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沒事?”
旁邊一個貴公子模樣的年輕人,彈了彈身上的佩劍,灑然笑道:
“我剛才去那個房間外面逛了一圈,他們確實沒事,正圍著府上的拳師吹牛皮,連我去過了都沒察覺到。”
金刀武僧怪眼一翻:“哦?那看來是我這兩個弟子沒出息了。要不叫他們過來跟你比劃比劃?”
沈萬一看,心里叫苦:“你們要是先打起來了,誰幫我守夜?”
他立刻堆著笑迎上去解圍:“這位公子,未請教尊姓大名?”
“柳劍山?!辟F公子眼皮也不抬,只是盯著自己的劍,懶懶答道。
沈萬一愣,自己明明托朋友請的是“劈風(fēng)快劍”陸揚(yáng),那是永安城第一快劍……
怎么就來了這么個叫柳劍山的年輕人。
難道那位陸爺,也像這個金刀大師,派自己徒弟來了?
沈萬于是恭敬的問:“不知柳公子和‘劈風(fēng)快劍’陸爺是什么關(guān)系?”
“哦。他有點(diǎn)事來不了,就托我來了。”柳劍山依舊低頭看著自己的劍,淡淡說道。
“哦?他是你師父么?”
金刀武僧來了興趣,嘿嘿笑道:
“他要是你師父,你恐怕得跪下叫我一聲師叔。我和陸揚(yáng)是永安城刀劍雙絕,師出同門,他是我?guī)煹?。他托你來的時候,沒叮囑過你么?”
“沒有。我不知道什么刀劍雙絕。況且,他也沒機(jī)會說這么多?!绷鴦ι綋u頭,淡淡道,“他只是被我不小心一劍點(diǎn)廢了手臂,沒有顏面過來,就托我來了?!?p> 金刀武僧一愣,臉色微變。
空氣安靜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金刀武僧才冷冷笑道:“我那師弟心思縝密,他托你來,怕不是佩服你的劍技,而是想讓在這里遭重?!?p> 柳劍山不以為意,微笑道:“哦?誰會讓我遭重?是你,還是那鬼東西?”
“嘿嘿,你怕了?”金刀武僧嘿然冷笑,“等著吧,年輕人?!?p> 沈萬生怕他們先打起來,立刻湊向另一邊的一個邋遢道士老頭兒,恭敬的敬酒:
“道長,請喝,請喝!”
那個老道,看模樣五六十歲,須發(fā)蒼白,一身補(bǔ)丁道袍,背著個青色大葫蘆,頗有種仙風(fēng)道骨的意味。
沈萬因為曾經(jīng)遇到過游方道人的關(guān)系,對這種老道士絲毫不敢怠慢。
葫蘆老道也不客氣,不僅自己喝,還時不時往青色葫蘆里灌上幾杯。
沈萬也不敢問他來歷。
萬一再問出個前仇舊恨來,這幫人先掀桌子打起來,那這夜沒法守了。
沈萬看這幫人不緊不慢的吃吃喝喝,異常擔(dān)憂沈虛在房間里會遭遇什么不測。
所以時不時的離開宴席,不斷叮囑府里全部的家丁,挑著燈籠火把,來回在那邊巡邏。
萬一真出事,也能拖一會兒時間,讓這幫江湖高手趕過去。
只需要拖到明天早上,龍淵州的高人方士到來之后,就不用這么大陣仗了。
正思索著,忽然看到侍女小薛走了過來。
“阿虛他怎么樣了?”沈萬立刻問。
“呃,公子還好,他讓我找?guī)讟訓(xùn)|西給他送過去?!毖π它c(diǎn)點(diǎn)頭。
“那就好。”
沈萬松了口氣,也沒管要拿什么東西,接著恭敬的陪這些客人喝酒了。
薛玄姿直接掃了一眼宴席上的客人,目光停在在金刀武僧的那把黃橙橙的金戒刀上。
以及,他脖子前掛著的一大串戒珠。
“大師,請問這刀是金子做的么?”薛玄姿禮貌的問。
“嗯?”
金刀武僧斜了她一眼,接著直勾勾的盯著她,嘿嘿笑道:“是又如何?”
沈萬一見形勢不對,立刻咳嗽了一聲:“小薛,你不是說要給公子送東西去么?”
他知道這金刀武僧其實是酒肉和尚,酒色財氣,無一不沾,現(xiàn)在正在酒勁上。
這新來的侍女,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多危險。
薛玄姿恭敬的點(diǎn)頭:“這就去送?!?p> 接著望向金刀武僧的脖子上的那串戒珠,再次認(rèn)真的問:“大師,你這戒珠是琉璃做的么?”
金刀武僧捻了捻珠子,玩味的笑道:“是又如何?”
薛玄姿一臉認(rèn)真:“那請問大師能否把金刀和戒珠借給我一下?我家公子有急用。”
金刀武僧嘿嘿笑道:“好啊,不過你也要把自己借我一下,佛爺我也有用——”
話未說完,忽然感覺心口一窒,一股強(qiáng)悍的勁氣橫壓下來。
撲!
金刀武僧剎那間禁受不住,居然噴出一口血來。
再一睜眼,那個侍女把金刀和戒珠提在手中,表情平淡的打量著。
“不知道有沒有用?!?p> 薛玄姿一臉平靜,完全不在意旁邊沈萬等人震驚的表情。
嘭!
她食指和拇指捏住金刀刀鋒,微微發(fā)力,直接掰開一個口子。
接著摘下一個戒珠,捏在掌心。
然后把其余的戒珠和金刀,放在桌上:
“我這就去送給沈公子?!?p> 說完,匆匆離開。
那個叫柳劍山的年輕劍客,微微哂笑:
“刀劍雙絕,刀劍雙絕。果然,今天刀劍雙雙斷絕,這個外號果然很準(zhǔn)。”
金刀武僧面如死灰,一言不發(fā),愣在原地,任憑他譏諷。
那個青葫蘆老道,倒是并不在意,只是一味的給自己和葫蘆灌酒。
沈萬一邊覺得驚異,不知何時府上出現(xiàn)這么個侍女。
同時也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堆著笑對金刀武僧道:“大師,請勿介意……”
“怪物……”金刀武僧忽然抬頭,喃喃自語,“那個妖女是怪物!”
說完,猛地起身,提起金刀,呼呼呼在空氣中劈了幾刀,大聲狂呼:
“怪物!那個妖女是怪物!”
沈萬一聽,暗自心驚,急忙躲閃道:“大師——”
話未說完,沈萬自己也忽然極度驚悚,牙齒不斷顫抖道:“鬼怪!鬼怪!”
因為驟然之間,他看到金刀武僧的光頭后腦勺上,亮锃锃的映出一張美艷女子的臉來!
那張妖艷媚笑的臉龐,隨著金刀武僧的光頭搖搖晃晃,仿佛隨時會變成擇人而噬的蛇頭。
“鬼??!怪物!”
沈萬被嚇的嘭地一聲撞到座椅,接著爬起來,一邊逃竄,一邊大聲疾呼。
而那個金刀武僧,依然毫無知覺,宛如酒醉發(fā)狂似的揮舞金刀:“怪物!怪物!”
門外,家丁已經(jīng)聽到沈萬撕心裂肺的喊聲。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刺耳的敲鑼聲驟然響起。
大量的燈籠火把,正隨著成群的家丁向這邊移動。
而同一瞬間。
年輕劍客柳劍山,和那個青葫蘆老道,驟然彈起,在不同方位,不約而同的疾速逼近金刀武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