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梓燁雖貴為太子,心性卻很幼稚。洛錫什么場面沒見過,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下洛錫早已摸清了寧梓燁的脾氣,不過三言兩語就讓寧梓燁警醒了。
當然,這其實并不是寧梓燁妥協(xié)的根本原因。
昨晚的宴會上,他發(fā)現(xiàn)同來的大臣中竟有他的老師,太傅許靖。
很顯然,許靖的到來明顯是為了監(jiān)視太子,相比來福之前所說的探子也是真的。
昨晚上太子之所以喝得醉醺醺,不僅僅是因為高興,更多的是生氣,氣自己不管在哪里都逃不開皇宮的監(jiān)視。偏偏許靖實力強大,得罪不得。
洛錫之所以出言相勸,必也是受到了父皇的命令。
不知情的,還以為洛錫不過三言兩語就讓太子老實訓練,知道的,心里明白這是皇上在上頭施壓。
太子今日老老實實跟著訓練了一整天,整個手臂的皮膚已經被曬傷?;氐诫栭w就趴在床上嗚呼哀哉,但不可否認,這樣一天的訓練,確實是很有成就感。
雖然每一天起床都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但是漸漸地也已經形成了習慣。
太子府已經修建完畢,寧梓燁過去小住了兩三日就搬回了將軍府,直言住習慣了滕陽閣,在其他的地方不習慣,也不能和洛將軍一同出行。
洛錫無奈,只好又搬回了霽月小筑,洛冰之聽聞此事之后還跟洛錫調侃,太子是越來越粘你了。
雖是玩笑話,洛錫卻不得不往心里去。
后來幾天,也明顯對太子要客套一些了。
寧梓燁自己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最近這些天洛錫都不太去軍營,來福說是在六大城跟各位大人交接工作,寧梓燁便覺得無礙。
然而已經過去了這許久,洛錫還在忙。這天是軍營集體休假的日子,寧梓燁難得休息,正準備出去玩,就遇見太傅許靖前來將軍府拜訪洛老將軍,寧梓燁頓時就改了主意,跟著去了洛冰之的書房。
三人攀談了一會兒,寧梓燁隨口問了一句六大城的事宜,許靖居然說六大城早在前天就已經完全交接完畢了,各位大臣已經完全上手,若是有一些很細節(jié)的事情需要向洛錫確認,只需要去軍營里向洛錫同稟一聲即可。
這時寧梓燁才反應過來,這段時間洛錫怕是故意躲著自己。
細細想來自己也沒有是做什么過分的事情,實在不清楚洛錫突然見外的理由。
寧梓燁有些生氣,自己怎么說也是一個太子,別人巴結都還來不及,反倒是能天天見到他的洛錫還不知趣,一點也不珍惜,從來沒說要帶他出去玩玩。
一想到這里,寧梓燁更加坐不住了,騎著自己的愛馬就向軍營奔去。想來洛錫除了軍營也沒有什么能去的地方了。
果不其然,洛錫真的在自己的營帳內休息。今日軍營除了守崗的人基本沒有什么人,寧梓燁暢通無阻地到了洛錫的營帳。
洛錫最近受了些風寒,剛喝了藥水下,整個營帳內彌漫著草藥的味道。
也難怪洛錫生病,最近忙得連軸轉,飯也沒吃好,覺也沒睡好。突然一下子松懈下來,又在宴會上喝了好幾盅酒,傷到了胃,又吹了風,自然而然就感冒了。
好在身邊有貼心的侍女白竹,細心發(fā)現(xiàn)她身體抱恙,給她熬了湯藥,逼著她休息。
洛錫一想最近確實是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便順著白竹的意,躺在軟塌上假寐。
半夢半醒之間,感覺有人進了自己的營帳,嘰里咕嚕說著什么。
洛錫一睜眼,看見太子正信步走來。
“洛將軍,聽你的婢女說你受了風寒,怎么都不回將軍府休養(yǎng)呢?!?p> 洛錫立馬起身行禮:“回太子殿下,末將無礙,今天來得早,在這兒小憩片刻就行?!?p> 說罷就跟著太子坐在了一旁。寧梓燁才細細打量起著營帳內的布置。
這里他不是第一次來,卻是第一次仔細看。
里面被收拾得很干凈,也沒有多余的點綴,除了一張桌子一張軟塌,似乎什么都沒有。太子原本是來興師問罪的,但是一看到洛錫,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忘到了九霄云外。
呆了一會兒,寧梓燁感覺有些無聊,便吆喝著洛錫跟他一起出去玩。
“洛將軍,今天好不容易放假,你竟然就這樣浪費時間,陪本太子出去玩玩吧?!?p> 洛錫汗顏,自己著了涼,身體虛得很,太子卻全然不顧及,洛錫正想拒絕,卻被太子打斷了。
“洛將軍,你近日總是躲著我,若是現(xiàn)在陪我出去玩,我便既往不咎,若是拒絕我,本太子鬧騰起來可不好對付?!?p> 洛錫心想不就是出去玩嘛,哪里還用得著威脅。
兩人去了錦繡樓,找了一間雅座,可以看到一樓來來往往的人,還有一位說書先生正在說書,說書的內容竟是洛錫前段時間大殺四方拿到西里六座城的故事。
寧梓燁一聽高興得很,坐在那里聽得津津有味,洛錫卻覺得難為情。
說書人說書時總要渲染一番,把事情說得神乎其神,事實上,上陣殺敵的洛錫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正聽得起勁,下面就有人起哄:“什么呀,洛錫就是個欺軟怕硬的紙老虎,你們是沒看到前些天各位官員來錦繡樓吃飯時,洛錫一臉唯唯諾諾的樣子,面對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時就擺起了官威。”
聽到這,有些人就不依了:“洛將軍什么時候擺過官威,不過是性子冷些,前些日子洛將軍路過橋東邊,剛好遇見李家老爺子去了,李家拿不出埋葬的錢,在門前哭得撕心裂肺的,洛小將軍聽說了還讓人送了一吊錢過去。這樣的人哪有什么官威。”
洛錫都忘記這件事了,經人一提起,又好像有點印象。
“怎么,這樣就是善良的了?”
那男人有些激動,站起身來提高自己的音量:“他洛錫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讓多少人家破人亡,他自己恐怕都數(shù)不清了,一生下來又克死自己的娘親和姐姐,這樣的人,以后必定是要下地獄的。”
還沒等洛錫做出反應,身邊的寧梓燁已經拿起一個酒杯扔了下去,正中男人的腦袋。
“哎喲~是誰打的本大爺?”
“是我!”
寧梓燁有些功夫傍身,再加上近日訓練有所成果,一眨眼就到了那人的面前,眼神中充滿怒意:“洛將軍為我北寧開疆擴土,讓虞城百姓安居樂業(yè),自己累得腳不沾地,沒想到養(yǎng)出了你這樣的白眼狼!”
那男人看寧梓燁面如冠玉,一身貴氣,就知道對方不是普通人:“你是誰???我說的又不是你,你湊什么熱鬧!”
說完便想先行離開,寧梓燁早就察覺到了他的小動作,拎住衣領將他揪了回來。
“洛將軍殫精竭慮,若不得你這樣的人詆毀!你最好馬上道歉,不然我對你不客氣?!?p> 寧梓燁死盯著對方,周身散發(fā)著危險氣息,從氣勢上就先壓倒了對方。那男人吞咽了一口氣:“莫非你是洛錫洛將軍?”
寧梓燁氣極反笑,連洛將軍是誰都不知道,竟還厚著臉皮說洛將軍耍官威?
“我是當朝太子,寧梓燁!”