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靈,弄巧,快,郭曖跑那去了,玩雙陸輸?shù)腻X他還敢跟本公主賴賬,逮到人扒了他的錢袋上繳……”
蠻橫的女音爆響走廊,氣勢洶洶,酒肆在顫抖。
毋庸置疑,母老虎的陣仗。
獨孤小人沉悶地對榻上人說:“郭六,每次她逮你,你都連累我被姑母罵!不幫你了。”說畢如避瘟神般翻進(jìn)衣櫥,揮手道:“商音,快關(guān)門!”
她一頭霧水,竟鬼使神差幫他們關(guān)門。
啪——
一只纖纖玉手阻住要合攏的門,竟拍出巨掌的響。那雙鼓鼓的大眼球明銳地射出驕矜傲色透過門縫直逼進(jìn)來,像是僅靠目光就能破了這扇單薄的門。
先進(jìn)門的是兩名侍女,一樣的素裙低髻扮相,立門左右迎主。
襦裙?fàn)N若云霞的嬌艷女子進(jìn)來,玉脖一昂,那束雙環(huán)望仙髻又高了幾寸,孔雀金步搖黃澄澄的,額間一抹梅花妝,倒是綻開幾分俏皮。不過,這種俏皮美感很快被她的張口一對小虎牙給破壞得蕩然無存。
“郭曖!你屬耗子啊!東躲西藏,躥北逃南,怕誰逮了你去剁包子餡似的!別以為我揪不出來你!當(dāng)心本公主揪了你剁包子餡去!”
這便是當(dāng)今皇帝寵壞了的四女,封號升平,年方十三。
商音初到京都,雖不諳禮儀,但跪地拜一聲總會的,偏偏公主對行禮的人視若無睹,孤高不睬。
商音沒好意思,自行起身。
本來升平追人追得惱,見此就冷笑:“北里女人沒的教養(yǎng)規(guī)矩,總想攀卿附侯。說吧,郭曖是不是你給勾引到這來的!”
商音不是尊貴的公主,但有個胡樂師慣著怎么不能生出個公主病了,她是受不了氣的,但也能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我認(rèn)為公主的談吐,應(yīng)能比北里女子干凈很多的?!?p> “你以為裝得柔弱禮貌就是良家女了,居然敢嘲諷本公主!能出現(xiàn)在這勾欄廂房的,除了酒姬就是粉頭!”
商音的小嘴勾起得意又禮貌的微笑:“是,公主腳下踩的不也跟民女踩的是同一塊地嗎?”
兩個女人的口舌之爭,短短幾句,升平占了下風(fēng)心起忿忿,想甩對方一巴掌時,侍女低聲岔開:“公主,您瞧榻上好像藏人……”
這可了不得,升平怒氣踩上床榻一扯被褥,果然是郭曖,他對著升平扮了個鬼臉后一個鯉魚打挺從榻上跳下來。
“光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你們無恥!”被褥一經(jīng)掀,某種難以言喻的淫糜氣息隱約入鼻,升平已然花容失色。
郭曖慢條斯理拎一串葡萄,仰頭一顆顆吃進(jìn)嘴巴,半天他才指著商音表示:“男未婚,女未嫁,我跟她相好怎么就不行了?”
“好哇,今晚我兄長的婚宴上你見我就躲,原來樂子都在這里呢!你不理我就為來與她茍且?”
“是!”
兩人攀高音,一個賽過一個尖銳。
商音被他倆嚇得夠嗆,忙擺手撇清關(guān)系。
“郭曖都承認(rèn)了,你還狡辯什么,你完了!”這個公主哭鬧起來與梨花帶雨絲毫不沾邊,簡直泥石流爆發(fā):“聞靈,弄巧,上繩索把這個女人綁回去大卸八塊!”
又要當(dāng)一次粽子!這下是放到鍋里蒸的下場了。
商音如龍蝦舞鉗般逃出侍女的束縛,三個人在諾大的廂房里你追我跑,老鷹捉小雞。
“吉貝,吉貝,你丫的哪里去了……”
升平見商音喚不出人,又冷嘲熱諷:“孤男寡女見不得人,怎會叫出第三個人!”
商音的目光鎖定柜子,第三個人,揪一揪不就出來了,曲姑奶奶我才不當(dāng)替罪羊咧!
于是,她脫下一只靴子砸過去。
呃?里面的某小人悶哼了一出氣,無奈地挺了下腰板站出來,說話難得的正經(jīng):“公主,他們不是孤男寡女?!?p> 沒了,再正經(jīng)也就一句話。
升平更加目瞪口呆了,誤解的場面是兩個男人一個女人……
畢竟風(fēng)流之地……
誤會,絕對是天大的誤會!
“捉奸”的升平不忍細(xì)想,厲聲扔下話:“獨孤默,郭曖,你們?nèi)腔ㄌ炀频氐某舻滦?!今后我將不再認(rèn)識你們,兩刀三斷!”說畢跺腳一氣,揚長而去。
商音松一口氣,謝天謝地,小命可真寶貴!然后用仇視的目光掃過郭曖跟獨孤默,兩手揪著他們的耳朵,拉近,再拉近……
“嘣”兩個男人頭撞頭。
“姓郭的,獨孤小人,你們自己風(fēng)流,還害我當(dāng)了同犯!”
尚未成年的郭曖是潑皮性子,撓撓腦袋嬉皮笑臉:“嘿,我認(rèn)得你,方才聽你醉詩笑得我滾在桌角,腸子還在痛呢,耳朵又被你揪痛了。”
商音的眼神直戳某小人:“你罪責(zé)更大,姓名乃父母所賜,為一場風(fēng)流你就把本名扔了!”
某小人不以為然:“哈哈,我獨孤一族還是御賜的姓呢,古往今來光明正大地打著假名馳戰(zhàn)沙場,倒對得起好幾朝皇帝?!?p> “商音,該走了?!?p> 文靜的吉貝輕柔地喚,窗欞格影半掩面容,英俊的身姿立得正直。
有點澆滅興頭,商音只得作罷,走前兇他們:“如果我倒霉,下次再見到你們,我定扒皮扯肉,把你們拼成一瓣瓣的大紅花!見過蜀地的吉貝花么,那樣紅果果地綻開?!?p>
木棉序
碼字的作者君正在孜孜不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