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片刻,見暗道處無異動,江堯便先一步進入其中。暗室之中漆黑一片,江堯手執(zhí)燭火也只能勉強看清路,是石階。順著石階小心地向下走去,繞著彎,階梯成回字形。
走了一小會兒便來到了石階的盡頭,江堯的燭火越來越弱,雖是都有可能燒完。他快步在四周摸索,終于找到了一處嶄新的燭臺。他迅速將火苗續(xù)在了燭臺上,此時暗室才亮了起來。
在燭火映照下,暗室內(nèi)的景象這才清晰起來。暗室破舊,只有簡陋的桌案和草席,桌案四周散落了一地的宣紙。引人注目的倒不是那些凌亂不堪的紙張,而是不遠處損壞在地的鐵鎖鏈條和一應(yīng)俱全的刑具。青云先生上前,仔細查看了那些刑具,除了皮鞭、烙鐵。還是不少銀針,邊上放了不少臉孔大小的碗盆。
那些個碗盆還留著些殘渣,青云先生靠近之后一一查看,確認了之后解釋道:“碗里裝過毒藥,也有補藥,這里的血腥味最重,應(yīng)該盛過很多血?!?p> 江堯在另一邊仔細檢查損壞的鐵鏈,其中兩條還連著墻體,其余長短不一的碎片散在周圍。江堯?qū)⒛切╄F鏈碎片拼湊起來,認真比對了長度,又檢查了墻壁上的劃痕和血污,感慨道:“這里應(yīng)該關(guān)過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用鑰匙打開了鎖鏈,鑰匙和鎖鏈都是完好,而另一個恐怕是使用蠻力掙脫,不知道是什么怪力,竟然能損毀至此?!?p> 青云先生回憶道:“前日夜里,城主府說了丟了寶物四處搜查,阿攜曾無意間救助了一名少年,渾身是傷,身染惡疾,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蕭長晴將零落一地的信紙全都收了起來,拿到燭光下細看。有些較舊的書信已經(jīng)辨認不清字跡了,又是多倍揉皺了,他也只能勉強拼湊出一些內(nèi)容。字跡最清晰的那份書信應(yīng)當(dāng)是最近的,八成就是青云先生撞見的那封。蕭長晴拿著其中一張老舊些的書信驚呼道:“還真是有鬼。陳潭這老匹夫,修的盡都是些關(guān)外的邪功,這上面寫著以稚子為皿,西境秋蛇喂養(yǎng),可養(yǎng)劇毒。再飲人血,功力方可大成。”
青云先生分析道:“陳潭大概是在這間暗室之中囚禁了兩人豢養(yǎng)秋蛇血,吸食人血以增進功力,蛇血畢竟毒害身體,那殘破的鐵鏈或許是有人被害發(fā)狂所致,另一個恐怕是有同伴在外接應(yīng),已經(jīng)將人救走了?!?p> 蕭長晴問道:“先生以為是被關(guān)在內(nèi)的人出去的時候殺了人嗎?”
青云先生否定道:“這不一定,陳潭致死的毒藥并不是秋蛇血。這兩封信看筆法是同一人所寫,筆法熟練流暢,估計是關(guān)內(nèi)人,其他有幾封的筆法略顯生硬,也有錯別字,口吻和稱呼都與這幾件不一致,應(yīng)該是是關(guān)外人所寫。再看看那些,是否還有線索。”
蕭長晴點頭,將剩余的書信也仔細查閱了一番,都是些不曾見過的武功秘籍還有些莫名其妙的書信,明明是齊文,卻是一句也讀不通。江堯盯著那封最新的書信良久,猛然恍然道:“從最中間的那個字開始,按照回字形逆時針的方向讀便通了。這上面寫的是,‘客有重金,出價百兩黃金求買種子。臘月初八,巳時正刻,西城門外交貨,已是天價,請閣下務(wù)必前往’?!?p> “什么是種子?”蕭長晴疑惑道,“我這張寫的是‘夜神花毒性猛烈,大量服用便能致命,今年也少有產(chǎn)出,對方的價格恐怕需要再高一些’?!?p> 青云先生道:“現(xiàn)在看來陳潭定是與關(guān)外之人合謀毒藥買賣,這夜神花竟是他自己引入的,兇手或許就是那名關(guān)內(nèi)的買家。除此之外怕是還有些不為人知的陰險勾當(dāng)。如今案件尚未明朗,這信上也是意味不清,還是快些告知田總督,請他配合協(xié)助調(diào)查買家為好?!?p> 江堯護住胸口,表情有些痛苦地說道:“這里不透氣,血腥味遲遲不退,恐怕還留有毒素,咱們還是趕緊離開為好?!?p> 聞言,蕭長晴端起寬大的廣袖遮住臉龐,一邊收好了身邊的書信,說道:“那還等什么,我這就去找田寶坤?!?p> 三人順利的離開了暗室,將玉石從中玉器中取出,木架子又恢復(fù)到了原來的地方。江堯主動提出要留在書房看守,未免有歹人靠近,蕭長晴與青云先生則是快速離開了城主府府苑。
半個時辰過去,蕭長晴他們終于帶著巡捕房的人回來了。
田寶坤將人調(diào)查的結(jié)果告訴他們:“當(dāng)天在院中值守的侍衛(wèi)說城主那時不知怎么的大發(fā)雷霆,大半夜的從書房里跑出來說要抓賊,也不說丟了什么東西,于是他們便四處搜院,最終還是一無所獲。等到早上累了回去復(fù)命準備挨訓(xùn)時,城主直接就將人趕了出去,說是不用找了,當(dāng)時的樣子十分生氣。依照先生的描述,當(dāng)時的城主是在尋找一個孩子,我按著江姑娘的說法派人四處打探了一番,卻是沒人有印象見過這樣一個人,后來有人報關(guān)在靠近城門的一處小巷里發(fā)現(xiàn)了一具光頭少年的尸首,面目受硫磺腐蝕面目全非難以辨認了?!?p> 田寶坤的臉色難看,原本想著人贓并獲抓死陳天晝,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在牢里受點苦也好,到時候給他按個不敬不孝的罪名,這案子也就結(jié)了,也不會影響到升遷去金陵的事,卻不想這樣也有人能替他找出生機。偏偏阻攔的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少年太子,田寶坤暗罵著這年頭是倒了什么霉運了,總不消停。
那些書信已被妥善處理,按照江堯的解讀方法,便都可拼接成了完整的句子。這些大多都是陳潭與城外線人的書信來往,證實了他私下買賣毒藥的事實。除此之外,便是提到的關(guān)于“種子”的販賣,前前后后提到“種子”的書信大約十幾封,陳潭似乎都咬緊了要價一百五十兩黃金不肯松口,遲遲沒有販賣。蕭長晴倒也覺得納悶了,百兩黃金的價格可是普通人家一輩子都不敢肖想的數(shù)目。
到底是什么樣的毒藥,能如此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