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蕭模是被生生疼醒的。
他周身浴血,一睜眼就見葉嫣握著滴血的利劍。
緊接著,隨著他起身,一大塊血肉就從褲管兒掉了出來。
登時,他什么就都明白了。
身為男子,他知道自己被斷了子孫根。
身為皇孫,竟成了太監(jiān)!
這是何等奇恥大辱?
他顧不得小腹撕裂般的疼痛,欺身而上,誓要掐死葉嫣,以解心頭之恨。
“放開我的女兒!”季夫人見到這番混亂景象,神色大驚。
三步并作兩步,用盡所有的力氣將蕭模掀翻在地。
“好啊,好啊,長公主府各個都好的很,小的揮刀毀我終生,老的亦是目無王法!”
泰和院。
太子聽說蕭模糟了這等慘禍,只覺得天昏地暗。
他這輩子共育有7子一女,5個兒子夭亡,不……是六個,還有一個由季太后養(yǎng)大的皇長孫,在四年前遇到匪寇,被刺身亡。
眼下,他膝下只有方康娘為他生的龍鳳胎,也就是說蕭模是他僅剩的子嗣了,唯一的!
如今,他的次子被人隔斷子孫根,就意味著他東宮絕后了!
“太子……息怒,這里面定有什么誤會!”
瑞安長公主聽了下人稟告,打太極時從容的笑容,驟然凝結在臉上,幾乎都無法呼吸了。
她的嫡孫女親手割了東宮唯一子嗣的命根子,就算太子不得圣心,她是孝顯帝的同母胞妹,這禍事長公主府也擔不起。
“誤會?”太子陰狠的盯著五姑母,眸底醞釀著風暴。
一個沒有子嗣,又不得寵的太子,注定坐不穩(wěn)東宮之位了……
天還未亮,偌大的燕京城寂靜無聲,只街道上零散的小販方揭開門板,伸了伸懶腰,慢悠悠的支起了鋪子,做起了早食,似乎與尋常的每一日,都無差別。
殊不知,此時消息靈通的文武百官,卻人人噤若寒蟬。
西苑,上陽宮,瑞和殿。
灑掃的宮女輕手輕腳的來回,動作輕到不行。
殿內(nèi)濃郁的龍延香,裹挾著地龍的暖意。
層層的明黃紗幔在燈影下尤顯得晦暗,仿若重重的霧靄,緊緊罩住了大殿,讓人不敢大聲喘息。
朱漆描金雕檐拔步床垂著雙層的床幔,莊嚴華麗。
燈影下,床幔后的人,微微動了,似是翻了個身。
登時,候在殿外的宮娥,魚貫而入。
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陳矩輕聲上前,小心的將床幔挽起,掛在龍尾金紋掛鉤上。
他規(guī)矩的半跪在腳踏上,將世間最尊貴的男子孝顯帝,慢慢扶坐起來。
隨之,他接過妖嬈宮娥,剛絞起的熱帕,恭敬地遞到眉前。
孝顯帝枯皺的手,緩悠悠接過帕子凈了面,凌厲的眸子微微一抬,問道“今日怎么你個老東西,親自伺候了?”
陳矩恭敬的垂眉道“回圣人,東宮出事了。”
“吞吞吐吐做什么,說吧!”孝顯帝神色不變,甚至一聽太子的名諱還閃過略略地不耐。
陳矩低聲稟報,道“昨夜,太子攜皇次孫殿下到瑞安長公主,給三七的梁安人上香,然后……”
“哐當”一聲,孝顯帝將手中的濕帕子重重地擲開。
瞬間,他的眉眼間閃過殺意。
“真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