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 演出一
嗩吶聲過去之后，場中一片寂靜，眾人都抻長了脖子翹首以盼?？赡艿侥徊忌先ブ?，他們發(fā)現(xiàn)臺上空無一人。
“怎么回事？”所有人心中同時升起一個疑問。
看雜劇，臺上去沒有演員，倒真是個新鮮事。
“你們看，臺上有畫！”就在眾人疑惑的時候，有眼尖的看官發(fā)現(xiàn)了臺上的蹊蹺。
眾人隨著隨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戲臺的后邊是一副巨大無比的畫，畫的內(nèi)容是一條河堤。這是趙訓(xùn)用炭筆畫的一幅素描圖，圖上的內(nèi)容正是開封府征調(diào)民夫，疏浚汴河的畫面。
“這是冬天疏河啊，畫的太像了像！太像了！”有不少人認(rèn)了出來。
臺下的黃楷緊緊盯著那張背景畫，舌頭在嘴唇上舔了舔：“巧奪天工！巧奪天工！我一定讓你為我效力?！?p> 他見過無數(shù)的名家名作，卻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畫法，如同王先生說的那樣，如果能得到這個人的幫助，可能對自己大有好處。
“隋朝末年，隋煬帝昏庸無道，群雄逐鹿，天下大亂。隋將王世充占領(lǐng)洛陽，號稱鄭王。王世充派侄子王仁則在督建河防，故事由此展開.......”
一陣莊重的背景音響起，張三等潑皮穿著破爛的徭役服裝，他們身后跟著的是李四等幾個人扮演的兵丁，兵丁押送著這群修河的民夫緩緩登臺，時不時的痛罵催促幾句，而這條隊伍的最后則是楊志扮演的王仁則
就在這時，一位修河的民夫，一時體力不支摔倒，一旁的兵丁不由青紅皂白就是一頓鞭子。
“和老子服役的時候一模一樣，這些狗官自古就是這個德行?！崩罾习肃哉Z。
“不錯，我操去年服徭役時也是這樣挨了鞭子！”王老三也是十分贊同。
黃楷聽了二人說話，扭過頭去，眼神中透著厭惡：“你們這些白丁胡噙個什么，自王相公新法之后，不是可以交錢免役？自己窮還要怪在官府頭上。”
李老八啐了一口：“變法好啊，變法好。我們雖然交了錢，但還要因?yàn)楸＜追?，日夜操練，原本服役的時間又都被保甲占了去，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服役。”
“就是，免役法不過是變相收稅?！?p> “看戲看戲！小心皇城司。”一旁有人好心提醒，李老八等人聽了口。
而這黃楷則是朝著自己身邊的一個侍衛(wèi)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那侍衛(wèi)慌忙低下了頭。
臺上繼續(xù)，由楊志扮演的王仁則這時候發(fā)現(xiàn)了倒地的民夫，他走上前，獰笑一聲：“都是你們這些賤民，想著辦法的偷懶，才使工期拖延至今，今日我若不立立威風(fēng)，恐怕不會死命干活?！?p> 說著舉起了刀，刀落血起，扮民夫的混混配合他，狠狠地擠破身上的血袋，鮮血直接撒到了一米多遠(yuǎn)的臺下。
臺下的觀眾這一下就傻了，這一刀下去那血就竄出去一米多遠(yuǎn)，這是真殺人了??！
一時間現(xiàn)出混亂了起來：“殺人了！快去報官！”
趙訓(xùn)混在民夫里暗叫一聲不好，這演得太逼真，觀眾當(dāng)真了！
那挨刀的潑皮也覺察到了事情不對，腦中靈機(jī)一轉(zhuǎn)，翻到臺下，然后站了起來。
剛才要跑的觀眾看挨了刀子的居然沒事，心里一片茫然：“這明明死了??！”
潑皮起身對著觀眾笑了一笑，觀眾們齊齊后退一步。
潑尼又原地蹦幾下，觀眾的眼珠也是上下跳了幾次。
沒事？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沒事！所有人都明白過來，這是演戲，只是太過逼真。
原來都是演戲?。?！場面頓時又平靜下來。
那潑皮見場面平靜下來，咧開嘴唱著往生咒就去了后臺，只留下一眾懵逼的觀眾。
“他那血怎么回事？”
“我明明看到那青臉漢子一刀下去，那血就飛了起來?！?p> “就是，就是，那血就灑在我腳下，還冒著熱氣呢！”
臺下的黃楷，搖起了折扇，嘴角不自覺的揚(yáng)了起來：“果然是個人才，這戲可有意思！”
雜劇繼續(xù)，殺了一個民夫，楊志仍覺得不過癮，他又走向了下一個，一腳將民夫踢倒，屠刀再一次舉了起來。正在人命關(guān)天的時候，由趙訓(xùn)扮演的伸腿張從民夫群里跳了出來，他一腳踢掉了楊志手中的刀。
楊志定睛一看，說出臺詞：“呵，原來是你，江湖上你號稱神腿，今天我便讓你變成瘸腿?！?p> 接著二人打作一團(tuán)，伸腿張功夫原本就不如王仁則，此時又身戴腳鏈?zhǔn)咒D，沒幾招就落下陣來，只見楊志一個地滾刀，趙訓(xùn)一時不察，便被打落地上。楊志上前，用腳踩住。大聲對著其他民夫喊道：“這人不服管教，意圖刺殺官兵，今日就地正法，你們這些賤民，如果再敢拖延，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說著就要落刀，魯大師扮演的小虎又跳了出來，他身高體壯，甕聲甕氣地喊：“你這撮鳥，放開...”
說到這里，魯大師打了個結(jié)吧，臺上所有的演員都是捏著一把汗。
大師，臺上沒老頭！趙訓(xùn)也是在心里不停吶喊。
“放開我爹！”好在魯大師分得清輕重。
演到這里，臺下的觀眾開始吐槽：
“這當(dāng)兒子的怎么比當(dāng)?shù)倪€老？”
“這兒子長的一點(diǎn)都不像爹。太丑了！”
“就是就是，身形上也不想啊，一個黑鐵塔似的，一個卻是瘦高個?！?p> 吐槽完畢，眾人又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劇情里。
王仁則作為王世充大將，功夫十分高超，這十幾歲的少年小虎哪里是他的對手，沒走上幾個回合，小虎被打敗了。
楊志踩著魯大師的身子：“原來還有個小的，正好今日一同斬草除根?！闭f著舉起了刀。
見到兒子陷入危險，原本重傷不起的伸腿張爆發(fā)出身體最后的力量，一個翻身抱住了王仁則的腿
趙訓(xùn)：“小虎，快走，你不是他對手！”
這小虎哪里肯走，上去就要拼命，這時候伸腿張的兩個徒弟將他拉住，一把扔進(jìn)黃河里。小虎逃脫，王仁則怒氣無處發(fā)泄，他瞅準(zhǔn)了伸腿張，對著心臟就是一刀。
趙訓(xùn)慘叫一聲：“啊?。。?！”
鮮血再一次撒到臺下，這一次觀眾們淡定吃瓜。
大幕緩緩關(guān)閉，第一幕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