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說了話以后,微信群再次陷入安靜。
沒有人回話。
看到那人的微信名,風(fēng)清直接扔下手機,哼唧:“哎喲,我胳膊疼,護士姐姐,你看看我的胳膊,它是不是斷了?”
過來查房的護士小姐姐看他一眼,面無表情:“沒斷,就算斷了,也被我們劉醫(yī)生接回去了,別擔心?!?p> “真的嗎?護士姐姐,我怎么覺得我胳膊動不了???”
“你胳膊斷了,當然動不了。”
“你看,你也說它斷了!”
“風(fēng)先生?!边@位病患來醫(yī)院的一個小時后,他的光輝事跡就在醫(yī)護人員之間傳遍了。
花花公子,勾引小姑娘,玩過以后又把小姑娘給拋棄了,然后被小姑娘揍了一頓,給揍進了醫(yī)院。
一開始她有點不相信,可現(xiàn)在看他油嘴滑舌,護士姐姐打心眼里嫌棄這樣的公子哥。
“你要是不閉嘴好好休息,你這只胳膊可能就好不了了?!?p> 護士說完,轉(zhuǎn)身離開病房。
走廊里傳出說話聲。
“臉色這么差,那個大少爺欺負你了?”
“沒有?!?p> “我說啊,那種隨便欺騙女孩子感情的混蛋,就該把他第三條腿打斷,那姑娘下手還是輕了?!?p> “就是就是?!?p> “……”
護士姐姐們說的義憤填膺,風(fēng)清只覺得身下一緊,他默默拉起被子遮住臉。
這是什么世道?。∷莻?!是受害者!為什么這些人一點不同情他就罷了,還全部在嫌棄他?!
他哪有玩弄女孩子的感情?他那些女朋友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心甘情愿的!他也沒有虧待過她們……
越想越委屈,風(fēng)清從被子里探頭,用唯一能動的手給好友發(fā)消息。
“遙知,我好累?!?p> 等了許久,單遙知沒回消息。
他又發(fā):“你是不是在和顧渺兮約會?遙知,我跟你說,你還是小心點,顧渺兮是個演員,演技很不錯的。”
單遙知還是沒回。
風(fēng)清滿腔委屈繼續(xù)打字:“遙知,你為什么不回我消息?!?p> 這次,收到回復(fù)了。
“對方開啟了好友驗證,您還不是他的好友,請先發(fā)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后,才能聊天……”
風(fēng)清:“……”紅顏禍水,他和單遙知之間二十多年的兄弟情,說沒就沒了。
……
帝都,單家老宅,燈火悠悠,樹影重重,空氣里飄蕩著早桂的幽香。
女孩躺在搖椅上,一下一下地晃悠著,昏昏欲睡。
少年摘下耳機,曲指在搖椅扶手上敲了兩聲。
女孩睜眼,瞇成縫:“怎么?”
“你不回花姐的消息?”
“關(guān)我什么事?”單雪文靜的小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譏誚的笑,“你要是想回,自己回好了。”
她翻了個身,背對著單月,閉眼繼續(xù)睡。
單月盯著手機屏幕看了片刻,按下鎖屏鍵,把手機扔到桌子上。
“我去休息了?!?p> 知道他沒有回消息,單雪閉著眼睛,嘴角揚起得意的小弧度。
“小月?!?p> 少年怒:“說了不要叫我小月!”
“小月,我不喜歡她?!眴窝┼孟裨谡f給他聽,又像在自言自語,“當初要不是她,洛風(fēng)也不會拋棄我們?!?p> 她用“拋棄”來定義當年的分離,單月腳步微頓。
他沒有回話。
單雪也沒想過等他回話。
單月是男孩子,對于他來說,理智永遠高于感情。
在洛風(fēng)和洛花離開時,他一句話不說,甚至沒有露出難過的表情。
在他們回來后,他也沒有任何怨言,十分有風(fēng)度地表示了歡迎。
她不行。
她是個小心眼的人,無論是當年的分離,還是洛花說的那些話,她永遠不會原諒她。
更何況,那個女人就算回來了,也不是為了他們姐弟。
她擺出長姐的溫婉態(tài)度,都只是為了做樣子給那個人看。
她不傻,已經(jīng)做過一回棄子,這次,她可不會再被洛花耍得團團轉(zhuǎn)了。
她不會在單月面前隱瞞自己的感情——她討厭洛花,如果有可能,她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再和那個女人產(chǎn)生交集。
單月的腳步聲去而復(fù)返。
柔軟的毛毯扔到她身上,少年沒好氣地提醒她:“你要是感冒了,我可不會照顧你?!?p> 腳步聲再次離開。
他也沒有回洛花的消息。
……
微信群里沒人說話,洛風(fēng)知道女人身份的尷尬之處,他點開她的頭像,給她發(fā)消息。
“別擔心,遙知是個成年人了,知道照顧自己?!?p> 女生的消息回得很快:“洛風(fēng),你怎么回事?遙知那樣一個大活人你也能跟丟,我看你是安逸太久,早就忘了自己的工作本分!”
這是他回國后,洛花第一次這么迅速地回他的消息。
洛風(fēng)摸了摸鼻尖,好脾氣地回道:“這次是我工作上的失誤?!?p> “呵呵,與其在這里跟我認錯,不如快點去確認遙知是否安全?!?p> 女人冷冷回了一句,再也沒有消息。
洛風(fēng)收起手機,仰頭看著路邊的霓虹燈,直到眼睛開始發(fā)酸,他才閉了閉眼睛,低下頭。
正準備聯(lián)系秋問定位單遙知的手機,迎面一個急匆匆走來一個女生,一頭撞進他懷里。
“唔!”對方退了兩步,低著頭,揉著撞疼的鼻子,沒有看他,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她繞過他準備走。
洛風(fēng)現(xiàn)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單遙知身上,根本沒分一點注意力給女生。
聽到道歉,他隨口回了一句“沒關(guān)系”后,繼續(xù)在夜市里游蕩,尋找自家老大。
女生走到拐角處,回頭看向四下里張望的男人,滿意地勾起嘴角:“任務(wù)完成,他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黑發(fā)遮掩下的耳朵戴著耳機,滋滋兩聲電流聲后,里面?zhèn)鞒龌貞?yīng):“我這邊定位到了,你準備撤退吧?!?p> “是?!?p> ……
顧渺兮晚上吃的不多,最后結(jié)賬時,她碗里的餛飩還剩了一點。
她要請客,單遙知乖巧立在一旁等她付錢。
“我記得這家店鋪斜對面有一家賣糖葫蘆的老店,每次白天來都有很多人排隊?!?p> 剛結(jié)束一家,顧渺兮的目標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下一家。
“我高中吃過一次,酸酸甜甜,不膩味也不黏牙。”
“你餛飩沒吃完。”單遙知提醒她不要浪費糧食。
顧渺兮和他并肩往外走,理所當然地說道:“買一串,你吃,我嘗一顆就好?!?p> 說著,她舔了舔嘴唇,開始回憶糖葫蘆的味道。
“自從拍戲以后,這些在徐姐看來是垃圾食品的東西,我再也沒有碰過?!鳖櫭熨馐稣f著自己的心酸史,“年輕時不懂事,有一次拍廣告的前一晚睡覺前吃了點燒烤,第二天下巴冒出一個痘痘,被徐姐指著鼻子罵了一上午……太可怕了?!?p> 她說年輕時不懂事,神色恍惚,好像自己走過了歲月變遷,滄海桑田。
但其實,她也不過十九歲,正是青春年華。
明明還是個孩子……
單遙知扣住女生的手腕,隔著外套冰涼的布料,他牽著她,穿過街道。
正在碎碎念的顧渺兮張著嘴,沒有發(fā)出聲音。
她落后了半步,從她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他逆著燈光的側(cè)臉,光影勾勒出柔和的線條輪廓,眸子是清澈的一泓泉,落在暖光里好似沉了萬千的星辰,美的不可方物。
直到他買了一串糖葫蘆,遞到她嘴邊,她才從美色中抽身。
“作為你請我吃晚飯的回報?!眴芜b知淺笑,“讓你吃一顆。”
她微微紅著臉,張嘴咬了一顆。
糖葫蘆鋪子的老板娘被他們兩人的舉動和對話逗笑了,感慨:“現(xiàn)在的小情侶真有意思啊?!?p> 她盯著顧渺兮看了看,忽然覺得這姑娘有些眼熟:“小姑娘,你長得好像我女兒喜歡的那個明星?!?p> 顧渺兮腮幫子鼓成小倉鼠,不方便說話,單遙知替她回話:“嗯,我也覺得她長得很漂亮。”
沒想過真能遇到大明星,聽年輕人夸贊女朋友,老板娘笑著說道:“你女朋友漂亮,你也好看,你們兩個要是明星,肯定都能大火,比我女兒喜歡的那個明星還火!”
不是第一次被人夸外貌,單遙知坦然接受:“謝謝老板娘?!?p> 道完謝,他像來時一樣,牽著顧渺兮的腕子,繼續(xù)逛夜市。
終于把嘴里的糖葫蘆咽了下去,顧渺兮舔舔嘴角,單遙知把只吃了一顆的糖葫蘆串再次遞到她嘴邊。
顧渺兮掙扎:“……說好只吃一個的?!?p> “沒關(guān)系,你明天不用上鏡。”單遙知含笑,“難得回一趟清凌,可以允許自己放肆一次。”
既然美人這么說了,顧渺兮放棄掙扎,又咬了一顆糖葫蘆。
……
遠遠看到牽著腕子逛街的兩人,洛風(fēng)一眼認出單遙知的背影。
“先生!”
找到自家老大的那一刻,他差點激動得哭出來。
“總算找到你了?!?p> 正準備把最后一顆糖葫蘆喂給女生的單遙知:“……”
他嘆了口氣,語氣里有被掃了興致的無奈:“你找我做什么?”
他問話時,一直盯著糖葫蘆的顧渺兮默默接過竹簽,自己咬下了最后一顆糖葫蘆,確定周圍沒人后,她做了個拋投的動作,竹簽正好落到幾米外的垃圾桶里。
有顧渺兮這個外人在,洛風(fēng)沒有明說自己在擔心老大的安危,他垂眸:“先生,凌晨了,你明天上午還有會,早點回去休息吧?!?p> 他這么說,意思很明顯——提醒女生不要繼續(xù)纏著他家老大,識趣地找個借口離開。
單遙知無奈表現(xiàn)得更加明顯:“先送渺渺回去?!?p> 洛風(fēng)連忙道:“先生,我會安排人送顧小姐回去,你……”
“等等?!鳖櫭熨夂鋈怀雎?,打斷了洛風(fēng)的話。
洛風(fēng)嘴角抽搐兩下,不滿地看向她——自己說的這么明顯了,她不會還要繼續(xù)打擾他們老大吧?
“你……”顧渺兮盯著他的領(lǐng)帶,“來的路上遇到什么人了?”
話題轉(zhuǎn)的太快,洛風(fēng)一愣:“什……”
下一秒,顧渺兮抬手扯住了他的領(lǐng)帶,截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男人被拉得踉蹌一步,正想格擋,就見女生纖細的指尖劃過他的領(lǐng)帶內(nèi)測,夾出一枚細小的金屬物。
洛風(fēng)大驚:“這是……”
“這可是個好東西。”顧渺兮把小金屬放到單遙知手里,瞥了眼呆滯的洛風(fēng),嘖嘖兩聲,“小哥,你這警覺性不行呀,下次可得小心點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