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揚帶人打開城門已經(jīng)是下午,接近傍晚了,派人去皇陵通知女皇,再一來一回的,假使大部隊回來已然半夜,又不是百鬼夜行,哪有一國之主帶著文武百官在夜里行走的?
所以,圍堵在城門口的人到黃昏時分就想到今日是見不到后續(xù)了。
百姓來來去去的,有人走,有人來,人群始終沒散。卓揚沒帶人撤,左雅也沒退讓,雙方各立陣營,一時間倒是和諧的很。
“回了?!弊笮戳饲闆r就回息樓休息,明天才是見真章的時候,還不知道會不會有意外發(fā)生,她得養(yǎng)精蓄銳,以防萬一。國師跟隨著離開一起去息樓。
本來國師可以回清修院的,可惜左宣在diss完左星后想起國師在明日還有任務(wù)在身,保不齊有哪一個有心人察覺出國師的重要性,并告知左星,那事情就曲折了。
所以為了避免意外,重要人物還是待在眼底下放心。
第二天早上,卓揚接到啟程的消息后與左雅談話,問她要討的公道具體是什么,也好傳話回去,讓女皇及官員心里有數(shù),也可在路上商量是否可行,不必等會面了再廢時間。
然而左雅拒絕了,“我是孤注一擲,成與不成都看這一遭,我又為什么要體貼你們?”
好心沒好報的,卓揚憤然離去。
鑾駕到了城外,左宣也做了一番偽裝,跟隨在左雅身后,助她壓住場面。
女皇本就帶著五千禁軍,又有卓揚一萬軍隊,想要在短時間內(nèi)沖破阻礙回宮是極容易,左宣費了那么大勁才讓事情平和的發(fā)展至今,眼下是最難拿捏的時刻,容不得左雅疏忽,唯有跟在她身邊隨機應(yīng)變。
而女皇確實如左宣預(yù)料的,想要強行進城,鄔安一支箭穩(wěn)穩(wěn)的插在鑾駕上,因此一直隱藏在暗部的,由五百人組成的碎星暗部第一次出現(xiàn)在人前,她們個個挽著強弓,箭矢指向女皇,那沖天而起壓迫感讓左星險些腰背癱軟,更別說想站起來發(fā)號施令。
碎星暗部是左軒獨有的暗衛(wèi),是她外祖母、她父后的母親鎮(zhèn)國將軍親自選拔、親自訓(xùn)練的、僅聽命于左軒的最強暗衛(wèi)。
老將軍一生都在沙場拼殺,遇到過無數(shù)危機,晚年卸甲后見過幼年的左星,看出了她眼中的某些不甘,擔(dān)憂身為太女的外孫女過于心慈身旁沒有利刃可用,因此特意訓(xùn)練了一支碎星暗部。
碎星暗部氣場溫和,只因她們侍奉的主子性子柔和,一旦主子發(fā)令認真起來,那駭人的氣勢怎么也壓不住。
而此時的碎星暗部就是全副武裝,立于高處,搭弓挽箭,眼神銳利,仿佛只要女皇稍有異動,下一秒就會被萬箭穿心。
短短幾息,空氣仿佛凝滯,明明人山人海卻四下無聲,將士們的坐下馬匹不安的踱步……
卓揚一勒韁繩,馬匹凌空前蹄,發(fā)出一聲嘶鳴打破沉寂。
她朝左雅方向揚聲到,“女皇已至,請出來吧,有話就說,有事就解,別再攔著城門不讓我們回家?!?p> 左雅一行人走到女皇前方五十步處,語速緩慢又沉穩(wěn)的說,“此次事情不小,影響不小,為的,只是一個訴求?!?p> 她上前一步,前方的禁軍也隨之上前了一步,隨著那整齊的踏步聲,左雅忽然半跪下來。
“我,左雅,算下來也是左氏宗室,皇權(quán)旁落,我不能視若無睹。君臣相爭一年有余,其矛盾點,就是女皇對前太女的安置問題。陛下登基,前太女未封王而暴斃,之后,陛下不曾為其追封而是冷待,模糊前太女的存在,此舉愚蠢無比,以至于造成今日局面……”
左軒的名字就是禁忌,何況被當(dāng)眾提起,女皇情緒上涌,漸漸抵過了碎星暗部帶來的壓迫感,她一拍扶手,怒道,“左軒暴斃與朕何干,朕為何要安置她?你……”
女皇氣憤導(dǎo)致氣勢上漲,碎星暗部會逐漸壓不住,左雅揚聲陳詞,“陛下莫要忘一件事實,先帝從未廢太女,前朝也不曾有廢太女的呼聲,也就是說,先帝駕崩的那一刻,前太女就已經(jīng)是名正言順的新皇,區(qū)別只是未曾祭告天地。然而,這位新皇放棄了皇位,讓位與陛下,之后忽然暴斃,于情于理于法,陛下都應(yīng)立即追封,七七之后,更應(yīng)該就其生前功績?nèi)送纷饛R號、謚號,如此才算……”
“閉嘴?!迸噬鷼獾倪B連拍打扶手,命令禁軍,“把她抓起來?!?p> 禁軍只聽命于女皇(先帝喜愛左星,見她實在勢弱比不過左軒,特意給的),女皇下令,她們毫不猶豫的執(zhí)行,只是……
卓揚調(diào)轉(zhuǎn)馬頭面向女皇,揮手讓她的兵阻攔,陰陽怪氣的嘲諷,“陛下這是怎么了,左雅是言語辱罵你了?讓你這么惱羞成怒的?人家不過是在陳情而已,其目的還是為了幫你重拾政權(quán),怎么這么不識好人心呢?”
“你……”女皇站起來指著卓揚,見她坐在高頭大馬上,一身戎裝威風(fēng)凜凜,氣勢凌人,再抬頭看向碎星暗部,她們保持著姿勢一動未動,仍舊緊盯著她,遠方城中的百姓也都看著她的方向。女皇咬了咬嘴唇,重新坐下來,“有必要嗎?說起來我們之間的矛盾點是……是她,但是,你們有必要兩次在公共場合下我身為女皇的面子嗎?”
一年多以前,她們就為了左軒罷朝,現(xiàn)在她們還是為了左軒,讓她振不起威嚴。
卓揚一笑,“陛下莫不是忘了我姐姐宣威將軍之死?為了你的面子,你拿我姐姐的命去鋪寫,那左軒死后的尊嚴呢?你給她了嗎?你根本就無視了她,恨不得她徹底消失,最好不留一絲痕跡,怎么,你的面子是面子,她人的面子就不是了嗎?”
左星被激得惱羞成怒,“朕是女皇。”
卓揚冷聲回懟,“沒人不承認你這個女皇!”
“你是女皇?憑什么?就憑你坐上了那個位子?坐上了那個左軒不要了的位子?呵!”卓揚繼續(xù)無情嘲諷。
女皇的頓時弱了下去,她清楚的認知自己的實力,她沒有底氣回擊。
她看向文武百官的方向,她們有些人看著她的方向,但沒人為她發(fā)言……
和女皇對話的人從左雅變成卓揚,對話內(nèi)容更是從理性分析變成尖銳憤懟。
那劍拔弩張的罵聲又把一致對外變成內(nèi)部矛盾,左宣無語,幸好沒對現(xiàn)狀抱有期待跟著來了,她讓左雅起身,讓她直接走流程說結(jié)果,不要她們的反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