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你怎么了？”莊雪依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救……救我。”也許是到了生命的盡頭，也許是看到了希望，松懈了下來，云英昏死了過去。
“二叔、嬸……”莊雪依正要站起來，卻突感肚子抽痛，然后持續(xù)性疼痛，身子都沒法站立。捂著肚子，雪依艱難地走下樓。
“怎……啊……”桂花也出現(xiàn)了癥狀，捂著肚子痛苦的滿頭大汗。
藥力終于發(fā)作了。
“秀云，我們……”
桂花正想說我們是不是食物中毒了，但是看到秀云面無表情，一臉平靜的樣子，桂花竟有些害怕。
“桂花，沒關(guān)系的，痛一下就好了。我剛才看了，毛豆沒吃，媽也沒吃，他們不會有事的，放心吧，李家的后還在。放心吧，桂花，啊。”秀云平靜地說著。
“你……”桂花似乎反應(yīng)了過來，“你下毒？為什么？”想不明白，實在想不明白，明明剛才還有說有笑，彼此夾菜。
“桂花，你是個好人，但是……你為什么，你為什么要欺負(fù)我們家飛飛？你知道嗎，你每次說你們家云漢，你們家云英有多厲害的時候，我們飛飛有多傷心，多難過嗎？我們家飛飛是李家唯一的大學(xué)生，但是在你們眼里竟然一文不值。云漢、云英掙大錢了，你們開心，我也替你們開心，但是我們飛飛還沒畢業(yè)啊，她還是學(xué)生，她已經(jīng)很努力了，一有空就去做兼職，掙錢，不跟家里要錢，但是每次看到云英、云漢大把大把花錢，別提她有多傷心了，她一傷心，我就恨，恨我怎么這么沒有用，我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有些孩子一生下來就是來享福的，而有些孩子一生下來就是來受苦的。我們家飛飛好苦啊，好不容易攢夠錢蓋房子了，蓋到一半我卻生病了。你們可憐我，給我錢，我很感激，但是你不能背地里說我飛飛啊，說讀書沒什么用，害得我飛飛差點就退學(xué)了，我恨你，我恨你，桂花。”
“可是，你不能因為這個就對我們下藥吧，我們平時沒有對不起你??？，還有大山，你給我們下藥，大山怎么辦？他已經(jīng)沒有飛飛了，你要讓他后半輩子都生活在痛苦里嗎？”
莊雪依不想聽她們的恩怨，救云英要緊，于是拿出手機(jī)，想撥打120和110，此時她很慶幸去縣城買了個備用手機(jī)，但是沒等她撥完電話就被秀云扔出的拐杖打中，手機(jī)滑下樓梯。
此時，在房間的另一邊，祖孫倆看著動畫片，玩著游戲，對外面發(fā)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也許是臨死之前的最后一擊，秀云無力地靠著墻面。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本來就是個將死的人了，呵呵呵呵~桂花，我們家飛飛也特別愛吃鵝肉，每次回來一定要吃，她啊，喜歡酸辣味的，喜歡炒鵝肉的蘿卜，還有辣椒，每次都要吃兩碗飯。湯汁伙飯，她還舔碗，呵呵呵呵~”此時，秀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云英呢？小莊呢？我們家長河呢？他們沒有對不起你吧。”實在無法理解。
“你是不是覺得他們很無辜??？不，一點都不無辜?！闭f著，秀云艱難地爬了起來，用手指著樓上，“云英，她……她冤枉我們家飛飛，冤枉我們飛飛偷她的東西，什么破玩意兒，一瓶擦臉?biāo)?，十幾萬？哈哈哈哈……欺負(fù)我們沒見識是嗎？還給你。”說著，秀云從衣服口袋里緩慢地拿出了一個小瓶子。片刻后，那個瓶子被扔到了地上。
瓶子被扔到了地上，倔強(qiáng)地跳彈了幾次，然后滾落在樓梯下的角落里。
雖然沒有看到名字，但莊雪依知道，那一定是“螢火之星”，那個可能被李飛飛偷走的東西，此刻，它的出現(xiàn)證實了之前的猜測。
“至于小莊你，你為什么不走呢？為什么偏偏還要留下來呢？大山說你是來調(diào)查飛飛的事情的，那個時候我就對你留了個心眼，但是你也沒做什么，我想那就算了吧，差不多你自己走了就好了，可是為什么你就是不走？大山明明都開口了，你為什么就是不走？你為什么??？我們家飛飛她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你連最后的尊嚴(yán)都不給她嗎？為什么?。繛槭裁茨銈兌疾环胚^她??？為什么啊？這是為什么？”秀云再也抑制不住眼淚，雙手緊握，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那天……”腹部再一次抽痛，“那天我跟哈哈兒的對話，你聽見了？”
“哈哈哈哈哈……他也跑不掉，早上他要去河邊，我給了他一瓶水，現(xiàn)在啊，估計在河里吧，哈哈哈哈哈……咳咳……”不知是在咳還是在笑，咯咯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還有長河，他最可惡，給我們飛飛介紹的是什么工作？?。课覀冿w飛最后怎么死了？啊？為什么？你說為什么？桂花，”爬至桂花處，“桂花，你說為什么啊？不就是參加了一個試驗組嗎？不就是去試試新藥嗎？怎么就沒了呢？為什么啊？為什么?。抗鸹?，你說為什么??？為什么啊？飛飛，飛飛，我的飛飛，為什么啊？你跟媽媽說說，這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要拋下媽媽自己走了??？媽媽好想你，飛飛，媽媽好想你啊……媽媽想你了，飛飛……”秀云的聲音越來越低。
看向前方，那里似乎有光。
“飛飛，你來接媽媽了嗎？飛飛……”
手伸向前方，又無力地放下了，眼淚奪眶而下。
隨著秀云的離去，桂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強(qiáng)忍著疼痛，莊雪依撿起了剛掉落在樓梯下的手機(jī)，順帶也撿起了那個瓶子。
在起身之際，雪依眼前一片漆黑，腦子一麻，倒下了。
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下來了，屋里的動畫片繼續(xù)放著。一陣電話響起，無人應(yīng)答。
“嗯?”繼續(xù)撥打。
無人應(yīng)答。
“嗯~奇怪。”
微信語音，“你還好嗎？”
仍然沒有回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