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老秦,這片土地上的人異常的堅毅,樂觀,對朋友仗義豪爽,這股豪爽甚至頗有些寧可天下人負我,我絕不負天下人的意思。
這是一種異常美好的堅持,一種極為難得的品質(zhì)。
倒不是說關中人都是些憨子,只是他們中間的兩極分化實在是過于嚴重。
不搞事,便隨遇而安,逢年過節(jié)有一碗子面條,蹲在門口大吃,這日子就能過。
但如果要搞事!那就要搞大的!
排場要最最扎勢的,色彩要最為鮮明亮眼的,不管是做什么,都要是如此!打仗如此,高歌如此,要奪人耳目,要一往無前!
這一切都是為了死亡的那一刻,關中人能發(fā)自內(nèi)心的喊一句“痛快”。
即便并不是每一個關中人都能如此,但般心思,確實是造就了他們最耐苦戰(zhàn)的性子,這在歷史上得到了驗證,且不知有多少次。
也正是因為這個看法傳的遙遠,且深入人心,如今正逢戰(zhàn)時,關中便已經(jīng)幾乎見不到年輕人了。
只因為這一路上,離戰(zhàn)場越近,李維所知曉的消息就更明了一些。
這改了名號的翻版‘唐朝’大啟開國皇帝李淵定都長安,也是在這關中。
如今那劉武周的大將宋金剛都逼近到了龍門附近,與李世民對峙許久。
可作為一名當世人杰,嗅到了大戰(zhàn)氣息的李淵又如何能坐得住,從各地抽調(diào)兵士,自己更是在一月之前便親自到了前線,與其子李世民并肩作戰(zhàn)。
李維知道這一戰(zhàn)最終是李世民勝了,但是關中的百姓們不知道。
所以對于李維的好言安慰,他們也只是一笑而過,隨后依舊憂愁。
真話沒人信,李維也不知道該多說些啥,說不上不歡而散,只應是萍水相逢,如此,李維后頭也就不說什么安慰的話,走著走著,李維本以為最先讓他感到震驚的是血淋淋的戰(zhàn)場,卻沒想到是一座城市。
長安,這座古老無比的城市,站在它的城墻遠處眺望它時,李維才發(fā)現(xiàn),即便它如今并不處于盛世之中,也不能讓它的威嚴與美麗低落分毫。
古老,是能震顫人心的時光之美。
只可惜現(xiàn)在的長安并不是李維這種沒有真實身份來路的人能進去的。
他也只能是將長安一日游的臨時計劃往后延期,帶著兩名具現(xiàn)人物朝著龍門關狂奔而去。
只是跑到了夜半三更之時,李維才發(fā)現(xiàn)他的前進路線似乎出了點問題。
從懷里掏出一張有些簡陋的地圖,這是一位與李維相談甚歡的老先生親自手繪,臨了還十分注意的告訴李維,莫要讓其他人看到這張地圖,不然可能攤上事。
攤開地圖,李維將其顛來倒去摸不著頭腦。
“不該啊......這個點是長安,這個線是......這個線又是啥?啥啥啥!這都是啥!”
手繪的簡陋地圖本就與李維認知中的地圖相去甚遠,如今一步錯步步錯,忘了幾條線條是代表什么意義,也不知自己如今正在何處的李維只記得斜角里的點代表著長安,其他的線條是越看越惱人。
看一看周圍,荒郊野嶺之中大晚上的哪能找得到人問路,但朝著一個方向跑,找到人再確定方位的笨法子,李維也有些不甘心用了。
畢竟地圖在手,細看片刻,說不定能找到些與如今身處之地貼切的位置。
正打算深挖下記憶,一片不祥和的動靜突然傳到了李維耳邊,由于相隔的有些遠,李維本以為是風聲有些大,但雖有更多的動靜從一個方向蜂擁過來,且李維更是已經(jīng)能隱約聽到人聲。
當即,李維運起輕功身法一躍而上,將自己隱秘在一顆松樹繁密的枝葉中間。
另外兩名惡丐也被李維命令,各自找了一顆枝葉繁茂些的樹躲藏其中。
倒不是李維夜里怕見了人,而是那些在李維的感知范圍內(nèi)制造出動靜的人的數(shù)量,實在是有些多。
且這些人似乎很慌亂。
不多時間,李維已經(jīng)能遠遠的看見一個人的面孔,于是他又得到了一個信息,這些人也很驚恐。
答案很快揭曉,那是因為有人正追趕著他們。
樹林里出現(xiàn)戰(zhàn)馬的馬蹄聲后,李維能聽到的聲音之中很快又添上了一聲聲哀嚎慘叫與求饒之聲,而原本寂靜的林子里頭,儼然已經(jīng)是亂做了一團。
追擊者似乎根本不在乎什么窮寇莫追的警示,幾人一伍在眾多逃跑者的隊伍之中穿插,也不知是為了什么。
如此,很快就有人到了李維近前,兩個結伴而逃的人跑到李維藏身的樹下,可能也是覺得這棵松樹的遮蔽性很好,其中一人便丟開另一個,想要往樹上爬。
在樹底向上蠕動了兩下,收效甚微,這名一聲衣甲骯臟狼狽的兵士明顯高估了自己爬樹的能力,而他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嗚咽一聲想要重新開始逃跑,卻已經(jīng)有些晚了。
“你是何人???”
一聲狂暴的歷喝從身后響起,一桿馬槊扎在松樹上,只讓那個剛從樹干上縮下來的兵士膝蓋一軟,徑直跪倒在地,朝著那正將馬槊從樹上抽出來的人不??念^。
“呸!”
那使馬槊的人高大威武,甲胄齊全,身上黑色甲片在月亮的照射下反射出微弱光輝,好一員強悍戰(zhàn)將。
只是沒想到這戰(zhàn)將抽回馬槊,先吐一口吐沫倒是沒什么,等到他把頭上的鐵兜一取,喘兩口粗氣,急促之下一說話卻不是先前那一聲狂野咆哮,反而是吐出一嘴娃娃音。
“你可是那黃子英!?”
“??!”
兵士愕然喊一聲,卻是讓那戰(zhàn)將意識到了什么,當即那青澀的少年面容便扭曲了起來,開口又是換了個粗狂厚重的嗓音吼道:“你姓甚名誰??!”
“小......小人姓梁,叫梁三寶......”
兵士還沒說完,那戰(zhàn)將便直接將馬槊往邊上一丟,從憾腰后頭提一把短金瓜小錘,一錘子將那兵士的下顎連帶著沒說完的話一起給錘飛了。
“那小爺便留不得你!”
抹一把臉上的血滴,一腳踏在猶自在顫抖的兵士沒下巴的頭顱上,那戰(zhàn)將環(huán)視周邊,咬牙跺腳,大吼道:“大啟昭武校尉張德政在此!!”
薔薇連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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