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很像故人
站在巍峨莊嚴(yán)的宮門前,宋諭感概萬千。
這是大榮朝最尊崇的地方,也是最不容侵犯的地方,因?yàn)檫@金碧輝煌的重重殿宇里住著全天下最有權(quán)利的人,握有世人的生殺大權(quán),讓你死你就沒有權(quán)利再生。
“孫公公?!?p> 宋諭望著宮門出神的時候,來了一位慈眉善目的太監(jiān),年紀(jì)在五十歲左右,正跟宋家三爺在那里寒暄。
宋家三爺對他極是有禮,而那太監(jiān)雖然眉開眼笑,語氣也算謙和有禮,但宋諭能夠看的出來,這人并沒把宋家三爺放在眼里,看來在宮里的地位應(yīng)該不低。
這人要領(lǐng)著宋諭去見皇上,宋家三爺沒被宣召只能在外等候
宋諭朝父親施了一禮,然后跟著那太監(jiān)朝宮里去。
走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宋諭突然緊趕幾步,輕喚,“孫公公?!?p> 孫讓停下,雖然笑容還是那么慈眉善目,但宋諭還是能察覺到他的不耐煩,“宋公子,咱們要快些才好,耽擱不得,那有讓皇上等咱的道理?!?p> “公公說的是。”宋諭邊說邊從袖中掏出一物塞到了他的手里。
“這是做什么?公子這不是折煞我嗎?”孫讓尖著嗓子推了推。
宋諭笑著,卻又往前遞了遞,“看您老說的,這是晚輩孝敬你的一點(diǎn)酒錢,有什么折煞不折煞的?!?p> 這些身有缺陷的太監(jiān),失去了男人的尊嚴(yán),最看重的就是別人的尊重以及錢財。
“那老奴就謝過公子了。”孫讓沒再推辭,臉上的笑容也真誠了幾分,只是在宋諭直起身來的過程中,猛然撞上了她的笑眼,孫讓整個人呆滯在地,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公公,公公?!彼沃I疑惑地輕喚兩聲。
“啊?”孫讓這才回過神,裝作沒事人的樣子,繼續(xù)往前走,走了沒幾步,又囑咐宋諭宮里的規(guī)矩,比如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之類的。
宋諭心說還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這給了錢態(tài)度就立馬不一樣了,只是想到那張銀票還是挺心疼的,母親給她的都還沒暖熱乎呢,就又給了這太監(jiān)。
到了殿門,孫讓讓她在此等候,他自己進(jìn)去稟告,過了差不多有一個時辰才出來,告訴她可以進(jìn)去了,只是囑咐她,“皇上剛與人談完事情,心情不是很好,說話的時候要格外當(dāng)心?!?p> “多謝公公提點(diǎn)?!彼沃I邁步往里走。
孫讓望著他的背影,許久未曾移開,恍若回到了二十年前剛遇到那位主子時,那笑靨那眼睛簡直太像了,也是這般年紀(jì),當(dāng)時她是何等的風(fēng)華絕代,何等的英姿颯爽,又何等的運(yùn)籌帷幄,不知迷倒了多少英年才俊。
若不是性別不對,他真要以為是公主在世。
當(dāng)然,這是不可能的,公主和她母親都已經(jīng)死在了十七年了,想到這里忍不住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皇上看到他會如何想。
剛處理了兩位大臣,榮帝的心情自然好不到那兒去,只是比著太子惹出來的那些又不算什么了。
他眼下還沒有動太子的打算,所以必須阻止事態(tài)繼續(xù)發(fā)展,而這一切的源頭就是宋家那個私生子,只有處理掉他才能讓這件事到此為止。
處理一個人,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只不過在處理掉前,他卻想見見這人。
京兆府尹處理不了的案子,他卻辦到了,運(yùn)籌帷幄的能力,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而且是不動聲色,這份心智那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該有的,他想看看到底是這人的能力,還是定遠(yuǎn)侯府的,若是侯府的,那就要好好想一想了。
那人行完禮,榮帝并沒讓他起來,可這人等了會兒卻自己站了起來,還從來沒誰敢在他面前這樣,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可知罪?”
“草民不知?!彼沃I頭雖垂著,語氣卻不吭不卑。
榮帝哼了聲,“朕還沒叫你起來,你自己卻站起來了,這就是大不敬之罪。”
宋諭早想好了措辭,“草民身子不好,跪久了暈過去嚇到皇上那才是大不敬之罪,衡量再三,草民還是自覺站了起來,而且草民知道皇上仁慈自然不會跟草民計較這些?!?p> 榮帝愣了片刻,嗤笑了聲,“被你這么一說,朕若跟你計較這些就是暴君了?”
“草民不敢?!彼沃I忙說。
“我看你敢的很?!被噬侠浜吡寺暎嫔喜幌?,心里卻是有些欣賞,“案子的事是你查的還是你父親查的?”
宋諭說:“父親并不知情,這都是草民私下里辦的?!?p> “你一個孩子有這能力?”
宋諭說:“草民沒有,是草民的師傅憐惜草民幫著辦的。”
“你師傅?”榮帝抬起頭。
“是,我?guī)煾翟鴥x,是靈淵的人?!彼沃I是萬萬不能把這事牽扯到侯府的,有關(guān)這事她問過瀾月,瀾月說直接報出靈淵來,他們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組織。
“靈淵?難怪?!睒s帝哦了聲,“雖說這樣可還是逃脫不了罪責(zé),你不該捅出后面那些,案子本該終止于你大伯?!钡弥皇呛罡哪芰?,就已經(jīng)沒有了耐心。
宋諭說:“若案子終止于大伯,那商家會把我宋家當(dāng)成仇人來報復(fù),而現(xiàn)在的宋家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商家這樣人家的報復(fù)了?!?p> “經(jīng)不起商家,那就經(jīng)得起皇室?”
“草民賭的是皇上不會這樣做?!?p> “為什么?”榮帝略顯意外。
“因?yàn)槟菢右詠?,就會傷了臣民的心,這是皇上最不愿意看到的。”
“說的很好,但再好也沒用?!睒s帝嘆息了聲,之前想除掉他只是迫于形勢,但見了之后卻發(fā)現(xiàn)這孩子聰慧過人,以后絕非池中物,甚至就連自己那些孩子都比不了,定遠(yuǎn)侯府出此人物,著實(shí)讓他意外,也讓他嫉妒,反而加深了除掉他的念頭。
“即使除掉你,也不會傷了臣民的心,因?yàn)樗麄兏揪筒豢赡苤肋@些,你放心,只要你死了,朕是不會為難你家人的,來人,把他拿下?!?p> 宋諭在心里罵了句狗皇帝,都要死了,也沒必要伏低做小了,宋諭猛地抬起頭,直視大榮朝的皇帝,她倒要看看這皇上是個什么樣,居然如此兇狠殘暴。
金碧輝煌的寶座上,一個威嚴(yán)的中年人垂首而立,年紀(jì)跟自己父親相當(dāng),雖然已過而立之年卻仍能看出年輕時的俊朗,只是那人在看到她的臉時卻陡然坐倒在了龍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