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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元夜問花尋柳

第四章 上元節(jié)

那年元夜問花尋柳 莜里 2281 2020-10-21 18:19:31

  今日是元月十六,上元剛?cè)?,南水城還沉浸在節(jié)日的熱鬧中。街上,彩燈依舊,小販們的攤位上,花燈面具等節(jié)日相關(guān)的貨物依舊琳瑯滿目,盡管寒氣凌厲,人群也熙熙攘攘。南水與北疆不同,北疆遍地大漠,氣候多變,時而炎熱干燥,時而寒風(fēng)如刀,但上元那日卻是恰逢炎熱干燥,很是不同凡響。而南水城雖說一年四季,氣候宜人,但在上元這日,嚴(yán)冬還未過去,便添了些冷肅,加上今日正逢小雨瀝瀝,冷肅之外還添了許多煙雨朦朧。

  “原來,她叫溪留呀?!奔玖鹕恚叩酱皺?,往街道瞧去,那年的上元街市便與今日的街市重合起來。

  他還記得,那日,她特意換上了粉色羅裙,頭系著紅色的飄帶,輕涂脂粉,裊裊婷婷,邀他道:“今日是上元節(jié),問花弟弟有興趣上街游游嗎?適才我在廊上瞧了一眼,往來鎮(zhèn)上燈火通明的,看著好不熱鬧……”

  那時,他在屋里,正喝著她之前給的涼茶以解暑氣。忽聽到噼里啪啦的敲門聲,他手一抖,茶杯掉到了地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響,那是他最后一杯涼茶。他沒好氣地將門拉開,抱手不耐煩問道:“你想去?”

  她先是驚愕,后點了點頭,吞吞吐吐:“我從未見過這樣熱鬧的景象,所以想去看看,不過人生地不熟的,有人陪我一起最好不過了,但……我又不想讓商隊的同伴們看見我著女裳,所以……”

  “我陪你去,不過,涼茶多送我?guī)追?。”不待她將話說完,他便沉著臉打斷。

  他們來到往來街上,從街頭走到結(jié)尾,再從結(jié)尾踱回街頭。所經(jīng)之地,人們一個個、一群群歡聲笑語,從他們身旁走過。有的牽紙鳶、有的捧糖人、有的討論燈謎、有的帶著精美的面具……熱鬧活潑。而她與他,只安靜地走來走去。

  “所以,你拉我出來玩,只是為了一直走路是嗎,請問我們還要走到什么時候?”陪她來來回回走了許久,卻什么也不玩,他深感無趣。于是停在一個面具鋪前,撿起一張精美的面具,沉聲問道。

  “額……有些事你看著喜歡,但不一定非要參與其中,在一旁看著就好?!彼读顺蹲约旱淖齑?,努力扯出一抹從容的笑來。見他仍舊狐疑地盯著她,她有些窘迫,用扇子重重打了一下他的頭,故作深沉,道:“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闭f完背起自己的雙手,轉(zhuǎn)身大步往前走去,完全忘記此刻,自己身著羅裙。

  “這個,很好看?!彼麤]有動,朝她的背影幽幽說了一聲。她聞此,停住,轉(zhuǎn)身,猶豫了一小會,揮手買下了兩個一模一樣的面具,一個給他,一個給她。那是一張精致的半臉面具,面具整體呈一個凸出去的臉,像小娃娃的臉一樣,可娃娃的眉眼卻點了幾個紅點,添了幾分妖媚,娃娃的額頭上,又雕了一躲桃花,漂亮極了。那是他第一次戴那種稀奇的玩意,心里開心不已。

  子下樓上,季柳轉(zhuǎn)身瞧了一眼趴在桌上的溪留,寒風(fēng)吹過,她那筆挺的青藍(lán)色長衫微微浮動,冷得她一陣顫抖。他將窗扇合上,回到自己的座位,垂目沉思,雙睫密長,將他那深不見底的瞳眸輕輕覆住,如碟在舞。他沒想到還會再次見到她,也沒想到,自己對那日她的不告而別如此耿耿于懷,說起來,陌路相逢,遲早是要各奔東西的,她的不告而別也并非毫無道理,可回想到她一聲不吭,還將他給算計了,便讓人生氣煩悶。原先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不氣憤了,忽地見到她,那股氣性又莫名地爬到心口。都說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盛卻人間無數(shù),但他見到她后,活得卻很縹緲,事前事后,忙碌與否,他時不時地便會想起她,想起那日,她將他算計,不告而別,一丁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以至于現(xiàn)在再見到她,心生惡意。顯然,她已經(jīng)不認(rèn)識他了,或者說,不記得他了,他與兩年前,會有那么大的不同嗎?以至她瞧了這么久,都完全沒有印象?那年上元,還是她在他面前吟的那首詩:“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她還問他,“問花弟弟,你聽過這首詩嗎?”

  他答:“讀過,不是很喜歡,聽著無聊極了?!?p>  門外雀兒等了許久,也不見溪留出來,心里擔(dān)憂,便不顧溪留囑咐,伸頭往廂房里探去。瞧見醉得不醒人事,趴在桌上的溪留,震驚不已,她連忙上前去詢問情況。

  季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淡淡,道:“溪姑娘喝醉了,將她帶回去休息吧。”

  雀兒連忙將溪留扶起來,扶著她往門口走去。

  溪府門前,眾人見到季柳返回,應(yīng)命散去。

  日落月升,華燈齊上,直到黑夜接替了白晝,i溪留才幽幽醒來,頭痛欲裂。她捶了捶自己的額頭,搖搖晃晃點上油燈,聽到屋外,溪尋嘰嘰喳喳的聲音傳來,疑惑地走出房門。

  雀兒與溪尋見到她出來,連忙跑過來問候。她擺手表示無妨,醉酒又不是什么大事。

  雀兒嘟囔道:“少東家已經(jīng)許久沒有醉過了,怎么忽地出現(xiàn)一個這么能喝的人,真是稀罕。難不成那季公子不喝酒,光您一個人喝?”

  溪尋也在一旁連連點頭,表示她也疑惑得很:“阿姐,自尋兒十歲以來,就沒見你在宴場上醉過酒了,都是您把那些生意上的人給灌醉的,今日這回事怎么回事?難不成南水城的酒和我們溪家村的酒不一樣,更易醉人?”

  溪留尋了個椅子坐下,順勢道:“瞧著的確是那么回事,這南水城的酒實在太過難喝,都把我給喝醉了,你倆在這問東問西的,就不能給我先弄碗醒酒湯去嗎?我頭都快疼死了?!比竷翰欧磻?yīng)過來:“對對對,醒酒湯,許久不見少東家您醉酒了,雀兒都忘記還有醒酒湯這個事了,我去廚房問問有沒有人會做?!闭f完,她一溜煙跑出門去。

  溪留盯著站在她旁邊的溪尋,眼神凌厲,問:“你今日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從書院跑回家里來了?難不成今日夫子又準(zhǔn)了你們玩不成?”

  溪尋回:“沒有的事,那夫子摳摳搜搜的,哪能這么大度,天天準(zhǔn)我們的假?”

  “那你是怎么出來的?”溪留一邊揉著額頭,一邊問她。

  溪尋笑嘻嘻道:“阿姐,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尋兒現(xiàn)在可聰明了,我發(fā)現(xiàn)書院墻角有個大洞,便稱著天黑,悄悄從那爬出來的。”

  溪留無奈,這個妹妹可真是讓人不省心,忽然想到書院墻角哪來的大洞,便問:“那大洞,莫不是狗洞吧?溪尋,你爬狗洞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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