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別跑!”
“居然敢偷東西!”
“別讓我抓到,抓到了打斷你的腿!”
……
小城街頭,衣衫襤褸,有著一對尖耳朵的少年,雙手捧著一個熱氣騰騰的包子,不顧被剛出爐的包子燙的滿手通紅,在街道上橫沖直撞,路人紛紛閃避。
少年身后不遠處,包子鋪的胖伙計追了一段距離,終究是不如少年腳力,他扶著墻,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指著前方已經(jīng)快要消失的身影,無力的罵道:“哎呦,累死我了,小兔崽子怎么跑這么快,下次別讓我看到你……”
不過是被偷了一個包子,罵了幾句之后,伙計氣也消的差不多了,背著手,嘟嘟囔囔的離開。
城北,一座早已沒了香火的廢棄廟宇,院墻早已剝落不堪,大門也只剩下半扇。
破廟的院子里,幾名衣衫破爛的少年坐在地上,聚精會神的望著前方的一刻老樹。
同樣衣衫襤褸的老人靠在樹上,看著眼前的少年們,滔滔不絕的說道:“在王者大陸的中部,富饒平原蔓延的地方,有一個地方叫做長安,那里無比的繁華且豐饒……”
飽受戰(zhàn)亂摧殘的少年們聽的入神,有人忍不住問道:“聽說大陸上任何種族都可以居住在長安城,而且不會被人欺負,是不是真的?”
少年臉上有傷,眼眶淤青,但清澈的眸子中,卻充滿了希冀。
其余的少年們,目光也紛紛望著老人。
這些少年有著與人類相似的面孔,卻又和人類少年有所不同,他們有的長的尖尖的耳朵,有的長著毛茸茸的尾巴,王者大陸上,有人類,也有魔種,而他們,是人類與魔種的混血。
在這戰(zhàn)亂之地,大多數(shù)底層平民都生活的極為不易,他們因為戰(zhàn)爭和家人分散,流離失所,僅僅是活下去,就已經(jīng)很難了。
老人抱著毛色已經(jīng)有些暗淡的尾巴,向往的說道:“是真的,長安,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在那里,所有族類都可以和平相處,那里沒有戰(zhàn)亂,不會餓肚子,你們可以依靠勞動來換取糧食,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不用擔(dān)心被官府抓捕……”
少年們聽著老人的話,臉上露出強烈的期待。
有少年迫不及待的問道:“長安在哪里?”
老人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問這個干什么,長安距離這里十萬八千里,你們很有可能會死在路上的,還不如待在這里,最起碼能夠活著……”
破廟之外,一個身材嬌小,有著一對長長的,毛茸茸耳朵的少年,將一只大耳朵貼在墻上,靈動的眸子中充滿了向往,喃喃道:“長安……”
他趴在墻根下聽了一會兒,抬頭看了看太陽,緩緩站起身,向遠處的一個草棚走去。
這時,一道身影從遠處跑來,將一個還冒著熱氣的包子塞進他手里,催促道:“元芳,快點吃,還熱著呢……”
元芳吞了口唾沫,看著自己最好的朋友,詫異問道:“李良,這包子是哪里來的?”
尖耳朵少年擺了擺手,說道:“你別管了,快吃吧!”
元芳聞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包子,正要張嘴,想起什么,又問道:“你吃了嗎?”
李良擺了擺手,說道:“我早就吃了,吃了好幾個呢,你快點吃吧?!?p> 話音落下,他的肚子便發(fā)出了咕咕的聲響。
元芳看著他,將手里的包子掰成兩半,他把大的一半遞給李良,說道:“這么大的包子,我吃不了,分你一半吧?!?p> 李良拍了拍他的腦袋,說道:“快點吃,你還正在長身體呢,要多吃一點。”
元芳搖頭道:“那我也不吃了,還是留給弟弟妹妹吧?!?p> 李良看著他,無奈說道:“你每次都把東西留給弟弟妹妹,自己也要吃一點,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樣子了,你是他們的大哥,不好好長身體,以后怎么保護他們……”
雖然這個包子本來就是給元芳的,但他也知道,以元芳那執(zhí)拗的性子,自己如果不吃,他也是不會吃的。
李良從元芳手里接過半個包子,塞進自己的嘴里,狼吞虎咽的吞下去之后,對元芳道:“現(xiàn)在你可以吃了吧?”
元芳這才吃下另外半個,吃完后,李良說道:“走,菜市場快關(guān)門了,趁著他們收攤前,我們再去撿點吃的,明天可沒有包子吃了……”
兩個少年用撿到的破布包著耳朵,一路來到菜市場,這里有人們挑剩下不要的爛菜葉,隨意的扔在地上,兩人將沒有被人踩過的菜葉撿起來,揣在懷里,這就是他們今天的食物。
他們今天的運氣不錯,撿了滿滿的一兜,應(yīng)該足夠吃兩天了。
抱著這些食物,走在街頭,看到路邊的小攤上,有人圍著銅鍋吃涮肉,聞到從一旁飄來的香味,李良和元芳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李良流連的看了那個方向幾眼,然后拍了拍元芳的腦袋,說道:“等以后我有錢了,請你吃涮肉,我們天天吃涮肉……”
元芳心下憧憬,又問道:“可是我們要怎么才能賺到錢呢?”
在這戰(zhàn)亂之地,活著已經(jīng)很難,更別說找一份工作賺錢。
李良聳了聳肩,說道:“我也不知道。”
元芳忽然想起了什么,說道:“他們說長安是大陸上最繁華最富饒的地方,魔種也能在那里生活,那里沒有戰(zhàn)爭,也不會餓肚子,我想在那里,我一定能找到活干……”
李良看著他問道:“你從哪里聽來的?”
元芳晃了晃毛茸茸的大耳朵,說道:“破廟里的老爺爺,西街涮肉館的掌柜,東街包子鋪的小二,好多人都說過……”
他的大耳朵可不僅僅是擺設(shè),小城每天有無數(shù)的消息傳入他的耳朵里,雖然生活在這個小城,可他從人們的口中,已經(jīng)了解了很多小城以外的知識。
“長安……”
李良輕聲念叨這兩個字,目中浮現(xiàn)出憧憬之色,某一刻,他緊握了一下拳頭,似乎終于做了某個決定,轉(zhuǎn)頭對元芳說道:“我打算去長安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元芳對長安同樣向往,又有些猶豫,說道:“弟弟妹妹還太小,我想等他們長大一些,再和他們一起去?!?p> 李良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耳朵,笑著說道:“那我先去打頭陣,等到我在長安混出頭了,你們再過來,到時候,我送你一座大宅子,天天都請你們吃涮肉……”
元芳想到李良描繪的場景,笑著說道:“好啊!”
李良對他伸出手指,說道:“你可一定要來找我啊,拉鉤……”
元芳伸出小指,和他的小指勾在一起,說道:“拉鉤,上調(diào),一百年不許變!”
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在小城的街道上,立下誓言。
即將落下的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
一個月后。
小城之外,李良背著一個小包袱,回頭對元芳揮了揮手,說道:“回去吧,不用送了……”
元芳走到李良身前,將手里攥著的一個木牌遞給他,說道:“這是娘以前給我的平安符,它會保佑你平安到長安的?!?p> 李良收下木牌,想了想,將自己脖子上的一條紅繩解下來,紅繩之上,綁著一顆尖尖的狼牙。
他握著元芳的手,將狼牙吊墜放在他手里,說道:“這是我爹留給我的,送給你了,以后一定要來長安找我啊。”
元芳緊握吊墜,擦了擦眼睛,說道:“一路平安?!?p> 李良伸出手臂,給了他一個擁抱,說道:“長安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