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的住房算是建好了,鄔安也安排人把桌椅床鋪什么的都搬了進(jìn)去,但是庭院還是亂糟糟的,左宣期望的湯泉屋也只是挖好了個坑而已。
左宣帶著四個男孩子回左家溝,一路上鄉(xiāng)親們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左欒不必說,是左宣弟弟,跟在她后邊很正常。
祝松,左家溝的人都知道那是左鳶帶回來的,孤苦無依,沒有要走的樣子,如果嫁人,大概率是嫁給帶他回來的左鳶,可是左鳶又參軍去了,這段時間他都是在左宣眼皮子下生活,相處下來感情不好說,指不定以后左鳶回來了,會有二女爭一夫的情況出現(xiàn)。
司尤嘛,他本就是左宣‘救’回來的,早已‘被嫁’給左宣了,開始時兩人不對付,司尤也幾次琢磨要走,后來兩人又好了,儼然是左宣的正牌夫君。
至于那穿著月白色衣裳的公子,不認(rèn)識,可長得著實好看,且他的目光一直在左宣身上,而被左宣牽著的司尤總是時不時的回頭看他,這公子的身份怎么看都怪異。
鄔安監(jiān)工看見左宣回來了,忙迎過去,看見禹琪后猛地頓住腳步,手顫抖的指著他,“你……你怎么會在這里,你們已經(jīng)贏了,還想怎樣?怎么?你追到這里是想趕盡殺絕?”
鄔安說著就拔劍指著他,祝松看看左宣臉色,見她神色未動,便上前攔住鄔安,“你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點破的,大庭廣眾之下無故拔劍會引來怎樣的風(fēng)波,你不會想象?”
“我……”鄔安一時不想考慮周圍的人對她的反應(yīng),她只想盡快趕走礙眼的禹琪。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他算計,這一次不能再被算計。
身邊的舊人越多,左宣就越能回想起做太女時期的感覺,姿態(tài)漸漸回去了。
可是不能,她不能撿起太女時期的姿態(tài),這里是落后山溝,不是權(quán)貴盤踞的京城,她也不再是太女。
“好了,把劍收起來,這里沒有輸贏,沒有要趕盡殺絕的人和事?!弊笮罅四笏居鹊氖郑屪约赫視F(xiàn)實的真實感,然后牽著他走。
主子發(fā)話了,就算有天大的疑問,鄔安也只能忍下來,她深呼吸一下后收劍,目光死死鎖住禹琪,一邊說道,“房子已經(jīng)建好,隨時可以入住,只是還有幾處地方需要建設(shè),白日里不免有噪音?!?p> “嗯?!?p> 左欒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大房子,而且這個大房子還是他家的,頓時興奮的蹦蹦跳跳的四處看看,全然忘剛才鄔安引起的小風(fēng)波,
禹琪看著這嶄新的房子,又看看山下的準(zhǔn)備翻修的土房,不難想象這里曾經(jīng)是怎樣的光景,而左軒一個自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主子居然會在這生活?
禹琪捂著胸口,滿心都是心疼,可是……
他緩緩抬起頭,看到的不再是她關(guān)懷的目光,而挺直的背影,站在她旁邊的也不再是他。
胸口更疼了。
半山腰的空地極大,除去堂屋這種公共場所,單就住人的屋子就建了三個院落,每個院落都有三間房子,除去為湯泉屋預(yù)留的地方,仍有大片空地。
而建好的院落也僅僅是能住人,院里的精致是一點沒弄,不過也沒時間挑剔了。
左欒左家一份子,又是年紀(jì)最小的,左宣便讓他挑個喜歡的院子,再讓祝松跟他同住。然后左宣選了個院子相對大的入住。至于司尤跟禹琪……
“大姐姐,要不讓他們暫時住一個院子?”
“梁阿公怎么辦?”
“我那還空一間房子呀,請梁阿公跟我一塊唄,反正這些日子都處習(xí)慣了?!?p> 左宣默了默,住這的就她一個女孩子,她顧好自己就行了,何必管他們住哪兒?
“行,你們安排吧。”左宣知道把司尤和禹琪放一個院子不好,可又有什么辦法呢?,她不能把男子弄來跟自己一個院子啊。
司尤看向禹琪,禹琪也看著他,像是不知道說什么,誰都沒有開口。
左欒這才發(fā)現(xiàn)問題,主動給司尤解圍,“要不司尤哥哥跟我住一起吧,正經(jīng)祝松哥哥是從京城來的,還認(rèn)識這位哥哥,他們也好相處?!?p> 祝松看向禹琪,禹琪則還在想著左宣的事,“左軒是當(dāng)家的,她為什么不把我們安排妥當(dāng)再走開?”
這是挑事啊。
祝松說道,“在這里,左宣做事會尊重別人的想法,不會仗著權(quán)勢武力什么的逼迫別人聽她的話,所以,能讓別人做決定的事,她都盡可能的不去強(qiáng)迫。”
最終司尤還是和禹琪住到了一個院子,因為司尤不想退縮了,對待情敵就該面對面硬剛,而且左宣放任他們不管,不正是相信著他?那他更不能慫,左宣都能面對那樣的過去,他也能面對強(qiáng)敵。
傍晚,左欒出來空地溜達(dá),看見一臉郁悶的司尤獨自在小懸崖那看著下方,想了想,走過去,“司尤哥哥怎么不待在院子里?是真的跟各位禹琪哥哥相處不下去?”
“看著他,我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本褪沁@個不對勁讓他沒辦法正視禹琪,仿佛正視了他會察覺到什么難以接受的東西。
“司尤哥哥是怕自己比不過他?不會的,你自信點,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其實你跟他的氣場很像嗎?”
“什么?”司尤不解。
“你看啊,你本性是個很溫柔的人,而他也能柔和的站在一旁不言語,目光又跟隨話題走、你自幼讀書識字,看上去很文靜,有一股書卷氣,他也一樣,舉手投足間都是優(yōu)雅大方……”左欒說著他們的共同性,可越說,司尤的臉色就越黑,他似乎知道什么地方不對勁了。
“尤其是剛才他洗完澡,換上祝松的新衣服,那整個人的氣質(zhì)跟你極其相似,所以你們之間有著這么多的共同性,應(yīng)該是很能處得來的,不要太有心理壓力?!?p> 司尤腦中的某根線連上了,某根線又崩開了,他自嘲的笑笑,“他的氣質(zhì)跟我相似,準(zhǔn)確的說,是我的氣質(zhì)跟他相似吧?!?p> “嗯?”有區(qū)別嗎?左欒表示不懂。
“呵。”司尤嘆氣,有些無望的抬頭,先后區(qū)別,主次區(qū)別,替身與否的區(qū)別。
那日在荷城賞花會的會堂前,她看著一身華裳的他入神,如今細(xì)細(xì)想來,她眼中看到的人,未必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