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死

　　“張小棠，你在那磨磨唧唧干什么呢，結(jié)案報告幾天了還沒交上去。”蕭南久罵罵咧咧的吼聲幾乎穿透整個第一支隊的工作區(qū)，知道的以為只是個結(jié)案報告，不知道的還以為蕭隊老婆帶球跑了。

　　同隊的隊員海嘯照顧她是個姑娘替她抗下了河?xùn)|獅吼；“老大，你別著急，這不是案子才結(jié)束嗎？”

　　“哦？大半個月的案子也就才結(jié)束？你是不是閑出屁了？這么喜歡替她出頭就去法醫(yī)部，那邊的伙食待遇可比第一支隊好千百倍。”蕭南久長了一張兇神惡煞的攻氣臉，嚴(yán)肅的時候下顎線緊繃，棱角分明，下巴很尖，五官俊美，可謂是風(fēng)流倜儻，玉樹臨風(fēng)，偏偏長了一張噼里啪啦不會說話的嘴，讓人恨不得想用針線給縫起來。

　　“老大我錯了。”

　　“知道錯了就閉嘴?！笔捘暇冕槍Φ氖菑埿√模€年輕，成績也不錯，有的是地方發(fā)揮特長，像他們這種十天半個月沒個休息日，大熱天還是暴雨都得出現(xiàn)場的刑偵工作著實不適合細皮嫩肉，生理期一來就疼的死去活來的小姑娘，萬一落下病根，還是自己遭罪，偏偏張小棠這姑娘像個打不死的小強，他越是針對他，她就越挫越勇。

　　張小棠弱小可憐又無助，“我知道錯了，下班之前我一定整理好結(jié)案報告?！?p>　　“誰讓你整理了？”蕭南久指了指她旁邊那個警員，“704的結(jié)案報告交給你了，張小棠，你去醫(yī)院換藥?！?p>　　張小棠有開槍障礙，昨晚肯定是嚇壞了，槍走火擦傷了她的手，張小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也沒及時去處理傷口，就貼了倆卡通創(chuàng)口貼，這會聽到蕭南久肯放行，拿出自己的隨身挎包特大喜奔的溜了，“謝謝老大！我這就去換。”

　　蕭南久看著張小棠生怕他后悔似的迷之步伐，莫名覺得好笑，喝了口水；“嘖，女大不中留啊。”

　　“阿九?！?p>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回應(yīng)，水杯還顛了一下，就很突然。

　　“緊急情況，去辦公室說?！?p>　　“嗯?！?p>　　支隊長辦公室里還有一個人，唐驚，禁毒隊副隊。

　　“喲，什么風(fēng)把唐副隊吹來了！”

　　唐驚嘴角不動聲色扯出一個譏諷的弧度，蠟黃的皮膚被陽光一分為二，眼瞳里黑白分明，有著言過其實的精明；“公安局就這么大點，過來還不容易？”

　　莫詞中止了兩人無休止像幼兒園小朋友的爭吵，硬生生把話題拉回來；“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傷亡是不可避免的，宋副局完成了任務(wù)并沒有錯?！?p>　　唐驚皺眉；“他為了達到目的就可以犧牲同伴的生命了嗎？這對他們公平嗎？”

　　其中有一個犧牲的緝毒警是唐驚的發(fā)小，聽別的線人說，處死他的人就是宋朝。

　　蕭南久也堅持莫詞的立場；“唐副隊，這我可就要說說你了，你不能一直只顧著眼前的得失，從大局觀念上看，宋副局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保護這個國家不再受毒品侵害，雖然他的手段極端了點，可你不能否認他的成果?！?p>　　“莫顧問，難道你們不覺得這種人很可怕嗎？換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他這么滴水不漏，指不定他背后還有什么陰謀?！?p>　　“唐副隊?！笔捘暇糜喙鈷吡艘谎坶T窗，制止他的后話；“你可別越活越回去了，揣測上級的罪名可不小。”

　　“我......”唐驚百口莫辯，眸光閃爍了一下，還是那句話；“反正我覺得他這個人很詭異，既然你們不肯出手幫忙，那我就自己去找證據(jù)，證明我是對的。”

　　莫詞；“唐副隊，我們沒有不相信你，您與其跟我們在這里爭辯，倒不如先去問問你的上級看看他怎么說?！?p>　　陸織要是相信他的話，他就不會到刑偵隊來找人幫忙。

　　蕭南久去泡了杯紅茶遞給莫詞，雙手抱胸靠在桌沿，托腮思考片刻；“宋副局一路高升，跳過市局規(guī)定，又沒有在職經(jīng)驗，自然而然會有不少人潑臟水，但是明知道對方是自己的同伴卻動手殺人這一點如果可以得到證實，確實很可怕?！?p>　　莫詞喝了口茶，放在桌上，轉(zhuǎn)動手上的筆，眸色平淡如水；“嗯，這就是我們需要注意的，可是這么一來，把他放在這里，上千只眼睛盯著他……”

　　他說到一半，蕭南久也懂了，眸色一驚；‘這不是對宋朝的獎勵，而是監(jiān)視?！?p>　　他相信宋朝以前也許真的是根正苗紅的緝毒警，可是臥底做久了，難免沾上不好的風(fēng)氣，就好比失信的黑戶，就好比下了海的人，不管怎么樣都會有魚腥味。

　　蕭南久抬起眼皮，與莫詞對視，“詞，你以前接觸過宋朝嗎？”

　　“嗯，我第一次看見他是上大學(xué)的時候，有一次，我和蕭裴跟著教授研究行為心理的課題，我上廁所出來的時候看見他爬窗戶跳進來，手里還提著超市透明塑料袋（估計是被店員坑了），女孩子用的衛(wèi)生巾，暖寶寶，紅糖姜茶，換洗衣服，他看見我，直接塞給我說，‘幫我給一下你們班蕭裴，謝謝?！?p>　　蕭南久饒有興致，歪頭問他，然后呢？

　　“后來他從窗戶跳出去了，第二天我才知道那天下午他有一場競賽，他拿了第一?！?p>　　“掐著時間來給蕭裴送東西，關(guān)鍵還是爬窗，沒想到宋副局海水里戀愛腦??！”

　　“……”莫詞不理解他是從哪得出來的結(jié)論，“宋朝在金融系的沒有掉出過第一名。”

　　“……”打擾了。

　　還原場景。

　　一點四十五分。

　　宋朝進了賽前準(zhǔn)備室，沒多久就跑出來了，跟他在一起玩的好的喬稚險些被他撞翻，正要罵娘，看到是宋朝又咽回去了，宋朝說一聲對不起，快速起身。

　　“比賽要開始了，你干什么去?。俊?p>　　那一天，宋朝火急火燎跑出大禮堂的視頻在學(xué)校論壇廣為流傳，一下躥上了熱榜第一，那是所有人都不曾見過的宋朝，那是只為了蕭裴瘋狂的宋朝。

　　五分鐘前。

　　宋朝正準(zhǔn)備在休息室躺會，蕭裴一個電話差點把他送走，她一邊哭，一邊說，“宋朝，我流血了，我要死了……我想見你最后一面?！?p>　　“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在哪？什么流血？”

　　“裙子有血，你給我買的裙子弄臟了……”

　　宋朝愣了一下，雙目清明；“肚子疼嗎？”

　　“有一點……我吃不到海鮮大餐了……宋朝，要是我死了，你一定要去我房間把衣柜……最里面那個小盒子拿出來，我媽留給我的嫁妝和我打工的錢都在那里……”

　　“……”蕭裴是一路跳級上大學(xué)的，可能剛好跳過了生理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