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姜齋屈膝跪著，一舉一動都是儀態(tài)規(guī)矩，這股氣度到了姜齋這個小姑娘的身上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姜齋將帷帽放馬車上了，瑩潤光澤的黑鴉鴉長發(fā)半垂，用一枝碧色的釵環(huán)輕輕挑起，琥珀色的玉色石墜順著雪白脖頸滑下。
“我是宣霽和隨元良好友，姓聞名玨，閑散之人，”聞玨眉宇間有著有著對世俗的淡然疏離，是對所有入不了眼的清高無趣。
看著姜齋倒是有發(fā)自內(nèi)心幾分笑意，看著姜齋又多了幾分欣賞。
“姜齋，一介白身，”姜齋言談舉止有條有理，沒有刻意迎合也沒有故作清高。
“聽說姜姑娘是盛京人？”聞玨聽了姜齋的回答，眼里更是多了幾分興致，親自給姜齋斟滿茶水。
“是，”姜齋神色平靜如波，沒有羞怯、推拒。
四周都是用簾子掩住，將寒風(fēng)嚴(yán)嚴(yán)實實擋在了外面，亭子沒有燃熏香，只有鼻尖的茶香冬季寒風(fēng)的凌冽。
看著聞玨還頗有興致地往下問，宣霽放下茶杯，“聞玨，不如你問我，我?guī)淼娜说准毼叶记宄??！?p> 聞玨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宣霽，坐直身子撇撇嘴，“不就問幾句嗎，小氣鬼?！?p> “關(guān)于元良的病情你有何幾分把握。”宣霽鳳翎睫羽如墨，深邃的眼廓看不清眼底的情緒，仙不敢收，魔不敢碰，一種含蓄卻莫名張揚的俊美。
“不好說，”姜齋感覺有些困頓，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如今只有慢慢觀察，調(diào)整藥方，但成功與否還是看隨參領(lǐng)的決心與毅力?！?p> 看著宣霽垂下眼眸，眼神凌厲，周身的氣勢開始“千山鳥飛絕，萬徑人粽滅，”聞玨怕嚇到姜齋，“別那么杞人憂天，我去看過了，傷口處理得很好，即使沾了些臟東西，那么多水如何也排出些了。”
”小姑娘，你的藥丸我也看過了，確實不錯，但是……”聞玨臉上少見嘚有些糾結(jié)，看了一眼宣霽，又看了一眼姜齋。
“先生但說無妨，”姜齋朝聞玨微微頷首。
“那止疼丸有依賴性嗎？”聞玨也不多加委婉了，眉宇間竟有些期盼。
宣霽聽此也抬起頭，三指在桌案上輕叩，氣氛莫名的壓抑起來。
“先生懂醫(yī)？”姜齋想起在院子里聞到的藥香。
“不敢說懂，久病成醫(yī)略知一二罷了?！甭劔k笑著搖搖頭，端起茶喝了一口，覺得茶有些涼，有放下了。
“確實會，但在一定程度，有益無害，只是最好在病人清醒時服用，以免傷及身體其余脈絡(luò)?！敖S纖細的背影跪坐在軟墊上，寒風(fēng)滲著棉簾縫隙進來，一縷發(fā)絲被吹動，隨風(fēng)而動。
茶桌不大，有絲絲縷縷吹拂到宣霽的手背上，有些癢。
風(fēng)聽發(fā)止，其實停留輕撫只是幾個呼吸間罷了，宣霽倏地收起手背，骨節(jié)分明的手緊握成拳，似乎想按捺住又像是想抓住些什么。
宣霽端起茶水一飲而盡，想平復(fù)心口莫名的燥熱。身上滲人的煞氣也散的七七八八。
“姑娘，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對面聞玨端正臉色，不再是目空一切的淡然，眼里有些懇求，微微向姜齋一作揖，松散發(fā)帶任他一動，順著黑亮的頭發(fā)就要到發(fā)尾。
“先生請說，姜齋惶恐。”
”小姑娘，你干嘛一口一個先生啊，不知道以為我老得走不動路，一把年紀(jì)了呢，“聞玨收回手，給姜齋和宣霽的茶杯斟茶。
“初見覺得先生是一個世外之人，一個稱呼罷了?！苯S對著聞玨微微頷首，道了聲謝。
聽了姜齋的話，聞玨臉上不由浮現(xiàn)幾分真心實意的笑意，莫名就讓他從快要羽化飛仙的得道仙人拉回人間。
“也是也是，是我俗氣了。”
看著聞玨臉上的笑，宣霽莫名有些煩躁，仿佛方才的焦躁又多了一層，讓他有些不想再繼續(xù)這場談話。
“行了，”感覺茶杯很燙，宣霽也沒有要喝的欲望了，“行了幾個時辰的路也是累了，你回吧，有什么事往后再說也不急?！?p> 姜齋起身退后一步施了一禮，“多謝先生款待，姜齋告辭?！?p> 聞玨含笑目送姜齋遠去，宣霽這時候起身不留痕跡地擋住聞玨的目光。
“你干嘛，我還沒問完呢，”聞玨撂下茶杯，瞪著宣霽，眼底有著驚詫和疑惑。
宣霽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就是覺得自己這樣做了會通體舒暢，宣霽走到棉前，呼出一口濁氣，果然。
“我們還要在這待上些時日，你急什么？”宣霽和多年好友說話就沒那么禁忌了，看著遠去的身影，又有些莫名的感覺。
聞玨嘆了口氣，眼里有些惋惜，“你說說，這種寶貝你也能在那地方尋到，你是什么鼻子啊?！?p> “我沒去尋，她自己出現(xiàn)的，”宣霽莫名想起血氣彌漫的夜晚，膽子奇大的小姑娘瞪著眼珠子對自己說出那番話。
手背莫名又有些癢，但好像不是手癢，是片輕薄的羽毛落至心中。
“聽那小姑娘說，應(yīng)該是沒什么大問題了，”聞玨也站起身，吸了口新鮮凌厲的寒氣，隨即臉上浮現(xiàn)一種”恨鐵不成剛“的神情，“隨元良也太大意了，這一次是運氣好，誰知道下一次還有沒有這樣好的運氣，遲早吃大虧?！?p> “是該好好敲打敲打他，”隨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姜齋兩次將隨元良撂翻在地，眼里的不屈與背水一戰(zhàn)，自己用她嫂姐威脅她時迅速反擊。
輕輕敲了敲窗欞，莫名有些想笑，嘴角往上一勾，卻發(fā)現(xiàn)不知道自己在高興些什么，自己的參領(lǐng)被一個小姑娘打倒？
“你思春啊，”聞玨莫名其妙看了一眼宣霽，總感覺宣霽今日有些不正常，不對，是喝茶喝到一半就有些不正常。
宣霽沒有回答聞玨，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聞玨，回到茶案坐下，端起茶杯只是摩挲。
“你不是要得道飛仙嗎？還理這些塵世俗事干嘛？”宣霽不忘挖苦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