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喬雪草,她穿過馬路,迷迷糊糊的,幾繞幾不繞竟來到了火車站的入站口。站在入站口高高的石階上,她望著下面四通八達,長得都一模一樣的柏油大道,仍然不知道自己的腳該邁向哪一條路。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馬路邊霓虹燈亮起。辛苦了一天的上班族們,開始三三兩兩涌上街道,街道上越來越熱鬧起來。陳峰和喬家誠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起來,再加上,傍晚寒意漸濃,兩人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從體外寒到了體內(nèi)。他們到底該咋辦呀?誰能來幫幫他們呀?
看這樣死等下去是等不到喬雪草了,喬家誠看了看停在他們面前的最后一班車,喪氣地對陳峰說道:
“咱這樣等也不是辦法,要不,我們先回我住的地方去吧,到明天再想辦法?!?p> 陳峰一臉凝重,一向精靈古怪的他,此刻也是束手無策了。他只得聽從喬家誠的安排,兩人扛起大包小包的行李,上了公交車。
與他們近在咫尺的喬雪草,正坐在火車站入口的石階上,被寒冷的空氣侵襲著。她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雙腿,嘴里喃喃叫著陳峰,叫著哥哥,淚水止不住地嘩嘩直流起來。
喬雪草無助地坐著,目光漫無目的地四處游離著,當她瞥見石階下路旁的一個小公用電話廳時,她突然想起了那個瘦高個青年給她的電話號碼,忙從口袋里掏了出來。
捏著寫著一串號碼的紙條,她看了看,目前只有給這個號碼的主人打電話了,先找個過夜的地方再說吧,這么大個地方,萬一她碰到了壞人可就徹底完了。喬雪草便捏著紙條,向臺階下走去。
來到電話廳里,拿起電話,撥通號碼,電話那端傳來一個甜脆的女孩兒聲:
“喂,你好!”
“你好!不好意思,這么晚了打擾你!我……”喬雪草囁嚅著,畢竟兩人素不相識,不知咋開口請人家?guī)兔Α?p> “你是撿到我哥錢包的那個女孩兒吧?你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盡管說!”甜脆的聲音十分爽快。
“我,我跟我哥走散了,我第一次來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能不能幫我找個住的地方?”眼下安全最重要,還是別客氣了。
“你現(xiàn)在在哪里?”
“火車站。”
“你在那兒別動,我去找你?!?p> 終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喬雪草心里寬慰了一些,又走到石階上坐下,等了起來。
先解決眼下的困境再說吧,等明天天亮了,看電話里的那個女孩能不能幫她想想辦法。喬雪草等著思慮著,很快半個小時過去了。
“是你,給我打的電話吧?”喬雪草正抱著雙腿坐著,突然身旁一個試探的聲音問她。
她轉(zhuǎn)臉看見一雙黑色的長筒皮靴,再往上看是一條棕色皮裙,棕色皮裙上是一件鵝黃色羽絨短襖。
“是的,是我?!眴萄┎菝φ酒鹕恚瑢ι弦浑p水汪汪的大眼睛。
大眼睛的主人留著一頭齊耳短發(fā),短發(fā)又襯托出一張圓乎乎的娃娃臉。
看著一個跟自己年齡相仿,不僅穿得漂亮而且還長得漂亮的女孩兒,站在自己面前,喬雪草不禁一陣自慚形穢起來。她一身土里土氣的衣裳,還不太合體,是范桂英送給她的她小閨女的衣裳。喬雪草頓時感覺自己像一只丑小鴨,站在了一只白天鵝面前。她雙手不自覺地揉捏著自己的衣角,不敢直視面前的白天鵝。
“我叫董小珂,你呢?”董小珂仿佛看出喬雪草的不自在,便溫和地問她。
“我叫喬雪草。”出于禮貌,喬雪草看了一眼董小珂,對她微微一笑,目光又瞟向別處。
“跟我走吧,我先帶你去我宿舍住一晚。”董小珂說著轉(zhuǎn)身下了臺階。
兩人一起走到馬路邊,董小珂攔下一輛出租車,兩人坐上出租車,出租車載著她們駛向了柔和的霓虹燈光里。
出租車一路飛馳,窗外高樓大廈,各種新奇事物一閃而過,喬雪草也沒有心情欣賞。她內(nèi)心紛雜一片,擔心著陳峰和喬家誠,不知他們急成啥樣了。
一陣飛馳過后,出租車在一個寬大恢宏的大門外停下。喬雪草跟著董小珂下了車,放眼望去,只見在一片燈火輝煌中,傲然聳立著一個拱形大門,大門頂上正中間,繽紛的彩燈圍繞著“G城大學(xué)”四個神圣的大字,歡快地變換著各種顏色。
“這是一座大學(xué)?你是這里的學(xué)生?”喬雪草不禁一陣吃驚,她夢想中的大學(xué)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原來董小珂是個大學(xué)生!她不禁對董小珂更加羨慕起來。
“對啊,”董小珂對喬雪草的夸張反應(yīng)有點不解起來,“你來G城不是來上學(xué)的嗎?你不是學(xué)生嗎?”剛才在車上看喬雪草心情不好,董小珂也就沒多問她,她以為她也是一個大學(xué)生呢。
“我再也不會是學(xué)生了!”喬雪草自嘲地笑笑,“我是來打工的。”
“哦,我們快進去吧?!倍$嬉庾R到自己好像提起了喬雪草的不快,便轉(zhuǎn)移話題。
走進輝煌的大門,校園里更是輝煌一片。她們在一條寬闊的大道上走著,大道兩旁燈火闌珊,闌珊的燈光里三三兩兩的學(xué)生們從她們身旁嬉笑而過。他們是那么的快樂,是那么的幸福!
四周各種高樓大廈,各種繁華美景,幸福地依偎于偌大的校園的溫暖懷抱中。校園之大,根本看不到邊際。
“大學(xué)的校園好大??!景色好美?。 眴萄┎菀宦啡滩蛔≠潎@了好幾句。
跟著董小珂來到她的宿舍,喬雪草更是眼前一亮。宿舍門打開的那一刻,喬雪草腦海里立刻浮現(xiàn)出四個字來,寬大豪華。她想起了她在高中和初中的宿舍,那宿舍給人腦海里只能浮現(xiàn)出擁擠二字來。那宿舍里兩邊都是床,還都是上下鋪,中間只有一條窄小的過道。
而現(xiàn)在,呈現(xiàn)在她眼前的董小珂的宿舍,只有兩張床,還是寬大的單層床。其余還有衣柜、書柜,寫字臺,甚至還有獨立的衛(wèi)生間,而且空間大大的,出入自由。
“大學(xué)的宿舍都是這么大嗎?”董小珂把喬雪草讓進宿舍后,喬雪草環(huán)顧著寬大的宿舍忍不住問。
“大學(xué)的宿舍是分等級的,有多人宿舍,有少人宿舍。人少的宿舍要比人多的宿舍住宿費貴些?!倍$鎸萄┎萁忉屩?,遞給了她一杯熱水。
“我回來了!”兩人正聊著,突然門打開,跳進來一個微胖的短發(fā)女孩兒,“呦!來客人了?”她看見喬雪草便問董小珂。
“嗯,她叫雪草,今晚要在我們宿舍借住一宿?!倍$娓⑴峙航榻B著,又對喬雪草介紹了她。
微胖女孩兒名叫夏婉寧,活波開朗的女生一枚,是董小珂的舍友,她們宿舍只有她們兩個人。
喬雪草和夏婉寧兩人一陣問好完畢,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董小珂拿出自己的一身睡衣,讓喬雪草洗了澡,她和夏婉寧也洗漱一番,便都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幾個女孩兒一大早起來,看喬雪草悶悶不樂的,董小珂便問她:
“你哥的電話是多少?我給他打個電話吧?”董小珂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問得有點多余了,如果她哥有電話,喬雪草就不會找她了。
“他們都沒有手機?!眴萄┎菀荒樉趩?。
“小珂,我們可以去打印一些廣告啊,把你電話打上,然后去雪草和她哥走散的地方貼一下。她哥肯定也會去他們走散的地方找她的?!睅讉€女孩正為難著,夏婉寧突然想起一個好主意,忙跟董小珂提議。
董小珂想了想也只得如此了。
另一邊,陳峰和喬家誠跟她們想到一塊去了,也去打了廣告,喬家誠還專門買了一部手機,辦了個手機號,打在了廣告里。
幾個女孩兒準備好廣告,便來到了火車站,她們瞅著顯眼的地方就開始貼了起來。
不遠處,甚至只有十幾米遠的地方,陳峰和喬家誠也在忙著貼廣告。只是火車站人山人海,人潮涌動的,他們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誰。
終于,在幾個女孩兒貼了十幾張的廣告后,她們突然發(fā)現(xiàn)了尋找喬雪草的廣告。上面也有電話號碼,幾個女孩兒不禁一陣驚喜。董小珂忙掏出手機按著上面的電話撥了起來。
電話另一頭,正在往紙上涂著膠水的喬家誠手機突然響起,他和陳峰,兩人的雙眼中立刻都閃出驚喜的光芒來。喬家誠忙扔掉手中的膠水,掏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喂!”喬家誠內(nèi)心激動而又有點忐忑地喂了一聲。
陳峰在一旁更是神色緊張地看著。
“請問你是雪草的哥哥嗎?”董小珂甜甜地問。
“是,我是!”喬家誠更加激動起來。
站在一旁的陳峰并沒有聽到電話里的甜脆女聲,他看著喬家誠慌亂的表情,他以為的慌亂,其實是喬家誠興奮得不知如何表現(xiàn)了。而陳峰卻以為,打電話者,來者不善。就忙一把奪過喬家誠手中的手機,對著手機就怒叫了起來:
“我警告你,臭綁匪!你若敢動我妹妹一根頭發(fā),我拼了命也要要了你的命!”一看就是警匪片看多了。
電話另一頭的董小珂一聽這吼聲,呆愣數(shù)秒鐘,隨即反應(yīng)過來,立即反擊:
“行啊,我就動了你妹妹的頭發(fā)了,而且還不止一根呢。你現(xiàn)在就可以過來要我的命,我就在火車站出口旁呢!”
陳峰一聽竟然是個女孩兒的聲音,而且年齡還不大,頓時傻了眼了。
喬家誠站在一旁一直想提醒他,怎奈陳峰火氣太大,沒插上嘴,才讓陳峰冤枉了好人。
陳峰意識到自己錯了,尷尬地笑笑,正想開口道歉,誰料,對方給他報上地址,就啪地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