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不及之處,一處農(nóng)家小院內(nèi),一個中年漢子從院外掠如一個小屋中,與桌前正在對飲的一長一少作了一揖后,道:“大公子,你交代的事已經(jīng)辦妥了!”
年長得青年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道:“我相信你,更相信小妹!”
說話的青年著玄色短袍,一張算得精致的臉上,一雙鷹眼直勾勾的盯著手中的茶杯,那手中茶杯,在那眸子的注視里,仿佛隨時都會炸裂。
再看他對面的少年,不知怎么,少年臉色也如偷襲肖雪飲的青年一般,透著紅色。
再加上紅色中又帶著些淡淡的綠色,像是涂了某種不知名的藥膏,所以面容已經(jīng)很難看出。
只是,他也生得一雙好眸子,一雙帶著怨毒的眸子,這雙眸子,似乎隨時見人而噬。
此時,他不解的望著鷹眼青年,道:“龍哥,為何我們這次不索性斬草除根,將萬常青一流留在這蜀南竹海?”
年長的青年拍了拍少年稚嫩的肩膀,道:“小虎,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
沉想片刻,青年又道:“神劍既然已經(jīng)現(xiàn)世,我們神刀門無論如何也不能錯失!”
那少年笑了笑,道:“可是殺了他們,神劍不也是我們的嗎?”
少年不笑還好,一笑整張綠臉都因為疼痛扭曲起來,似是來自地獄的羅剎。
那青年出神的看了自己的拳頭片刻,終于露出一絲微笑:“你要是足夠強大,自然也是可以的!”
少年追問到:“難道大哥還怕那萬常青不成?”
青年冷笑一聲,道:“那‘鐵?!H?,大哥也不曾畏懼!”
少年繼續(xù)追問:“那大哥是在怕‘梅花客’嗎?”
說起“梅花客”,少年的臉又不自覺的扭曲起來,一雙眸子里又添了幾分怨毒之意。
扭曲間,一只梅花鏢已然自他手中飛出,直透過窗欞飛了出去。
只聽得“哎呀”一聲,門前來送點心的村夫已經(jīng)倒地,脖頸處已經(jīng)多了一只梅花鏢。
再看那倒地的農(nóng)夫,此時一雙眸子已經(jīng)突出眼窩,直勾勾的盯著少年,似乎亡人遇見了噬鬼的羅剎。
似乎聽到了丈夫遇害時最后的吶喊,一名村婦自門外趕來,正要尋找三人討個說法。
哪知話才到咽喉處,就又被少年手中發(fā)出一只梅花鏢鎖住了喉嚨,將村婦還未說出的話截了回去。
再看少年,看著地上躺著的兩具尸體,得意得笑了笑,似乎忘記了臉上的疼痛。
轉(zhuǎn)而,他望向中年大漢,道:“常叔,你看我這兩鏢如何?”
那中年漢子緊忙賠笑道:“小公子的梅花鏢,妙極,快極,準極……”
是的,少年的梅花鏢確實快極、準極、妙極,一發(fā)索了村夫性命,二發(fā)不僅要了村婦的性命,還將村婦的話截回了肚中,不可謂不妙。
中年男子本想夸贊少年的鏢不但快極、準極、妙極,而且狠極。
只是話到嘴邊,被他硬生生噎了回去。
行走江湖多年,他可不想與那村夫夫婦一起躺在門口。
少年又望了青年一眼,道:“龍哥,你覺著呢?”
青年摸了摸少年的頭,道:“就你這梅花鏢,再練上二十年,也不一定是‘梅花客’的對手!”
少年似乎很不服氣,道:“要不是窗前那株該死的梅樹,那狗屁的‘梅花客’已經(jīng)成為我的鏢下之魂了!”
青年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望著地上的兩具尸體,自顧道:
“鏢無虛發(fā)梅花客,劍若游虹柳四娘,虛懷若谷奪命刀,神來之手刀劍笑!”
說完,男子的臉上不禁生出無限的向往之色,似乎這幾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而他也決心要成為這樣的人。
青年向往之際,少年卻搶過話頭,得意到:“我知道這幾句詩句,這幾句詩講的是四個人!”
青年“哦”了一聲,笑道:“你倒是說說,你這小鬼竟然知道連大哥都不知道的事?”
少年望了立在一旁的中年男子一眼,露出得意的神色,道:“這虛懷若谷奪命刀說的爹爹!”
青年神色昂然,點頭贊許。
少年也如青年一般神色昂然,繼續(xù)道:“‘劍若游虹柳三娘’說的自然是以‘梅花九弄’冠絕江湖的柳三姨!”
“而‘神來之手刀劍笑’,說的乃是已經(jīng)隕落于十年前那場慘案的鍛造大師——肖重樓了!”
說到這肖重樓時,少年陰毒的眸子恢復(fù)了少年本該有的精氣。
一時間,他覺得,他與這肖重樓之間,似乎有著某種莫名的情感。
就在少年沉吟間,青年替他補充道:“至于這‘鏢無虛發(fā)梅花客’,說的自然是今夜你去討教的‘梅花客’梅長風!”
少年突然沉默,眸子里又充滿了怨毒之色。
青年幸災(zāi)樂禍的笑了笑,道:“你可知這‘梅花客’的梅花鏢,連作為大師兄的爹爹也沒有十十足的把握接得?。 ?p> 少年滿臉驚疑,似乎那中年男子并沒有告訴他這些。
也許,那中年男子也未必知道,即使知道,他也未必敢說。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說的就是這樣的人。
有時你明明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但是你卻不能逞口舌之快,即使你被這個秘密憋死,你也只能讓它爛在肚子里。
但有些人卻不用守這些規(guī)矩,因為他們就是這些規(guī)矩的制定者。
你夠強,當然你就說了算。
看到少年驚疑的神情,青年又笑道:“如果我告訴你這梅花客與柳二姨曾經(jīng)還是一對神仙眷侶,你會不會更加驚訝!”
果然,青年話才說完,少年已經(jīng)“啊”了一聲,長大了嘴,又恢復(fù)了孩子該有的純真。
只是,青年沒有解答少年的疑惑,轉(zhuǎn)而走到窗前,抬頭望了望月色后,回身在桌上放了兩錠銀元寶后,抬腳離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