生說沒有大礙,不然他得內(nèi)疚一輩子。
到了四樓,剛出樓梯口,他眼尖地看見他班上的幾個小太妹好像押了個什么人進廁所了。
“宸哥宸哥,你那個軟萌小同桌好像被徐燕她們帶進廁所了?!?p> 周澤好心給他宸哥提個醒。
與此同時,廁所里傳來了尖銳的的慘叫聲。
黎書宸聽見他的話,駐足往廁所方向看了兩眼,又像是想起什么,接著便一言不發(fā)地走了。
周澤看他的樣子,一時也摸不清他的態(tài)度了。
他這是……不打算管了?
“宸哥,你同桌看起來那么好欺負,萬一……”
周澤有些猶豫,徐燕這伙人是出了名的女流氓、女痞子。她喜歡宸哥,所以學(xué)校里但凡表示出對宸哥有愛慕的女生,只要沒什么背景的,都被她欺負過了。
輕則轉(zhuǎn)學(xué)退學(xué),重則精神失常,更甚者還有名譽掃地的。
而徐燕的父親有點來頭,很多人就算知道是她做的,但也不敢說什么。
周澤挺喜歡這個新來的同學(xué)的,她看起來軟軟的,很可愛。最重要的是,她是宸哥這么久以來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同桌。
所以他不想她出事。
里面的叫聲越來越大,他聽的心像是被揪起來一樣。他正打算進去制止,左右也為難不了他。
然而黎書宸卻說:“不必管她們。”
宸哥不想救他同桌嗎?
周澤大膽揣測:難道這一個月的相處下來還是讓他接受不了自己有了新同桌?所以想借徐燕她們的手趕走她?
可是想趕走她有一百種理由,何必用這種最極端的呢?
廁所門突然抖動了一下,發(fā)出肉體碰撞的悶響聲。
周澤看的心里“咯噔”一下。
小可愛看起來有點慘啊。
周澤有些于心不忍,可他再不忍心,也不敢違背宸哥。只能一步三回頭地望著緊閉的廁所門。
就在這時,廁所門突然從里打開了。
周澤停下腳步,他想,若真出了什么事,好歹他還能把她及時送去醫(yī)務(wù)室吧。
“咦?甄惜?你怎么……”
門被打開,率先出來的居然是甄惜?周澤不敢相信,小跑著過去查看她的傷勢。
“你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醫(yī)務(wù)室?”
甄惜抖抖手上的水珠,沒有回答他沒厘頭的問題,反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問:“有衛(wèi)生紙嗎?”
剛洗完手,手上都是水,亂甩的話倒是有些不文明了。
周澤在口袋里翻了翻,摸出一小包紙巾遞給她。
果然,紙巾這東西還是得找男生要。
周澤轉(zhuǎn)著圈打量她,試著從她身上找出不妥來。
然而她看起來除了有些虛弱,面色蒼白之外,其他一點傷勢都沒有。
當(dāng)然,她平時就是這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
于是他又問了一遍:“難道是內(nèi)傷??”
甄惜奇怪地看著他他:“就那幾只三腳貓能讓我內(nèi)傷?”
周澤指了指廁所:“那剛剛我聽到里面……”
他縱是再好奇,也不敢伸頭進女廁所去瞧個究竟啊。
甄惜仔細擦干了手,指關(guān)節(jié)處略微有些紅腫。好在她剛剛已經(jīng)用涼水沖過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很多了。
小女生們打起架來沒什么章法,她只用了幾個巧勁兒就將她們收拾妥帖了,但還是無可避免的讓自己受傷了。
她自嘲地想著,原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么弱了嗎?連教訓(xùn)幾個柔弱的高中生都能讓自己受傷。
她過了好一會才想起來周澤的問話,然后隨意地說:“哦,剛剛有人說廁所里的水好喝,所以我就……。”
聞言周澤目光轉(zhuǎn)移到她不斷擦拭的手上,又看向隔了一扇門,隱約傳來的哀嚎聲。
啊……這……
他又仔細打量了她這瘦小的身板,嘖,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周澤撓撓頭,看來他的擔(dān)心是多余了。
不過徐燕可不好惹啊,萬一她以后報復(fù)怎么辦?
想到這里,他掏出手機來,默默地打了個電話。
徐燕等人從廁所里爬出來后就請假回家了。
這事她們也沒敢聲張,畢竟被一個看起來很弱的女生反按進便池里,這件事說出去都嫌丟人。
她們也不敢再明目張膽地找甄惜的麻煩了,畢竟她們都見識過她的武力值了。
徐燕本想著回家以后告訴爸爸,讓爸爸替自己教訓(xùn)教訓(xùn)那個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
可一連幾天,徐燕等人都沒再回到學(xué)校。
甄惜還納悶?zāi)?,怎么自從那天她教?xùn)完那五人之后,便不見她們蹤影了?她還等著她們報復(fù)回來呢。
難不成是真怕了她了?
沒過幾天,便聽班上的人傳,說徐燕和她的小跟班們都相繼轉(zhuǎn)學(xué)了。
至于轉(zhuǎn)去哪里,甄惜就沒再關(guān)心了。
當(dāng)然這都是后話了。
現(xiàn)在,周澤還不死心地圍著她轉(zhuǎn)悠,試圖從她嘴里知道她是怎樣一挑五的。
甄惜站久了有些累,不想同人說話,任憑周澤在身后嘰嘰喳喳也沒有應(yīng)答。
她蹙著眉走進教室,意外地看到教室里多了一個人。
黯然無光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她連聲音都不自覺地抬高了幾分:“宸宸你也沒去做操呀?”
窗邊的少年扶著頭坐在位置上,聽到她的聲音,轉(zhuǎn)過頭來茫然地看著她。
這一眼,像是隔了幾個世紀,熟悉又陌生。
目光突然對接,甄惜心臟忍不住猛跳了一下,然而下一秒,少年的視線里突然爆發(fā)出了濃烈的厭惡。
還不等她從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里反應(yīng)過來,便聽見少年用充滿惡意的語氣對她說:
“離我遠點,我不想看見你!”
什么?
甄惜怔怔地待在原地,沒能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
這好像是這半個月以來,他第一次對她說了這么多個字,沒想到竟是為了攆她滾?
明明課間操之前他還好好的,雖然待她冷漠,但也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樣如此厭惡??!
“哎呀!宸哥是被球打了腦袋,身體不舒服,不是故意針對你的,小可愛別生氣?!鄙砗蟮闹軡蓴D出來打著圓場。
甄惜眼神陰冷地睥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不知道為何,周澤突然覺得,這個仿佛整天被病弱纏繞的嬌嬌女的身上,突然敞開了強勢的氣場,讓他不禁后退了半步。
奇怪,平日里看她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發(fā)起火來竟如此駭人!
難不成,她從前的鋒芒都是故意收斂的?
勒令周澤閉嘴后,甄惜捏緊拳頭走到少年面前。
她要弄清楚,這個俊美的少年為何突然對她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
“你討厭我?”甄惜雙手撐在他的桌子上,低著頭,與他平視,直白地問他。
聞言,少年慵懶地往椅背上靠,自動拉開了與她的距離,仿佛當(dāng)她是什么洪水猛獸。
見狀,便是他不說話,她也能看出來答案了。
她站直了身子,雙手抱胸,冷哼一聲接著問:
“我靠近你就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但是你現(xiàn)在好像很討厭我?我能知道原因嗎?”
她才來到這個世界沒多久,還不清楚這里的世界觀是怎樣的,她以為是自己觸到了什么底線,這才惹得別人厭惡了。
為了更好的適應(yīng)這個世界,這些不當(dāng)?shù)牡胤剿寄芨?。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是別人口誅筆伐的對象不是嗎?
讓說原因,少年卻說不出來了,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見他這樣子,甄惜便認為是他高貴的公子病發(fā)作了,自發(fā)地排斥非同一階級的人。
既如此,她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雖然他的身上的確有某些東西對她很有吸引力,但既然人家都這么明確地表達出對她的厭惡,她也沒必要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了。
一連幾天,兩人雖是同桌,卻不曾說過一句話。
這便是當(dāng)晚兩人劍拔弩張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