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她的靈堂
陳巡不甚惶恐，跪下以表忠心。
楚臨風(fēng)的剎雪抵上陸弦歌的心口，陳巡忙拉著陸弦歌擋在身后，迫于楚臨風(fēng)強勁的壓力也只得與他對視：“楚將軍，您不能……殺害皇族，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p> 他嗤笑，眼里全是血絲：“也就這點把戲？皇族？皇族的命是命，我妹妹的命就不是命了么？她是你陸弦歌養(yǎng)的貓貓狗狗，養(yǎng)好逗個趣兒，死了也…………也毫無關(guān)系是嗎，皇族的命是命，我妹妹的命就不是命？”
陳巡梗著脖子，漲紅了臉，卻不知如何反駁。
陸弦歌越過陳巡，沉聲道：“本王愧對王妃，愧對楚家，如今，她已故去，還應(yīng)好好安葬才是?！?p> 楚臨風(fēng)忍著滔天的怒意：“晚晚的尸骨，我自帶回，入楚家墓地，不勞燁王操心?！?p> 陸弦歌握緊了拳頭，跪在楚臨風(fēng)前頭。
陳巡驚呼道：“王爺，不可！”
“求大哥準(zhǔn)我將王妃葬入皇陵?！彼辉谝员就踝苑Q。
楚臨風(fēng)愣了神，很快便消失不見，道：“生前都不在意，死后何須做這些表面功夫，她一向不稀罕這些，怎么，王爺死后也不打算放過她？”
陸弦歌神情落寞：“我只是…………”
楚臨風(fēng)哼了一聲?？粗缴系陌坠牵咽遣蝗?，有些碎了，有些還有型。悲從中來，草草抹了眼淚，脫下外裳將尸骨一塊一塊撿入衣服里。
柔聲道：“晚晚，對不起，哥哥來晚了，哥哥帶你回家好不好？”沙場百戰(zhàn)的他終是淚撒榻前。
他將衣里的碎末也抖進自己的衣裳里，唯恐落了一星半點。
“大哥，可不可以…………不帶走她？”
“滾開！”他小心翼翼的抱著楚晚晚的骨灰。
翌日，燁王府換下紅綢，掛上了黑白綾，從一派喜氣洋洋的喜事直接過渡到新喪，大紅的燈籠對聯(lián)被匆匆撤下，換上奠字白燈籠，門上是挽聯(lián)：“南極無輝寒北斗;西風(fēng)失望痛東人。橫批：不泣而傷。”
同時，將軍府亦是一眼瞧了便是在辦喪事。
早間還只道是這兩府邸死了誰，午間便是滿城風(fēng)雨，燁王爺陸弦歌納側(cè)妃當(dāng)日，正妃楚晚晚于汀蘭苑中被大火燒死。
來吊唁者眾，先是燁王府，靈堂上空空如也，只掛了一卷軸，是楚晚晚的畫像，墨色潤澤，一看便是新畫的，畫上是她那日擒住卓婭的樣子，只是沒有卓婭……也沒有顏色……黑白灰三色而已。
靈堂上滿是潔白菊花，花圈，各樣的挽聯(lián)。
是啊，她剛?cè)肭?，就走了，早開的白菊似乎就是為她綻放的。
來的人，無一不說些安慰的話。方顏和柳予司也一樣，一直陪伴在陸弦歌左右。
他今日一言不發(fā)，任由別人如何安慰，毫無回應(yīng)，馮管家拖著笨重的身體前后打點著一切。楚凝玉倒也站在陸弦歌身旁，衣上別著白色的紙花，眼眶微紅，也有些發(fā)青，似乎是昨夜沒有休息好，又似乎是才哭過。
人來了又走，一波又一波，京都的圈子也就這么大，既然兩家都挑起了白燈籠，且這燁王府的骨灰回了將軍府，那這些人。自然也要前往將軍府吊唁一番。
只是將軍府的靈堂，除了堂前的人胸口帶著白花，這堂上，倒是各類紅色花朵鋪滿靈堂。中央盛放著楚晚晚的骨灰盒。
來著眾多，片刻也堆滿了白菊，柳青瑤隨著柳夫人前來吊唁，看不出是喜是悲，只是見滿堂紅花，疑惑問了一句：“臨風(fēng)哥哥，為何靈堂都是大紅的花。”
楚臨風(fēng)垂眸：“她生前最喜歡紅色?！?p> “哦哦?！币姵R風(fēng)神情落寞，柳青瑤安慰了一句：“臨風(fēng)哥哥，請節(jié)哀?！?p> 楚臨風(fēng)微不可查的點了點了頭，離開時，柳青瑤似乎被他的悲傷情緒所感染，擔(dān)憂的回頭看了他一眼。
皇帝親自登門，以示寬慰。許燁王妃葬入楚家墓園，替燁王陸弦歌表示歉意，做到這份上，已是皇家能做到的最大的限度，陸弦樂親筆題碑，燁王妃楚晚晚之墓，父：楚蕭，母：齊玥，兄：楚臨風(fēng)，夫：陸弦歌。短短數(shù)字囊括楚晚晚的一生。
沒有墓志銘，她才19歲，這短短的一生似乎也沒什么值得被歌頌的。
新喪結(jié)束，皇帝命燁王陸弦歌同楚臨風(fēng)一道北上，探查瘟疫起因，太醫(yī)劉璽隨行，方顏柳予司隨行，記錄疫情，傷亡情形分級登記造冊，以備日后所需。
接了旨，楚臨風(fēng)并未同陸弦歌一行人一道，獨自打馬北上，一來與一行文人同行，耽誤時間，二來，著實不愿見著陸弦歌那張臉，他不敢保證朝昔相對能忍住不對陸弦歌動手，因此，早早便出發(fā)了。
出發(fā)前，只見翠兒跪于房前，見了楚臨風(fēng)：“求少爺成全翠兒，回王府?！?p> 鈴兒挽留再三，翠兒不依，執(zhí)意要回王府，鈴兒不想再回那傷心之地，二人分道揚鑣。只余翠兒一人跪于堂前。
楚臨風(fēng)此時已無心去管一個丫鬟的去留，道：“身契該是隨著小姐一道燒了，你想走便走，想留便留，鈴兒，亦是如此。”說罷不待翠兒回應(yīng)，已經(jīng)大步流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