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依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陸寒韻,又想起剛才影說的。
是有人趁著影不注意,又在那雞湯里下了劇毒。
而朱瑩也說這毒來自岳國,且極為罕見,而秦淮有此毒的解藥,如此一聯(lián)想,是不是可以猜想這毒是出自岳國位高權重的人之手。
而南國能拿到這毒藥的定是與其有所關聯(lián)之人。
顧南依猜測,與位高權重一人有所關聯(lián)者,恐怕也就只有那丞相了。
丞相,丞相府……那便是恬娘子最為可疑。
顧南依問道:“影,近日來,恬娘子那邊如何?”
“回夫人,并無什么異舉,只不過方才我回來時,看到恬娘子鬼鬼祟祟的,所站之處,將這里的一切盡收眼底,看到我后,便又離開了?!?p> 顧南依皺眉,從窗戶望過去,并不能看到太遠的地方,恬娘子所站的地方也剛好被樹枝所擋住。
那么恬娘子若是站在那里,能看到暖云閣里顧南依和陸寒韻,而暖云閣里的顧南依和陸寒韻很難發(fā)現(xiàn)恬娘子。
可是恬娘子窺視她與陸寒韻做什么呢?
顧南依驀然想起當初死去的那個殺手,當時恬娘子同意了與顧南依聯(lián)手,可顧南依記得,當時恬娘子的眼眶是紅的,像是極力隱忍著她的淚水。
一切矛頭都指向恬娘子……
顧南依的猜測若是對的,想必恬娘子也已經(jīng)做好了一切打算吧。
顧南依沒有說什么,臉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緒來,就往恬娘子院里走去。
影有所擔心,便自作主張跟在顧南依的身后,生怕自家公子還沒醒,夫人又出事。
恬娘子就坐在院中,哼著小曲,飲著酒。
她在等顧南依,自顧南依回來那一刻起,她就在等顧南依來質(zhì)問她,甚至殺了她。
恬娘子抬眸一笑,對顧南依說:“夫人可算回來了?!?p> 顧南依說道:“阿韻的毒是不是你下的?!?p> 恬娘子微微一笑,又再看一眼顧南依,頗有挑釁之意。
見恬娘子如此傲慢無禮,顧南依怒了,直接將劍指向恬娘子,“我問你,毒是不是你下的,你下毒的目的又是為了什么,我說過,只要你不再助紂為虐,我會讓你在這府上安穩(wěn)的度過一生,可你為何要這么做?”
恬娘子用兩指夾住指著自己的劍,將劍移向一邊。
站起身來,與顧南依對視,輕笑著說道:“你問我為什么?你說我是為了什么,我不過就是想要你也嘗一嘗像我一樣失去最親最愛之人的滋味?!?p> 恬娘子的笑顯得那么凄涼,仿佛這世間所有人都對不起她一般。
顧南依的猜測是對的,那日死去的那個殺手,確實與恬娘子有關,顧南依開口說道:“那日那人是……”
顧南依不配提他,恬娘子不愿從顧南依的嘴里聽到她提及他的一切。
恬娘子打斷了顧南依,“是,他是我留在這個世上的希望,是你親手將我的希望摧毀,還自以為是的覺得給了我新生,可笑吧,天水山寨的大小姐。”
顧南依和影都怔住了,恬娘子是如何得知顧南依的身份。
影果斷上前扼住恬娘子的脖頸,一旁的丫鬟都嚇得齊齊跪地不敢抬頭。
恬娘子輕蔑一笑,“你你們以為殺了我就能隱瞞這個事實,我告訴你,絕無可能,毒是我下的,除非有解藥,否則陸寒韻不會再有生還的可能,顧南依的身份我也早已傳回了丞相府,不日你們都將會來陰曹地府與我作伴?!?p> 影并未用力,可恬娘子口中已經(jīng)流出了血,看那黑紅黑紅的血,應該是提前服了毒藥的。
顧南依看著臉上已經(jīng)血色全無的恬娘子,說道:“傳下去,恬娘子身體抱恙,藥石無醫(yī),暴斃身亡。”
不管是恬娘子的死還是顧南依的身份,估計過不了幾個時辰,便會有人找上門來。
與其丞相府借題發(fā)揮,借恬娘子的事對陸府不利,不如先發(fā)制人,不給丞相府任何機會。
落到官府手里,尚有一線生機好過落入丞相府的魔爪。
影懇請顧南依離開保命,“夫人,屬下這就派人護送你離開?!?p> 顧南依搖頭,已經(jīng)來不及了,恬娘子算的那么精準,怎么可能只會拉顧南依一人下地獄。
果不其然,很快陸寒韻安排在軍營里的人傳回消息,洛景夫婦,白芨以及楊凡等人被抓,除此之外,還有整個顧家軍也被官府的人圍住,極有可能會被一一殺盡。
“影,派人去寧王府,求寧王替阿韻守住陸家?!?p> 顧南依頓了頓,有些不舍,說道:“照顧好你家公子,記住,不管是誰問你,陸府與天水山寨毫無關系,亦無人知曉我的身份,憑陸家家業(yè)和寧王相互,陸府此次定能逃過一劫?!?p> “可是夫人……”
顧南依吼道:“沒有什么可是,若你還認我這個夫人,便聽我的?!?p> 天水山寨恐怕難逃一劫,可不管怎樣,她也不能再搭上一個陸府。
顧南依回了暖云閣,看著依舊昏迷的陸寒韻,心中萬般不舍。
顧南依撫摸陸寒韻的臉,在陸寒韻的額間落下一吻,“阿韻,下輩子,我還劫你做我的壓寨夫君。”
舟車勞頓,朱瑩太累了,在一旁睡著了,并不知曉發(fā)生了何事,也沒聽到顧南依說了什么。
只是依稀聽到了顧南依的聲音,又好像是在做夢一般。
顧南依去了官府,用她一人性命換顧家軍一線生機。
在大牢內(nèi),顧南依看到了阿爹阿娘,還有白芨和楊凡。
四人身上皆有傷,像是被鞭打過。
顧南依跪在地上看著顧怡身上的傷,心疼不已,“阿娘,可還疼?!?p> 顧怡撫摸顧南依的臉頰,安慰道:“阿娘不疼,倒是你,你這個傻丫頭,怎么不知道走的遠遠的呢?!?p> 顧南依滿眼皆是淚光,“女兒不走,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女兒絕不會茍活于世?!?p> 顧南依不會一個人逃走,她想過劫獄,但一想到顧家軍和陸府會因為她而受到牽連,她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辦法總會有的,與其東躲西藏,不如“自投羅網(wǎng)”,讓官府松懈,她便能更容易尋得生機。
更何況還有洛毅,洛毅的身份尚未被人知曉,顧家軍也還未受官府控制,還愁沒有生機?
入獄不過就是顧南依的緩兵之計罷了,一切都自有她的思量和安排。
顧怡并不知顧南依的打算,唯有心疼的將顧南依緊緊抱在懷里,心中萬般不是滋味。
顧南依不能死,顧南依可是她顧怡拼死護住的人……
寧王顧止戈受顧南依之托,保住了陸府,來到大牢。
顧怡看到寧王,便覺得有了希望,至少有了保住顧南依的希望。
“南依,顧家軍無恙,陸府也沒事,你不必擔心?!?p> 隨即顧止戈小聲說道:“我會想辦法救你們出去的?!?p> 顧南依自知這一次是插翅難逃,但是如果可以,她希望顧止戈能救下她的阿爹阿娘,白芨還有楊凡。
顧南依心生一計,只是并未來得及說出口,顧怡便緊緊拽住了顧止戈的衣裳,顧南依欲言又止。
顧南依第一次見阿娘這般失態(tài)。
顧怡將一樣東西塞到顧止戈手里,跪地懇求道:“還請王爺一定要親手交給皇后娘娘?!?p> 顧止戈將顧怡塞給他的東西緊緊握在手里,怕被獄卒看到。
顧止戈又同他們說了幾句話,便匆匆離開了。
顧止戈看著手里的東西,是一條手帕,上面繡著一朵蘭花,顧止戈一眼便認出了這是他母后所繡。
此蘭花繡法獨特,且蘭花花瓣是多種顏色,只有他的母后,當今皇后娘娘才會繡這樣的蘭花,顧止戈絕不會認錯。
顧止戈似乎猜到了顧怡的身份,急忙入宮求見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